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迟,在宋代和元代大致相同,虽然也有,但并不是朝廷规定的法定刑法。
及至有明一带,凌迟被朱元璋钦点为死刑之一,是一种十分残忍的酷刑,始于唐代一种叫“竹槎”的刑法,就是把人绑在竹槎上曳来曳去,至肉烂『露』骨再杖死。
最初受此刑者是牛仙童,因收受幽州张守珪贿赂,被用这种酷刑处死,牛仙童首开剐刑先河,后来为朱元璋以剐刑对付赃官激起了灵感。
“竹槎”之刑,后来演化为“屠割”,多用于军中。
唐安史之『乱』时,杨国忠就是被『乱』兵“屠割”,到了五代十国时期,剐刑正式用于处死犯人,到了辽代,剐刑被写入法典,同时将剐刑晋级为“鱼鳞剐”,故此称为“凌迟”。
最初的凌迟,都是用渔网勒在犯人身上,刽子手用刀脔割从网眼突出的肉,直至肉尽见骨,至死方休,而且也没有刀数限制,割死为止。
到了明代,凌迟成为一种最常见,也最常用的刑罚。
在大明,历史上被凌迟处死的大臣有几位,其中以郑鄤、袁崇焕最为着名,但总体来看,明朝凌迟最多的还是赃官污吏,因为朱元璋最恨的就是赃官。
一开端,朱元璋处死赃官,用的酷刑比凌迟还狠,叫“剥皮楦草”,其实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也曾有模有样的学了几例,相比之下,后世那鞑清的十大酷刑就太小儿科了。
后来,朱元璋将剥皮与凌迟并用,为了使酷刑“规范化”,又亲自规定凌迟刀数,这也便是方才马士英喊出那一番话的由来。
一般来说,喊出这话就是在告诉百姓,此乃是穷凶极恶之人。
凌迟最初只要六刀,朱元璋觉得不解气,改为六十刀,后又改为一百二十刀,还觉得不解气,钦点要对罪大恶极者凌迟三千六百刀。
凌迟,说起来容易,可当时的刽子手没有这技术,据说朱元璋来了个刽子手大比武,一个姓赵的刽子手最终夺魁,割了三千三百五十七刀才把犯人割死。
此后,明太祖朱元璋定制,大明凌迟极刑刀数为三千三百五十七刀,这个刀数朱元璋很是称心,称其谐音刚好是“散散吾气”。
但事实上,此前真正判三千三百刀数的根本没有几个人,除了郑鄤、袁崇焕和刘瑾之外,就只有被京城一带颇有名气的刽子手裴五爷亲自处理的大汉『奸』宁完我。
刽子手这种差事类似后世国企,虽然是铁饭碗,但并不好干。
刽子手行刑时,凌迟刀数只许多不许少,不达标时刽子手同样会被凌迟,刀数多了刽子手则会受到奖赏。
历史上凌迟郑鄤和袁崇焕时,刽子手都尽可能的多割,郑鄤和袁崇焕被割了三千六百刀,而刘瑾被割了四千两百刀,可称明朝第一剐。
除此之外,宁完我被裴五爷活剐了四千一百九十七刀,只差一丁点儿,就能破了刘瑾那个刽子手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说来也是可惜得很。
无论裴五爷还是如今金陵城有名的刽子手刘老四,凌迟的步骤都是一样。
在等待到时辰之后,刘老四深呼口气,起身喝一口酒水喷予刀口,继而取出小钳,二话不说就将钱谦益十副指甲尽数拔除,在人犯惨嚎之时,刘老四取出棉花塞到他嘴里,从胸膛左右两处分别直接开刀。
头两刀时,钱谦益胸膛处血流如注,制止不及,直渗到小腿处,真看得围观众人心惊肉跳,刘老四却是不慌不忙,取出大刀将钱谦益小腹挖个硕大窟窿,继之再细剐八刀。
头十刀之后,看似粗壮的刘老四却有些气喘,坐在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小椅上稍事歇息,待他不久后再起身之时,钱谦益浑身鲜血几乎流尽,紧接着再剐十刀。
此后,循环反复。
除了头几次为钱谦益放血刘老四休息时间长了一点以外,其余都是歇息片刻便起身动刀,十刀一次,剐了三百五十七刀后,马士英见天『色』已经昏沉下去,示意刘老四不宜继续行刑。
早已休克的钱谦益被神武军兵马和应天府衙门押往牢狱看管,准备明日继续行刑。
.....
当晚,魏国公徐文爵府邸,聚满了包括忻城伯赵之龙、保国公张国弼等十几名威望较大的南京勋戚,谈及白日之事,人人都是义愤不已。
张国弼摇摇头,说道:“闻所未闻,闻所未闻啊!宁完我剐了四千一百刀也就罢了,此人是个汉『奸』,可钱老究竟犯了什么错,这样做,岂是人君所为!?”
“这话可不能『乱』说。”见众人义愤填膺,徐文爵却有些退缩,摇头坐回位置,说道:
“把话说明白了,钱谦益怎么死,和本公没有半点想干,陛下将会如何处置商税,却是本公关心之事。”
赵之龙点点头,说道:“魏国公说的不错,钱谦益今日被剐了三百五十七刀,眼见是活不成了,东林党算是完了,咱们自然没必要搭进去。”
“不过,魏国公你可要想清楚,那昏君如今在顺天府收商税,显然是试水之举。顺天府眼下全是厂卫和那昏君的新军,你我是管束不住的,只能任由其事。”
“若这商税在顺天府推广开来,下一个说不得就是江南,不得不防啊!”
徐文爵是徐达子孙,但并没有先祖那般文韬武略,生『性』胆小怕事,又对自家丁点利益极为看重,听了赵之龙的话,当即点头说道:
“此事从前是钱老...,钱谦益负责。如今东林被诛倒是好事,唐王为太祖宗脉,为新帝又有什么不妥不当?”
“若非钱谦益老成持稳,与那帮东林官员一议就是半年,我等只怕早就议立新帝,又何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地步?”
说着,徐文爵又问道:“蒋家、李家、赵家都联系的怎么样了,若是没有他们,我看此举还是早免为好。”
闻言,赵之龙嘿嘿一笑,说道:“唐王那边自是有意为帝,不仅蒋、李、赵三家,余者十余家也纷纷来信称愿共事,只是要先忙完了那庞氏家产的分配才行,毕竟庞氏的田产可不是个小数目,还要细细划分才行。”
“嗯,如此甚好。”
徐文爵点点头,待赵之龙等人出了府外,却是独自叹息口气。
不知为何,此时虽然万事俱备,但他却总是感觉背后阴风阵阵,有些说不出来的阴暗之感,好像总是有个声音在冥冥之中告诉他,这种事不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