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洲。
慕良坐在主位上,一脸不善地盯着下首翩翩而立的慕风。慕风的目的无非就是拉他入伙,哪怕心中已是乐开了花,慕良面上却是不显半分。
慕风哪里不明白慕良的算盘,只是阮菁有言在先,他也只好装作不懂的模样。
“王叔,这次南君让风过来与您谈一笔交易!”慕风的语气很是客气。
“哼!”慕良冷哼,“阮菁?她能与本王做什么交易?”
慕风道:“想必王叔也清楚如今的局势,风就不再多言了。南君的意思是要您带着您的军队同我们对抗联军!”
“贤侄啊,你这是想拖王叔下水啊!联军这一路势如破竹,南洲几乎是无力抵抗。你这时候拉我入伙,是想把我推向火坑?”慕良道。
慕风笑了一下,“王叔此言差矣!联军之所以那么顺利只是因为君上没有派出不死人。我来的路上得到消息,不死人已夺回南洲十余城,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将联军彻底赶出南洲!如此,王叔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慕良沉着脸没说话。事实上,他也早就收到了联军败退的消息,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让慕风入城。这时候还端着架子,不过是为了谋取更多的利益罢了。
老狐狸!慕风暗骂,明明自己心里比谁都高兴,还装作一副难为情的模样,忽悠谁呢这是?
估摸着也差不多了,慕风也不像方才那般客气,“王叔,您可想好,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南君这时候想和您合作,也是看您有这个实力。若不是现在缺人手,南君也不会让我跑这一趟。待到将联军赶出南洲,您再想合作,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哦,对了!”慕风补充道:“不知道王叔还记不记得当初南洲送您的那个男宠,就是后来同慕景一起的那个!”
慕良眯起眼,“你想说什么?”
“看样子是还记得!”慕风卖了一个关子,“您知道他是谁吗?”
“是谁?”
慕风勾起唇角,“东洲莫萧!”
慕良一怔,方正的国字脸上闪过不明的神色。
“王叔,莫然不在,东洲现在可是莫萧说的算,想想您当初做的那些,您觉得他会放过您吗?更别提还有一个慕景!”
慕风道:“现在摆在您面前就是两条路,要么跟我们合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要么,就等着莫萧和慕景腾出手来,您觉得,那时,您会是什么下场?”
慕良咬着牙道:“要合作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本王有条件!”
终于来了!慕风心道,慕良先前的那些表现不过是为了如今的条件做铺垫而已。分明就是捡了个大便宜,偏得装作难为情的样子,嗤!
“王叔这可就见外了,只要最后的赢家是我们,您想要什么没有呢!”慕风道。
慕良走下台阶,拍着慕风的肩膀,“如此,便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慕风勾唇笑着。
……
夜半时分,阮连连被窗外的一阵悉索声惊醒。她从床上起身,摸出压在枕头下面匕首,悄悄地靠近窗户的位置。
只是,还未到达,便被破窗而入的人撞了个满怀,巨大的冲击力让她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后仰。
眼看着就要同大地来个亲密的接触,破窗的那人却拉住她,用力地扭转身形,将两人的位置对调。
砰——的一声,两人齐齐摔下。
“嘶!”身下那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冰凉的触感让阮连连有些呆滞,她猛地起身,视线落在那人身上,一下子忘了该如何反应。
“君上,可是出了什么事?”守夜的宫人听到声响,敲门问道。
阮连连回过神来,忙道:“无事!本君不小心撞翻了东西,无需在意!”
“可要收拾?”宫人又问。
阮连连道:“不必了,你且去休息吧,今日不用守了!”
“啊?”宫人不解,却也没有多问,只是道了声“是”便退下了。
确定人已经走远,阮连连站起身,顺带将地上那人扶起来,“怀空,你怎么在……”她猛地止住话头,“你怎么了?”
“咳咳咳!”怀空猛地咳嗽几声,再也坚持不住,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阮连连身上。
到底是个成年男子的重量,这么一压下来,好家伙,险些又将阮连连扑倒。
阮连连用力抓着窗沿,才勉强稳定住,她扶着怀空,踉跄着走向自己的床。
小心地将人安置在床上,阮连连这才发现,怀空受了极重的伤,身上的衣衫被鲜血浸湿,染红了大片的床单。
“你等着,我去找药师!”阮连连慌忙起身,不料手被一只冰冷的大手拉住。
“别去!”怀空虚弱地说。
“那怎么办?”阮连连急了,“你一身的伤!”
“我身上有药!”怀空吃力地伸手,想取出怀中的药物。只是,他的手刚伸到一半,额上便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手无力地垂下,他躺在床上重重地喘息。
一只温暖的小手探入他怀中,“是这个吗?”阮连连问道。
怀空点头。
阮连连扒掉怀空身上的衣服,却发现怀空的伤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得多。胸膛上那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刀痕刺痛了她的双眼,她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涩。
“你等一下!”说着,她起身,到外面打回来一盆水,小心地擦拭着怀空胸膛上的血污。
毛巾的擦拭,还有那只小手不经意的触碰,怀空觉得自己心痒得厉害。
忙活了将近半个时辰,阮连连才将怀空身上的伤处理完毕。她抹了抹自己额上渗出的汗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对不起!”怀空突然道。
“嗯?”阮连连不解。
“我失言了!”
阮连连沉默了。她曾让怀空允诺她,以后见到她要自动绕道,但是现在……
许久,阮连连叹了一口气,“你先待着这里吧!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
怀空一身伤出现在她这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的手笔。她现在脑子乱得很,怀空身份特殊,她也只能先将他安置在自己这里。
折腾了一夜,阮连连也累了。床自然是让给了怀空这个伤者,她自己则是打算在桌子上凑合一夜。
不知不觉间,阮连连趴在桌子上熟睡过去。而原本“重伤”的怀空却从床上起来,掀掉沾满血渍的床单,将阮连连抱到床上,还细心地为她盖上被子。他面上依旧毫无表情,只是死水般的眸中一闪而逝的温情。
他深深地看了阮连连一眼,走到自己进来的那扇窗前,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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