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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逍遥小地主 > 第158章 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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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愿为幕友,却也不愿意接受举荐为吏。

柳县令觉得李逍是不屑于为吏,毕竟时人还是毕竟看重官的清,而瞧不上吏的浊的,更有人认为一入浊流便难再入清流。

“既然如此,那某也便不再强求,以后就以三郎为幕友。只是,还希望三郎能够多多助某。”

“自当尽力。”

李逍跟柳县令主动约法三章,大致之意便是虽愿意为柳县令的幕友,但并不跟随柳县令到县衙去,也不会住到柳县令家中,李逍依然呆在蓝溪,依然是自由自在的。

其次,李逍给柳县令出谋划策,但并不用柳县令付给薪水,就算是免费咨询。再然后,李逍也不称柳县令为主,既不叫他东翁也不喊他上官,只以辈份论交。

对于如此种种,柳倓是统统应下。

他来蓝溪,又不是真正求李逍去给他当幕僚的,虽如果李逍愿去他还是会非常高兴的,但不来也没关系,只要李逍肯把他如何在蓝溪搞好的那一套相告,就足矣。

柳县令诚心相求,李逍也不做隐瞒。

客厅里,宾主对坐。

一壶金银花茶泡着,又点了支香。

柳县令问的诚恳,李逍也的清楚。

关于如何抗旱救灾的一些心得,李逍知无不言,对于抗旱中乡民自治组织的重要性也认真点出。

“三郎,你慢点,某拿纸笔一条条抄写下来。”

柳县令越听越觉得有内容,本来还觉得事情可能比较简单,但听了半后,他心中已经是万分佩服了。

“某可以为使君总结出来,写一篇条陈。”李逍笑着道,然后取来纸笔,按着自己的想法,言简意赅一条条的写下来。

一边写,李逍一边解释,指出何为重点,何为次要。

柳县令点头听着,偶尔指出疑惑不解之处询问几句。

跟着柳县令来的几人,都坐在客厅之外的廊下,其中也有柳县令的幕友,也是有见识的,虽然隔的远,但也听的差不多清楚。

这时坐在廊下听着,不时的回头往厅里探望一眼,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一个如此年轻的山中乡人,却能把这些东西的一套一套的。

而柳县令那副倾听的态度,也是少见的。

许久。

一壶茶喝完。

李逍手也抄的有些酸,喉咙也都讲的有些干,终于是抄完讲完了。

“使君还有何不解之处否,若有,逍再详细解一二。”

柳县令闭目思索,在心里把整个条陈给捋了一遍,然后睁开眼,笑着从李逍手里接过墨迹未干的条陈,拿在手里仔细的阅读。

看完,他招手把廊下的两名幕友叫了进来。

“你们刚才也应当听的清楚,对于三郎的这个条陈,你们觉得还有何不明白地方,可以出来,让三郎再给你们解释一下。”

两名幕友都是跟随柳县令多年的老人,他们甚至是河东柳家的老门客了,庶务经验丰富,一直以来,对柳县令帮助许多,被柳县令视之为左膀右臂。

这也是当今许多名门出身的官吏的厉害之处,这些世家子弟从接受严格的教育,学文练武,甚至还打开始接触一些实际的事务处理。等他们任官之后,家族还会安排几个可靠的家中老人,或者是家族的宾客来给他做幕僚,协助他上任处事。

这相比起后来那些寒门出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然后终于一朝金榜题名外放为官,但到了地方却什么都不懂的官员好的多。在科举发达的宋明时代,官员也是最被吏员架空的一个时代。

吏员能架空官员,则正因为许多官员只会读书,根本不懂得如何理政处事,他们做什么都靠着手下的吏员,自然就容易架空。而在明清以后,师爷盛行,也正是因为官员不懂,吏员又容易架空官员,于是官员们最后便只得自己雇佣师爷幕僚,帮助自己了。

两个幕僚,平时一个主要帮柳县令打理钱谷,一个则打理刑名,各有分工,但也都是很有经验的人。

他们问的问题,则更实际一些。

比如如果各乡建立一个乡约堂,那县衙该不该插手进去呢,只是单纯的由乡民们自治吗?

如果县衙不插手,那岂不是容易失控?如何能保证乡约堂按照县衙希望的方向发展呢?

柳县令当然希望乡约堂是听话的,甚至可以的话,他更希望不用建这个乡约堂,但李逍刚才了,乡约堂这样一个组织,最大的特点就是乡民自治,是乡民们能够自愿接受的一个组织,比起县里任免的乡中里正保长等人,乡约堂的约束力更强,指挥能力也更强。

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李逍明白县令的想法,便提出乡约堂可以由县里牵头主导建立,比如由县里从乡中选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大族族长做为乡约堂理事长,然后也可以从县里再派一到几位县令自己的人到乡约堂中,做为监督代表,算是县令的特派员,负责联络县里和乡约堂,并监督。

“这个人可以叫特派员,也可以叫参议员,不管叫什么名字,总之是类似于朝廷里派驻军中的监军。”

这么就明了许多了,柳倓点头道,“既然乡约堂中已经有议员,那就叫参议员吧。”叫特派员或监军明显不太妥。

“另外县中对各乡的乡约团应当直接领导,派出吏员担任团长之类的职务,直接领导各乡的乡团,这些团长可以接受本乡的乡约堂的领导,但同时也直接听命于县衙。”

乡约团毕竟算是乡约堂里的一个执行机构,遇争水斗殴等,也是有干预能力的。若由县衙拿到指挥权,那对乡约堂的影响力大大增加,同时在灾年之时,掌握着这样的乡基层组织,那会大大加强县衙对乡村的掌控力。

“另外的一方面,防旱救灾重要的还是水,因此对于县里大的河溪水塘等水源,一定得把控好。要及早的对水做出分配,并且得公平,得让大家都能接受,否则若有不公,则极易引起争斗。”

提前分配好水源,就比如蓝溪乡对蓝溪水的分配,建坝抗旱同时,也要规定得分流,不得完全截流独占,甚至对于分流多少,截流多少,都要有一个详细的约定。

有了约定,就有处置的标准,一旦有村子越过这个标准,那么处理起来,也不会引起争议。

“先定标准,然后让大家通过,签下公约。公约订下了,谁再违反,那么再处置,也就不会那么容易反弹。”

“再有一个,得根据往年的经验,及早做出一些决定。比如主动的减产,放弃一些耕地,全力保证一部分耕地的用水。”

“当然,该打井还是得打井,该架水车还得架水车,得多管齐下,不能坐管老下雨。而对于一些不服管事,有意闹事者,县里也必须得硬的下手,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让少数人闹了规矩。”

这么特殊时期,越加需要秩序。

捣乱的就该处置,不能手软,该抓的就抓,抓了之后也不用什么罚钱杖责,直接罚役,拉去抗旱救灾,让他们去打井做段时间苦力。

“另外县里也应当主动出台一些政策,比如向上级反应灾情,请求上面酌情减免今年的租税,或者提前调拔一些粮食下来赈济百姓等等。”

柳倓长叹一声。

对着自己的两个幕僚道,“我虽是一个书生入仕,但也并非是那种书呆子,入仕为官也有十余载,经历也算丰富。可今听了三郎这抗旱条陈,真是自愧不如啊。”

两位幕僚也都笑着道,“我等也是自愧不如啊,有此条陈,照方抓药,敢必然能够大大缓解眼下各乡越来越严重的问题啊。”

“若真能认真推行下去,那么其它各乡也能成为下一个蓝溪乡。若乡乡如此,则本县还有何可操心的。灾虽可畏,但有时更可怕的还是人心。众志成诚,人人齐心协力,灾也并不可怕。”

柳倓叹声气,望着李逍道,“三郎啊,回头我就会亲自把这份条陈上奏朝廷,希望朝廷能够借鉴推广,帮助其它旱区缓解灾情,当然,你的名字我会加上去的,不会贪了你的功劳。”

“使君客气了,逍不过是胡言乱语而已,这上呈奏章之上,还是最好不要署逍的名字。”

“莫非三郎不相信某?”

“非也。”李逍摇头,“某无其它想法,但愿意这条陈方略能够有用,可以帮助缓解一下灾情吧。”

“三郎为何如此消极,难道不相信这方略?”

“事在人为,再好的方略,其实也得人来操作。而人心是最复杂的,虽灾难当前,人往往能够爆发出极大的潜力,但最关键的还在于因势利导。蓝溪乡能够有今局面,也并不是简单的几个条陈就有的。”

李逍虽然跟柳县令了一大堆,但其实他对于柳县令在其它乡复制蓝溪乡模式并不怎么看好,更不要推广到其它地区了。

人心,是最复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