盛康医院VIP病房里,丁正躺在病床上,浑身上下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像个大粽子,在呼吸机的帮助下微弱地呼吸着。
几年前,丁正的妻子在生产过程中大出血不治身亡,后丁正一直未娶,与独子相依为命。因此当他躺在病房里,也只有家里的阿姨来照料。
此时阿姨接了个电话,走出了病房,房内只剩呼吸机运转的微弱声音。
一个黑影一闪,悄无声息潜入病房,走到病床边,冷冷地看了丁正两秒钟,然后将手伸到丁正鼻下,轻轻一拨,把插管拔掉了,然后继续看着丁正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如同看着一个死物。
忽然空气疾疾流动,一个黑色身影闪入房中,脚下一点,长腿猛然袭来。
先前那人背受一脚,眼看被人发现,急忙冲门而出,快速逃跑。
平澜想追,但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急忙收住了步子,按了床头的呼叫器。
好在医生很快便到,重新接了气管插管,保住了丁正的命。
平澜这才打了个电话,报告:“当家,如您所料,有人想要丁正的命,但那人戴着帽子口罩,看不见长相。”
“嗯。”莫君昊沉声应道,“人怎么样?”
平澜答:“来得及时,人还活着。”
“好。”莫君昊简单地说完挂掉电话,看向办公桌对面坐着的人,目光冰冷。
顾桥坦然地回望着莫君昊,唇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
这时,他的电话也响起来。接起电话,他嘴角的笑僵硬了一秒钟,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掉电话。
放下手机,顾桥笑了一下,道:“看来你跟我接的电话是同一件事情。”
莫君昊冷冷地看着他,“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不要太过火。”
顾桥冷冷一笑,“但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知道,我这个人很叛逆的。”
“况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公司好呀!”顾桥悠闲地往后一靠,双手枕在后脑勺,“你想想,如果丁正死了,就一了百了了,带着他的罪恶消失--”说着,他在空气中摊开右掌心,往掌中吹了一口气,“呼--就像一阵风,消失在空气中……”
“真正有罪的人不是丁正--这一点,你比我清楚。”莫君昊冷冷地看着他说,“你利用唯一的儿子威胁他,逼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你不觉得这太无耻了吗?”
顾桥歪了一下头,看着他,突然吃吃笑起来,“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你现在竟然会考虑到别人的感受,啧啧……”
“莫非……是跟清焰和她那个胖小子待的时间长了,变得妇人之仁,天真无邪了?”顿了顿,他继续道,“说到那个胖小子,哥,别说我没提醒你,虽然小孩是长得不错又聪明乖巧,但那可是那女人和别人生的孩子呀……”
莫君昊冷冷地看他一眼,并不回应。
“这是我最后给你的机会,”莫君昊冷声道,“若你再犯,别怪我翻脸无情。”
顾桥微眯双眼,轻轻挑眉,嘴角依旧勾着冷冷笑意,语气极尽讽刺,“你不是我哥吗,怎么要跟我翻脸?”
莫君昊不为所动。
那一天,老爷子对他说,他们俩是亲兄弟,希望他多担待,照顾顾桥。他自然是答应的,但他也对老爷子说了,不会让顾桥继续错下去。
默了默,莫君昊沉声道:“希望你多体会老爷子的用心,他更需要的是你。”毕竟你才是他真正的儿子。
顾桥猛地站起身来,将椅子推开,吼道:“我说过了,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更讨厌别人企图主宰我的命运!任何人都不行!”
是夜,漆黑的巷子中。
顾桥烦躁地来回踱着步,他要找的人已经迟到好一会了。
又过了许久,才见一个人影走近,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见。
“你迟到了!”顾桥不耐烦地说,“货呢?”
那人不安地缩着脑袋,“顾少爷,真不是我不卖给您,我实在是不敢哪!”
顾桥皱眉,“你什么意思?”
“顾少爷,”那人期期艾艾地说道,“您去打听打听,道上做我们这行的,都收到了莫当家的警告,如果我们再敢卖东西给您,会死得很惨的……”
“您就不要为难我了,顾少爷……”那人说,“道上的规矩大家都懂,我们的生意是绝不允许进莫氏的地盘的……这几年我卖东西给您,已经是坏了莫当家的规矩。虽然您是我的大客户,但比起钱来,还是命更重要啊!只盼莫当家不计前嫌,这次放我一马……”
“胆小鬼!”顾桥骂道,“他已经不混黑道很久了!怕他做什么?!你这种怂货,能挣什么大钱!”
“哎哟,我的顾少爷!”那人一拍大腿,“这话您可别乱说!莫当家是什么人呀,那是道上是没人敢惹的大人物!您以为他久不露面了,但他的势力是有增无减!几年前道上第一大杀手组织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您知道为什么吗?就是因为惹怒了莫当家……算了,我也不跟您说这么多了,瞧您文绉绉的,估计对道上的事情也不了解……”
那人转身要走,又回过身来,道:“不过,大家都知道您和莫当家是兄弟,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您在莫氏高就,金钱权力唾手可得,您又何必这么折腾……”
“闭嘴!”顾桥大声吼着,掏出一把枪对着那人。
“你你你……这这这……”那人举起双手,舌头想打结,“顾少爷,不要开枪,饶命,饶命,我错了……”
“别废话,把东西交出来!”顾桥冷冷地道。
那人双腿抖得像筛糠,颤抖着从兜里掏出一袋东西,的哥顾桥,“给您,都给您……我今天带的不多,全在这里了……”
顾桥伸手接过,举在眼前晃了晃,忽然一变脸,笑着说道:“这不是很好吗,合作愉快!以后还有更多合作机会,互利共赢,对你我都是好。”
“是,是是是……”那人不敢反驳,连连附和。
顾桥收起抢,转身走进黑暗中。
那人扶着墙,长出了一口气,这个顾少爷,可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温和呀!
*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雷阵雨,但此时尚无迹象,只是很闷热。
司机看了她一眼,把窗户摇了起来,笑着说:“挺热的,我开空调吧。”
清焰点了点头。
她今天没有开车,此时坐的车是用打车软件叫来的。她要去见一位大客户商谈合作事宜,而楚淮左去见另一位客户了,不能送她。
那她为什么没有开车呢?因为她的车送去修了。为什么送去修呢?因为她的车被一辆电动车撞了,还撞得不清,刮痕贯穿车子右边两道门……
那么,她的车是在哪里被撞的呢?
想到这个,清焰就忍不住懊恼地皱起眉头。
那天,爱岗敬业的她--一个美食专栏作家--出外搜寻美食,来到了一片熟悉的地方--她四年前曾居住的小屋一带,于是鬼使神差的,方向盘一转,便拐进了巷子,朝着那个地方去了……
她在巷口停下来,抬起头,透过玻璃看着三楼的那个房间。窗户紧闭,看起来,荒废许久了。这是她生活过的地方,但房门的钥匙早已被她遗失在不知何处。她看着外墙上贴着的水管,心想,她也能毫不费劲地爬上去……
正想着,一辆电动车突然从巷口另一边冲出来,骑车人一边骑车一边看着手机傻笑,到跟前了才反应过来,一个猛转弯,便顺着清焰的车从后往前刮了个遍。
那人爬下车来,走到前面一看车标,双腿一软往地上一坐,嘴里一直念着“完了完了完了”。清焰见那骑车的人是个将将成年的打工小伙,又心想自己不该听在这么窄的巷口,便安慰了小伙几句,自己把车开走了。
修车事小,只是她自那天起便一直想着那个曾经的家,想起在那家里发生过的事情,吃过的饭菜,看过的雪……
清焰猛地摇摇头,强制打断自己脑中的想法。
天气愈发闷了,天空中乌云聚集,眼看暴风雨就要来了。
要去的地方有些远,车子开了许久还没到。清焰感觉头晕晕的,心想一定是这天气闹得,于是心情更加不美好了……
司机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笑道:“小姐姐,你长得真漂亮,有男朋友吗?”
清焰瞥了司机一眼,这是个二十七八的小伙子,个高体壮,长相一般,一双不大的眼睛里冒着过分兴奋的光……清焰心里感觉不太舒服,轻轻一挑眉,淡淡地道:“孩子都打酱油了。”
“是吗?”那司机的笑意丝毫不减,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清焰,“真看不出来生过孩子,身材真好……”
清焰轻轻蹙眉,不再理睬。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遇到一两个奇葩不奇怪,不理睬便是。
司机也不再说话了,笑着望着前方。清焰于是低头玩手机,可盯着屏幕的眼睛越来越沉,直想睡觉。
清焰忽然觉察到不对劲,她暗暗掐了一下自己的腿,利用疼痛刺激自己的意识,然后伸手把空调关了,把车窗摇下来,窗外灌进来的风让她清醒了一下,但脑袋里却越来越混沌……
天空开始下雨,豆大的雨点落下来。
司机把车窗摇起来,说:“下雨了,还是关起来吧!”
“太闷了,开着吧。”清焰死死按着开窗的按钮。
这时她才发现,车子不知何时已开到了一条荒无人烟的路上……
清焰暗道不妙,原本她对要去的地方就不熟悉,没有多在意行车路线,谁曾想,竟会遇到坏人……
眼皮越来越重,意识越来越模糊,清焰强装镇定,拿出手机,翻到一个电话号码,发送了自己的位置……
车子在一片荒地停下来,目之所及,只能看到一个深不见底的废弃水库,却见不到一个人影。
司机打开车门,从车子前方转过来,双眼盯着清焰,露出猥琐的光芒。他打开副驾的车门,伸手去扶清焰,“小姐姐,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滚!”清焰拼着力气一脚踹过去。
那人怒了,收起笑容,冷冷地拍了下被清焰踢中的腿,“放弃挣扎吧,我在空调出风口涂了高浓度的迷药,你坚持不了多久的!”
说着,将清焰猛地往车外一带,清焰浑身无力,反抗不得,跌坐在地。
那人拽着她的胳膊,像拖袋子一样拖着她往一个小山坡上去,而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把长长的西瓜刀,在这昏暗的光线中闪着寒光。
到了一个地方,那人停了下来。他把刀往地上一扔,就落在清焰的头旁边,笑道:“放心,只要你配合,这把刀就不会落在你身上!”一边说着,一边开始脱衣服,“你看,这西瓜刀这么宽这么长,砍在你小小的脑袋瓜上,嘭,像开西瓜一样……啧啧,多不美呀……”
雨下得越来越大,噼里啪啦得砸在清焰脸上,她微微眯着双眼,双手渐渐在身侧握着拳。
雨下得再大一点,再大一点吧!清焰知道,荒郊野岭的,不会有人从天而降来救自己,她只能自救。而这雨,就是她自救的关键!
暴雨倾盆,变态司机在雨中振臂高呼:“哈哈哈,大雨啊,我喜欢大雨,大雨过后,什么都不会留下!哈哈哈……”
清焰皱紧眉头,她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两点:第一,这人不是初犯,甚至可以说经验很足;第二,这人犯的,恐怕不仅仅是色字当头的事情。
这时,司机脱掉了裤子,狞笑着扑上来,笑得极度扭曲,“来,让我好好带你好好地享受享受……”
清焰眯着眼,酝酿着力气,猛然一抬腿,将那人踹出去老远。她连忙翻身爬起,往坡下跑去。感谢这场雨,让她还能保持清醒!
但那人很快反应过来,恼怒地叫喊着,举着刀追上来,“站住!站住!”
西瓜刀划破空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还带着切断雨水的蜂鸣声,寒气直直扑上来。清焰猛地一闪身,躲过那劈下来的刀锋。脚步不停,更加卖力地往前跑着,跑到车里,她就有机会逃跑!
“臭婊子!”那人大声咒骂着,举着西瓜刀又砍下来!
清焰感觉身后刀太近了,猛地往前一躲,谁知脚下被一块石头一绊,整个人往前扑倒。翻过身,那明晃晃的刀锋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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