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微凉的风轻轻拂过，殿中的烛火微微跳动着，将独自坐于桌案前的那道影子投射到墙壁上。偌大的凌霄殿空荡荡，冷清清的。
莫然放下手中的信函，摊开放置在一旁的地图，拿起朱笔在地图上的某一处点上一点，随后满意地点点头。
那是一份东洲的地图，白色的背景，黑色的线条，各城池泾渭分明。只是，地图的南部落满了朱笔的痕迹，在黑于白的映照下分外惹眼。
那些落着朱笔痕迹的便是早年洛水之战中东洲丢失的城池。莫然忙于内政，一直无暇顾及这些城池，直到——
莫离刚长到十二岁，莫然就把她丢到军队去了。他没有给莫离任何特权，莫离就和旁人一样，从普通士兵做起，一路摸爬滚打，凭借着自己绝佳的天赋和过硬的手段打败了所有的竞争者，坐上了统帅的位置。
那天，莫然亲自将帅印交给莫离。他面容冷峻，对于莫离所取得的成就，没有一句夸奖，只是下达了一道冰冷的命令：将丢失的城池全数夺回！
那年，莫离只有十四岁。
莫离每夺回一座城池，莫然便会在这地图上标注一个红点。三年过去了，丢失的城池尽数被收回，东洲的版图终于是完整了！
莫然轻轻地抚摸着那一片标记的位置，眸中泛着水光。他的脸上盛满了骄傲，是对日渐强盛的东洲，也是对促成这一切的莫离！
那是他的国家，那是他的妹妹！
天成刚赶来，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
“这么晚了，过来做什么？”莫然看见他，招呼他进来。
天成走进凌霄殿，尝试了几次，都没有将想说的话说出来。他有些懊恼，烦躁地抓着头发。
莫然今日心情不错，也没有催促他。
约摸半盏茶的功夫，天成结束了心理斗争。他看着莫然，问：“君上，您知道公主离开了吗？”
莫然唇角上扬的弧度徒然僵住，脸色煞白一片。“你，你说什么？”他的语气有些许不自然。
“红衣留信说公主离开了！”天成道深呼一口气，“公主已经将手中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要不发生什么大事，她的离开不会对东洲产生任何影响。”
“公主这次的行踪完全保密，除了红衣，旁人都不曾知晓！而且她这次离开很是仓促和突然，不然红衣也不会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属下收到信时，立刻就派人寻找了，但是……但是……”
他不说，莫然也知道他们没找到人。莫然接过天成递上来的信件。信不长，他只是看了两眼就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天成试探地问道：“君上，可要增加人手去找？”
莫然摆摆手，将信还给他，“不必了！将人都叫回来吧，找不到的！”
“可是君上……”
天成话还没说完，莫然抬手止住他的话头，“本君乏了，退下吧！”他的声音染上了浓浓的落寞。
天成叹了一口气，退出了凌霄殿。
莫然走回自己的君座，视线落在摊开的地图上，苦涩地笑了笑。
他知道莫离恨他，却没有想到莫离会这样一走了之。她应该，不会回来了，不会再想见到他了吧！
这一夜，莫然在那幅地图前站了整整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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