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挂,流云翻涌。微风轻拂,树影婆娑。
凉亭下,石桌旁,一个人,一杯清茶,自成一世界。
虽在品茶,炎修的目光却从未离开过那扇紧闭的房门。一声轻叹从他口中溢出,他和她之间似乎只有这一道门的距离,又似乎不止这一扇门。
红衣站在不远处,感慨良多。
那日主子与中君吵完后,便将自己关在新修好的偏殿中,还不准任何人打扰,当然包括中君。她当时小心肝都在颤,她是真的拦不住中君啊!
“中君,主子吩咐过了,不准任何人打扰。”天知道她那天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
奇怪的是,炎修并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本君不进去!”便转身到一旁的凉亭中坐下。
这一坐就是几天,除了处理日常事务,他便是待在这里。他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房门,眸中是化不开的温柔缱绻。
清茶作伴,未免寂寥。
若是在之前,红衣定然会看不下去,偷偷地帮他一把,只是自从知道莫离的身体状况之后,她便只能唏嘘。
孽缘!
暗一疾步走来,“君上,鬼医大人找您!”
炎修眸光一亮,凌浩这时候找他,定然是星月草有了消息。他起身离开,甚至是有些急促。宽大的袖袍扫落桌上的茶杯,滴滴茶渍沾染,他也浑然不觉。
“如何?是不是有消息了?”还未进门,炎修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凌浩的精神状态有些欠佳,神情憔悴不堪,眼中布满血丝,一看就知道是连着几日没有休息好了。他有些凝重,“有了些眉目,如果老祖宗的话可信的话。只是我担心……”他复杂地看了炎修一眼,“即便是你,也无法将它完整地带回来!”
炎修皱着眉头,等着他的下文。
凌浩道:“星月草的生长环境极其刁钻,溶洞旁,悬崖间,大陆上也只有血月森林才会有这么一处地方。老祖宗当年就是从血月森林回来之后才疯的,所以星月草极有可能在那里!”
炎修想也没想,就道:“立刻去准备,越早越好!”
凌浩却是迟疑了,“我知道你当时找白骨花闯过血月森林的核心,但落日崖比之更为凶险,那里才是绝对的禁区!”
“那又如何?本君一定要拿到星月草!”炎修命令道。
凌浩试图劝道:“你体内还有红尘没有解,这一去就是九死一生!”
炎修留给他的,只有一道伟岸挺拔的背影。
百草殿中,凌浩叹了口气,“真希望你不要去!”
……
偌大的房间,莫离挑起一株药草,凑到鼻尖闻了闻。她的眼睛看不见,便只能通过嗅觉来辨析药草。她放下手中的药草,问道:“什么事?”
红衣此时距莫离不过五米的距离,要是换在平时,红衣一进门他就能察觉到了。
红衣有些心酸,主子的听觉已经退化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红儿?”莫离轻唤一声。
红衣回过神来,“主子,是中君。他说有事找您!”
“现在?”莫离问。
红衣答:“是的!”
原本以为莫离会即刻动身,谁知她又执起方才的药草,“不急。”
红衣:“……”
红衣无奈,也只有她家不知死活的主子才敢让中君等吧!
暮色沉沉,佳肴换了一桌又一桌,莫离才姗姗来迟。
“架子倒是挺大,还从未有人敢让本君这么等!”炎修冷哼。
莫离丝毫没有把他的怒气放在眼里,“你若是不愿,谁逼得了你?”
炎修:“……”
好吧,还真是没人能逼得了他。可是,这女人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开吗?
有必要吗?
炎修咬牙道:“你该庆幸本君最近有事要忙!”
莫离不可置否。
红衣不雅地翻了个白眼。
中君忙吗?
中君忙,那每日坐在他主子门口的人是谁?
当然,她是绝对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的,因为炎修曾狠狠警告过她。毕竟,炎修不是对谁都像对莫离那样好脾气。事关自己的小命,红衣不敢放肆。
莫离不搭话,一顿饭就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吃完了。
红衣忍受不了这样气氛,早早找借口离开了。玄炎殿只有莫离和炎修两个人。
炎修摇晃着酒杯,有时候他会想,是不是他作孽太多,上天派了这么个人来折磨他?明明被气得恨不得掐死她,却每每下不了手。看样子,他这辈子是栽在她手上了。
他饮尽杯中酒,打破了沉默,“本君要离开几日!”
“你要去哪?”莫离问。
自从上次茂城的事情,炎修对她的看护严密了许多。她的解药快要完成了,炎修若是不在,她悄无声息离开的把握越大。
炎修语气轻快,“去处理些小事罢了!”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挂在莫离脖子上。
虽知道需要他亲自出手定然不是什么小事,莫离却也没有多问。摸着脖子上的物件,总觉得触感有些熟悉,“是什么?”她问。
她来中洲的时间也不短了,炎修送她的东西不少,但像现在这样挂在她身上的倒是头一遭。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郑重?
炎修从背后把她抱在怀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嗅着她身上淡淡的药香,在她耳边说:“本君的扳指,能号令整个中洲!”
饶是以莫离的淡然,也忍不住吃了一惊,难怪她觉得触感如此熟悉。
“我不要!”她说着就要摘下,炎修是疯了吗?
炎修压下她的手,语气一如既往地霸道:“本君给的东西,你没有拒绝的权力!好好收着,否则,看本君怎么收拾你!”他把她抱得更紧,语气却缓了不少,“本君不在身边,莫要让人欺负了!”
他这一去,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把东西留在她身边,她的安全也能多一份保障,他亦不会有后顾之忧。
这个男人无论做什么都不让人拒绝,真是霸道得要命。可莫名的,她心里却生不出一丝反感。莫离暗叹,多年前,欧杨送了她一块玉,她很是珍惜。不过后来,她把它交给了合适的人。现在炎修在她脖子上挂了一枚扳指,她隐隐有种感觉,这扳指,她一辈子也摘不下来了。
“要出去多久?”莫离问。她的时间不多,不知能不能坚持到他回来。
“不好说。担心本君,嗯?”尾音上挑,低醇的声带着浓浓的诱惑。
“你想多了。”莫离挣开他的怀抱,往外走去。
炎修却一把抱住她,走进内室。
“做什么?”接触到柔软的床褥,莫离皱起眉头。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炎修躺在她身边,轻轻拥着她,食指抵在她的唇上,“嘘!别说话,本君累了,让本君好好睡一会儿!”
自从她搬回偏殿,他就不曾睡好过。明日他就要离开了,他只好好抱抱她!
莫离:“……”
所以他要睡觉关她什么事,干嘛要抱着她,她还不想睡好吗?她到底没有推开他,任由他将自己锁在怀中。那低醇磁性的声音,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这个男人,也会累吗?
眼前一片漆黑,耳畔是男子沉沉的呼吸声,莫离整个人都被浓烈的男性气息包裹着。不知过了多久,她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神使鬼差地,莫离伸出手,描摹着他英挺的五官。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失明的双眼。若她还能看到,定然能记住他的样貌吧。她觉得,他一定长得极为好看,就像传闻中的那般俊美无俦。
莫离有些好笑,她什么时候会好奇这些东西了。她微微抬起头,在炎修的额头上烙下蜻蜓点水般的吻。随即,像干了坏事的小孩一样,迅速闭上眼睛。黑暗中,她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可是不过须臾,却化为淡淡的苦涩。
炎修,我原可以忍受无尽的孤寂、黑暗与寒冷,如果我不曾遇见你!
早习惯炎修的温暖的怀抱,这几日莫离也是没有睡好。回到熟悉的环境,困意袭来,莫离进入了梦乡。
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炎修睁开紧闭的眸子。深邃的黑眸仿佛容纳了万物,一眼望不到尽头。他看着莫离,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细细的吻落于她的发顶,“炎儿,等本君回来!”
一夜好眠。
翌日,莫离醒来,身边的人早已离去,连被窝都冷了。她的心头升起一丝失落。
莫离穿戴好自己的衣物,缓步走上王殿的城楼。无神的目光盯着远方,一贯的淡然带着一丝落寞。
“炎修,再见了!”一声轻叹,刚一出口就被过往的风儿轻轻吹散。
王城不远处的郊外,炎修坐在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玄色衣袍随风摆动,棱角分明的俊脸上一贯的凛冽,黑眸触及到城墙上那一抹单薄的身影时,所有的冷硬都化作一汪春水。
“炎儿,本君绝对不会让你死的!”炎修目光坚定。
凌浩策马而来,“君上,可以出发了!”
炎修深深望了一眼城墙,调转马头,双腿猛一夹马腹。
“驾!”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去,马蹄扬起一阵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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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每天六千多字真的能让我吐血,所以还是三千好了,我亲爱的读者们见谅哦!
最后,弱弱地问一句:你们真的不给我收藏吗?收藏太少,有点心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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