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论剑,是轰动整个江湖的大事情,每年鱼蓝庙会结束后一个月,中州论剑便会如期举行,便是乱世之中,却依旧不会有什么变化。
乱世乱的是百姓,是朝纲,各大门派与世家却不受其影响,或者说受到的影响非常小,天下大灾大乱,也乱不到他们头上,受苦的只是百姓,大不了改朝换代,万年的世家,流水的朝廷,可能有世家门派会受改朝换代的影响,但对于真正的大宗门,这种影响却是微乎其微。
因此大周王朝虽然已经到了日暮西山的境况,这大周武林宗门却依旧兴致勃勃参加这场中州论剑大会,这每年一次的盛会,使百家门派展示门派实力的机会,但凡有点抱负野心的门派,都会参加这个大会,即便是不能活得好名次,那也能增加见识,多交一些朋友,总归没有什么坏处。
不过这些参与盛会之人也分三六九等,名门大派的子弟,眼中也就只有同样出身的大派中人,别的小门派的弟子想要与这群人交朋友,一般都够不着,除非你足够优秀,否则人家看不都看你一眼。
尤其是各大门派的后起之秀,这些青年高手盛气凌人,眼角何其高,等闲之人根本就入不得他们的眼睛。
这次中州论剑,各大门派的英才们,关系好的,自然也会私下聚一聚,交流一下感情。毕竟大家都是大派弟子,日后少不了打交道,趁此机会多交流交流,多亲近亲近,这也是来中京城的主要目的之一。
当今天下,除却魔门人人喊打之外,其余的大宗门之间,关系倒也不能算差,最起码能维持表面的和平,就像儒道佛三家弟子,以及十三剑派的高手,相互之间都算是有点交情,彼此很少会发生大的矛盾。
上一次十二连城与长安剑派发生冲突,那还是因为九娘改投了魔门,想要击杀常舒远,双方这才闹僵,搞的大姥姥公孙天翼不得不亲自拜访青城山,甚至主动向青城山联姻示好,目的就是想要化解九娘造成的后果。
一个门派就好比一个小朝廷,在人际关系处理上,尤其是与对等势力之间的关系,各派中人都极为重视。
袁太刚身为当代儒门中呼声最为响亮的一名青年高手,他这次从寒山书院下山赶赴京师,就是代表整个儒门青年一代高手来与同龄高手论道比剑,互较高低。
九宗十三派八十一门,儒门一向力压百门,作为儒门中风头最响的一名青年弟子,袁太刚的压力极大,不过他自信同阶无对手,虽然压力有点大,却也无惧任何对手。
此次来京,已经约好了几名好友,准备在依人楼内小聚一场,到时候论高低不散交情,免得中京论剑之后,彼此再成了仇家。
没想到刚进中京城,便遇到了李侠客这名银袍捕快在抓罪犯,这捕快好大的官威,为人更是刚直不屈,连大宗师都敢叫板,当真是铁骨铮铮,千古少见,更重要的则是这银袍捕快展露出来的本领十分惊人。
他抓住的第一个中年男子那是凤凰山展翅崖的三堂主谢长达,这凤凰山是中三门中的门派,武道修行有其独到之处,这谢长达手中一对凤凰双翅刀舞动起来,鬼神难近,十分的了得,突破先天境界很多年了,也算是威震一方的高手,没想到却被这银袍捕快拎鸡一样给拎到了肉案之上。
这还罢了,之后出手的白须白眉老者,便是凤凰山的山主王白石,那可是一门之主,可能要突破武道宗师的大高手,却没有想到,被这银袍捕快一招便制住了,摔了个半死。
就这一手,袁太刚便发现自己绝难办到,他虽然在同辈高手之中,算得上修为高深之辈,但毕竟刚刚成就武道宗师,比王白石肯定是高明了不少,但也做不到一招制敌。
这银袍捕快名声不显,年纪又轻,竟然如此了得,明显就是武道宗师宗师的修为,这令袁太刚心惊不已,他是儒家门徒,自幼学习圣人之言,家国之念深厚,素来不喜武力乱法之事,这李行道行事颇合他的想法,登时便生出了结交的心思。
于是便邀请李侠客参与他们举行的宴会,以李侠客如今的修为与年龄,自然是有资格与他们这些人平辈论交的。
“李兄,今日酉时,依人楼顶楼包间,兄弟在那里恭候大驾!”
袁太刚说了时间地点之后,便即抱拳告辞,他初到京城,第一时间是要拜访门主任道远,其余之事都要押后。
“依人楼啊?那地方我熟!”
看着袁太刚远去的身影,李侠客哈哈大笑:“好,今天晚上,倒要会一会你们这些大派精英!”
他挥手将看热闹的一群人驱赶了出去:“看什么看?都散了,都散了,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看的!”
与一群下属分开之后,李侠客返回自己的宅院,更换了衣衫靴帽,看看天色晚了,这才向依人楼走去。
他上次与十二哥封无尘便是在依人楼会的面,之后当上了银袍捕快,言情同僚之时,也大都在这楼中请客,因此对这地方极为熟悉。
到了楼下,刚要上楼,便听到一声鹤鸣从空中传来,只见半空中一人骑着一只仙鹤向依人楼的楼顶飞去。
“这人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我那孙博达侄儿!”
李侠客看了那骑鹤之人一眼,虽有仙鹤遮挡目光,却还是能感应到这骑鹤之人的气息:“他怎么也来京师来了?莫非他也是袁太刚这些人的朋友?这些小辈们相聚,我一个长辈何苦要参与?”
李侠客想到这里,登时兴趣缺缺,他是十二连城里面的兄弟,那是与各门各派掌门同辈之人,这次参与袁太刚他们的宴会,本来只是有点好奇这些所谓的青年才俊到底是什么德性,此次将孙博达竟然也成了宴会中的宾客,登时就不想去了。
“我是这小子的师叔,现在改换了头面,他是不认得我的,到时候与我兄弟相称,那成了什么样子?”
在酒楼门口仔细想了一下,心道:“既然来了,就没有不上去的道理,他们要是问及我的身份,就说我是李侠客的结拜兄弟便是了!”
思绪已毕,迈步上楼,刚进楼,便见到一名大和尚领着一名小和尚跟酒楼掌柜的争吵,那大和尚长得极为高大,比李侠客还要高出一个头来,浓眉大眼,又粗又黑的胡子围着两腮炸开,豹头环眼,声若洪钟:“你这厮鸟,洒家都说了,要吃素斋,你如何就敢往我的碗里放猪油?毁了俺三年苦修!”
他伸出舌头在唇边舔了舔,道:“倒是鲜美的紧,你若是有赔我的诚意,就拿出好就好肉来,洒家吃的高兴,饶了你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