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忽然出现的唐纪修和唐纪征,沈思勋瞬时沉下了眸。
唐纪修双手紧握,走近了沈思勋,压制着胸口的烦躁沉声问道。
“灿灿在哪?”
唐纪征瞟了一眼渐行渐远的齐灿灿的背影,抿唇不言,而后将目光放在了沈思勋身上,眸中溢满了玩味。他特意退后了几步,单手插在口袋中,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沈思勋沉默不语,完全没有要回话的意思。
见唐纪修气急败坏地向前走,他抬手便拦住了。
“现在才知道追,会不会太晚了?唐纪修,但凡你对灿灿有点心,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独自一人漂泊这么久,你不过就是冲着灿灿爱你才敢这般有持无恐。”
唐纪修闻言冷笑了几声,懒得和他解释,直接忽视了这段话。
“是你把她放走的?”
面对质问,沈思勋报以冷笑。
“我答应过会给她选择,她也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我愿意让她开始新的人生,你又有什么资格左右?”
沈思勋压根看不起这样的唐纪修,先不论他是不是愿意为了齐灿灿不顾性命之忧。若是他一直不改现在的性子,齐灿灿跟着他仍会难过。
“闭嘴,你以为你在以什么身份阻拦我?你们离婚了是吧?真是恭喜沈总重回单身,天下女人这么多,我家灿灿真心不适合你。我和你不一样,你就算强制性地把灿灿绑在自己身边,她也不会爱上你。”
唐纪修字字句句无不是挑衅。沈思勋的脸色冷了好几分,他开始也以为自己不会放手,可到后来,他明白了,这种爱情就如手握一杯滚烫的开水,疼了,自然而然就会松手了。
“放手!”
沈思勋至始至终不愿意松手。且比方才更加用力。唐纪修的拳头挥在他的脸上,他快速地回以同样的力道。他们扭打在一起,毫不在意逐渐聚拢的人群。
“唐纪修,你幼不幼稚?想用对付沈承淮的那套对我,抱歉,我没他这么亏心!”
看唐纪修这个架势,想来当初对沈承淮动手的绝大可能就是他。只可惜有些事。唐纪修不明着说,不会有人好心地替他转达给齐灿灿。
“滚!”
唐纪修双眼猩红,由着受了伤的关系,他很显然占下风,被压在地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用余光不停地环视四周。始终没有找到齐灿灿的身影。
直到他们引来机场的保安,沈思勋才松开了手,他冷睨着唐纪修,薄唇轻启。
“你如果真的爱她,就给她足够的自由,爱并不是占有,唐纪修,放手吧。”
如果齐灿灿真的不舍得放下,她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其实沈思勋心中十分嫉妒唐纪修,他手中有足够的筹码,那便是不甜。
“让我放手?做梦!”
唐纪修被保安‘请’出了机场,胸前的伤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疼痛,他死死地盯着安检口的方向,像是抓住最后一颗救命稻草般望向唐纪征。
“二哥……”
唐纪征回望着唐纪修痛苦扭曲的脸,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耸了耸肩,轻启薄唇低声道。
“自己的老婆,自己追。”
说白了,他也看不上唐纪修这种对待女人的方式,换做是他,他有足够的信心将其捆在身边,就如同他对待?悦,就是把她锁起来,威胁她、囚禁她,用最卑劣的方式,他也毫不在乎。
唐纪修试图挣脱保安的束缚,可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推出了机场。望着空中飞机留下的轨迹,唐纪修眯紧了双眸。
天涯海角。他一定会把齐灿灿找回来!
两年后。
齐灿灿大约在外面玩了半年左右,身上的钱全数花光,她便去了一座生活节奏极慢的城市。
逗留了数天,她整理好心情后找了份朝九晚五的工作,是幼师。
面对天真无邪的孩子们,齐灿灿才发觉带小孩并不是那么容易,时常她也会想起不甜,不甜生下来便爱笑,肯定是个特别讨喜的孩子。
那些小天使们闹腾得很,好像永远都不会疲惫,对新鲜事物全是满满地期待,她每天下班浑身都酸疼得厉害。
可她也很庆幸,只有忙碌,能让她暂时忘记心中的那抹遗憾。她总会想起?悦的那句话。只有忘记仇恨,才能活在阳光之下。
某一天,齐灿灿站在幼儿园们口带着孩子们等待来接送的家长。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都暖暖的,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老师,女人嘛别太要强,我看你一直都是一个人,有没有想过找个对象,我表弟和你年龄差不多,找个时间不如见一面?”
她在幼儿园工作了一年多,也会遇上这样好心的学生家长。
齐灿灿抿唇一笑,她并没有直白地拒绝。
“有空的话,可以考虑,只要他不介意我离过婚,生过孩子。”
她的语气淡然,神色毫无波澜,明明是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从齐灿灿口中说出,好似在叙述他人的过往一般。
闻言家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而后又恢复了平静。她对齐灿灿的影响一直很好,且坚信齐灿灿的前夫一定眼拙。
“谁的青春不会遇见一个渣男呢,我会如实告诉表弟的。”
旋即她毫无征兆地举起,对着齐灿灿拍了张照片。
“?老师长得漂亮,为人和善,我觉得我表弟会喜欢的。”
这座城市的人们十分好相处,没有那么多心机和阴暗。
齐灿灿笑着送她离开,心里徒然升起了一抹苦涩,她想她现在还没有重新爱上一个人的能力。
结束一天的工作后,齐灿灿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姐姐,我要结婚了……”
齐灿灿听着?悦的声音,不由噗笑出声。
“恭喜你呀,成功上位!”
悦脸颊一红,握着的手不自觉地一抖,瞪视了一眼身边翘着腿坐着的唐纪征,压低声音支支吾吾地解释道。
“什么啊,我也是被逼的好不好。”
“好好好,你是被逼的,我知道。”
由着电话有些漏音,她们的对话不轻不重地落到了唐纪征耳中,他挑着眉,伸手便环住了?悦的腰,虽然脸带笑意,可眸中却写满了威胁。
悦有些不自然地瞥开了脑袋,深吸一口气,扯了扯嘴角。
“姐姐,喜帖我已经寄给你了,你要是不来。我这辈子都不要理你了。”
“这句话你说过太多次了。”
挂断电话,齐灿灿心底一片温暖,唐纪征比她想象中靠谱太多。
“我已经说完了,姐姐会不会来,我可不敢保证。”
悦推开唐纪征,不满地嘟起了嘴。
“我为什么要帮那个变态啊,他现在一个人不是挺好的。不甜那么可爱,他还想怎样。”
听到这句话,唐纪征勾起了嘴角,厚颜无耻地又贴了上去。
大掌不老实地探进了?悦的裙摆。
等他发泄完,?悦轻喘着气低骂了一声‘流氓’。
唐纪征挑起她的下巴,啧啧了两声。
“你总是口是心非。”
齐灿灿向幼儿园请了三天的家,只带了一身换洗的衣裳。便坐上了回宾城的飞机。
去?悦婚礼前,她打车去了?绍成的坟前。
在墓碑边摆上一束花后,她十指向合,轻轻地闭上了眼。
“爷爷,我现在过得很好,?悦也要结婚了。您若天上有知,祝福我们吧,下辈子,我们还做家人吧,只是下一次,您不许再吝啬自己的爱了。”
悦的婚礼特别简单,请的人也不多,在一座小教堂里。
齐灿灿进去时心脏突突地跳了好几下,她私以为会见到那个人。可坐下来之后才发现,他压根就没来。
不过想来也是,唐纪修说过,这种场合最麻烦了。
悦做了两年复健,双腿好了很多,至少可以自行站立,可唐纪征硬要她坐在轮椅上,说是站久了累。
悦气得差点没摔掉手中的捧花。
“哪有新娘是坐在轮椅上结婚的,很丑的好吗?这婚我不结了!”
可在唐纪征的威逼利诱之下,?悦还是没能甩开轮椅。
望着?悦一脸不满委屈地复述着教父口中的宣言,齐灿灿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对比?悦,唐纪征朗读的那叫一个高昂,一字一顿说得特别清晰。配上他那副严肃的神情,简直让人大跌眼镜。
齐灿灿望着他们交换对戒,当唐纪征的吻落在?悦指尖时,她的双眼不自觉地湿润。
饶有一种自己悉心养大的女儿嫁人的感觉。
悦没有丢捧花,直接将捧花塞进了齐灿灿的手中,附在她的耳旁,俏皮地说道。
“姐姐,这座教堂后面有个湖,养了好多天鹅。你去看看吧。”
今天?悦结婚,齐灿灿不想扫了她的兴,没有多想便应下了。
缓步走向湖边,齐灿灿的心情越发地好,她环游了半个地球,见过太多从未见过的景象,可说到底她还是有颗少女心,拒绝不了美好的一切。
微风拂面,齐灿灿将碎发绕至耳后,身后传来了不轻不重地脚步声。
回眸的一瞬间,齐灿灿屏住了呼吸。
唐纪修牵着一摇一摆,走路还不是特别稳的不甜站在了她身前。
不甜扎着两个牛角辫,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歪着脑袋看着齐灿灿。
“舍得回来了。”
再次听到久违的声音,齐灿灿的胸口不自觉地染上一片温热。唐纪修好似没有太大的变化,如果非要说,他比先前更加成熟了,阳光罩在他的身上,好似镀了一层金边。
“叫吧。”
唐纪修垂着眸,眸光温柔似海,手掌轻轻地揉着不甜的发。
不甜眨了眨眼,有些害羞地抱紧了唐纪修的腿,躲在了他的身后,数秒后,她探出半颗小脑袋,怯怯地喊了一声。
“妈妈。”
不甜的声音软糯无害,直击齐灿灿的心田,她双肩不自觉地开始颤抖。可双腿就像注了铅般,自始自终都没能挪开步子。
唐纪修深深地望了齐灿灿一眼,俯身抱起了不甜,跨步直直地朝她走来。
他单手抱着不甜,空出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了齐灿灿的肩。
“回来了就不许走了,你忘了吗?你还有东西没有还给我,我不会再给你抵赖的机会。”
一别两年,唐纪修依旧专制霸道。
他们挨得太近,闻着他身上特有的气味,齐灿灿吸了吸?子,声音沙哑地道。
“我都给你了……”
唐纪修扬起唇角,加重了手中的力道,脑袋埋进了齐灿灿的颈中,轻声细语。
“我的心。你偷走了……”
话落齐灿灿忍不住低泣,她从来不记得她什么时候拿走过唐纪修的心。
见齐灿灿不说话,唐纪修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不许再离开我了。”
“灿灿,我爱你。”
毫无征兆的表白,让齐灿灿的身子僵硬如磐石,她眯着眸,哭着哭着便笑出了声。
“无赖。”
似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抬手环住了唐纪修的腰。
他们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温度,比今日的阳光更暖。
良久,不甜晃着小手,低低细细地埋怨道。
“爸爸,不甜快无法呼吸了。”
闻声齐灿灿下意识地推开了唐纪修,力气还不小,唐纪修抱着不甜退后了几步。
缓过神后,他们相互凝视,莫名地低笑出声。
唐纪修牵紧了齐灿灿的手。
舍不得给别人的,全数给你。不愿为别人做的事,为你愿做千千万万遍。
什么都比不上再次相遇的这一刻,像天边升起的太阳,整个世界顿时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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