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二九八章
张作霖的猜想
奉天城督军署衙，原本一场迎接杨宇霆回来的高兴事情，却因为有人对车队投掷*而变得气氛紧张起来。所有张作霖的亲信都聚集在张作霖书房外面，大气也不敢出，都在等着书房里面的张作霖和袁金凯。就连从山西回来的杨宇霆在得知张作霖遇刺的消息以后，进去报告的心思也没有了，顾不上回去休息，也和众人一起在外面等候。以杨宇霆二十七师参谋长的身份，是可以进去和张作霖一起商量的，可是张作霖已经吩咐在他和袁金凯商议事情的时候，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扰。
就在众人在外面等候时，书房里面，张作霖正在和他的谋士袁金凯在分析今天的事情原因。“洁珊，你说会是谁对我动的手？这几年我张作霖可一直都老老实实，没有得罪什么人”。听了张作霖的话，坐在对面的袁金凯在心里面说到：“没有得罪人？可能你张师长最近一两年确实没有得罪谁，但是以前呢？以前你得罪的人还少吗？说你的仇家遍东北也不为过”。不过这话他也只能在心里面想一想，万万不敢说出来的。故作沉『吟』之后，袁金凯回答到：
“自师长担任奉天将军以来，一直都是殚心竭力的在为奉天百姓谋事，奉天这一段时间的变化大家都看在眼里；对将军不利的那些人只是一些肖小之徒罢了，将军万金之体，断不会有事”。吹嘘了张作霖一顿之后，瞄了一眼正在低头沉思的张作霖，袁金凯又说到：“只是这动手之人，各方都有可能。有人或许对师长当上奉天将军不满，比如北边你那位五哥；或者是南方革命党人，之前师长曾经拒绝过孙大炮派来之人的说服。或者还有其它什么对将军不满之人”。
袁金凯话里说的“北边的那人”是指黑龙江将军冯德麟，是和张作霖一起结义八兄弟中的老五，也是陆军第二十八师的师长，军衔和张作霖一样。之前张作霖和冯德麟都对奉天将军这个位置很是看重，不过最后却被张作霖得到了，冯德麟也在赵天一的安排之下去了东北另一个省黑龙江做了将军。但之前他对于奉天将军这个位置的心思，整个奉天省的人恐怕都知道；段芝贵当时任奉天督军时，冯德麟可没有少找他的麻烦，为的就是想赶走段芝贵，自己做这个位置。
至于说和南方的孙大炮一伙人有关系，说张作霖拒绝了孙大炮的要求，那是在去年的八月份，孙大炮派手下宁武到奉天见张作霖，并送上了一封孙大炮给张作霖的亲笔信。信里面的内容不外乎劝说张作霖要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和袁世凯决裂，加入到革命的孙大炮一方来。结果看完之后的张作霖当场发飙，将宁武臭骂一顿，要不是杨宇霆拉住张作霖，当时就要将这个革命党送信人枪毙了。
之所以张作霖发这么大火，是因为孙大炮在信里面提到了张作霖早年干过的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早年做胡子的张作霖，当然不会干好事，就是加入了清军的正规部队，也做出国不少现在看起来是“丧尽天良”的事情。这些事情不知道孙大炮是怎么知道的，他在信中告诉张作霖，只要张作霖和他一起革命，等革命成功了，张作霖做过的这些事情他孙大炮一概不会过问。如果张作霖不同意的话，那，嗨嗨！他孙大炮就没有办法关这事了。
张作霖哪里能接受这种要挟，他张作霖现在没有加入孙大炮革命的一方，不也过的好好的吗？干嘛要投奔你孙大炮。加上孙大炮派来送信的宁武，也是以一副挽救他人于水火之中的英雄形象出现，张口革命闭口革命，惹得本就不大高兴的张作霖火起，所以才会对宁武想拔枪。正是这些缘由，袁金凯才说出上面两种可能。
和袁金凯的想法不同，沉思中的张作霖，除了想到这两种可能之外，他还想到了更多的可能。日本人会不会这么做？北京方面会不会这么做？他都在考虑之中，日本人想动他，原因很简单，前几天他才拒绝了明石元二郎的要求。不过就算是这样，马上动手也太明显了一点吧！日本人能想不到这一点？至于北京方面，会是谁想对他张作霖不利呢？
就在张作霖和袁金凯还在思考商量的时候，书房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接着，一个卫兵报告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将军，省府杨民政长来访”。本来听了第一句话的张作霖还想发火骂人，可是在听到卫兵的下一句话之后，那句想骂人的话硬生生被他咽了回去，而且一边走向门口一边大声说到：“快请！快请”！他刚刚把门打开，就见奉天民政长杨永泰已经走到了书房门口，眼睛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了张作霖一番之后，杨永泰这才出了口气：“将军的身体无恙，畅卿也就放心了”。关心之情，溢于言表，让张作霖很是感动。张作霖和杨永泰的关系已经是同僚加朋友了，所以对于张作霖遇刺的事情，知道之后马上就赶过来探望。
见张作霖没有什么事，杨永泰也就放心，随即就问到：“雨亭兄，你是怎么躲过这次暗杀的？你知道这是何人所为？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寻”？一连几个问题，就被杨永泰问了出来。听了杨永泰的问话，张作霖苦笑一下，就将自己今天遇刺的过程说了一下，并且将自己刚才的想法和怀疑对象也说了一下，希望杨永泰能够帮助自己分析一下。对于这个杨畅卿的脑袋，张作霖可是佩服的很。
“有没有抓到活口之类的”？张作霖说完之后杨永泰随口就问到。“活口？这个到没有，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张作霖一拍自己的脑袋，“刚才警察王局长说好像有一个刺客被打死了，我都忘记让人去察看了”。说完张作霖马上就要喊人到警察局去看一看。杨永泰见状，立即站了起来，对张作霖说到：“雨亭兄，我看我们还是亲自去一趟吧”！张作霖看了看杨永泰，他刚才也是想亲自去的，但害怕又遇到刺客，所以才派人过去察看。现在看到杨永泰丝毫都不怕，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就说到：“那好吧，我们一起去看看”。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出了书房来到了外面。门口的张作相一听七哥要出去，马上就往外面跑，他这是取准备卫队了，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奉天警察局距离督军署衙并不远，在同一条街道上，在街道两边全部是军队和警察的排队护卫下，张作霖等人只花了几分钟时间就坐小轿车来到了这里。这一次，张作霖可不敢再坐敞开的马车了，而是选择坐小轿车。看到奉天省文武最高的两位长官到他的警察局来，奉天城警察局长王得满赶紧说上前敬礼，他可是被今天的动静吓坏了。没有等这个王局长解释什么，张作霖就直接要求他带路去看那个死了的刺客。
死者穿着打扮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国人模样，长相也是一个中国人，从这些外表来看根本就无法分辨他是哪里人，是谁派来的。不过杨永泰在看完死者的外貌后，却再次看起了此人的手脚，从手看到脚，当杨永泰命人脱下死者的布鞋和袜子之后，屋里的几人都把目光看向了刺客的双脚，他们赫然发现刺客的脚上有明显的日本人特征----穿惯木屐拖鞋留下的痕迹。这表明，刺客正是日本人。看到这里，张作霖的脸愈发的阴沉起来；他没有想到，在自己的地盘，日本人竟然如此的嚣张，简直把他张作霖当成什么人了！
跟随张作霖一起来的孙烈臣、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等人也是一个个怒火中烧，都咬牙切齿的咒骂日本人。汤玉麟更是将许多脏话也带了出来，显示他对此事件非常愤怒；他的心思众人自然听的出来，作为奉天城的密探最高领导人，他对张作霖遇刺这件事负有主要责任。现在搞清楚了是日本人干的，他当然带好好骂一骂日本人。骂完之后的汤玉麟又对张作霖说到：“师长，现在日本人肯定还奉天城，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来一个全城大搜捕，一定要将这些家伙抓到”。
汤玉麟说完之后，张作霖还没有表态，杨永泰却先说活了，“这件事先不急，我们先回督军署衙再说”。张作霖一看杨永泰这么说，心想他一定有什么主意了，也随即点点头，离开警察局回自己的督军署衙了。只不过在半路上，杨永泰说要先回省府，要张作霖等候他的消息。
杨永泰的举止，张作霖虽然有些不大明白，但还是按照他的说法，会署衙了；不过他相信杨永泰一定会有办法，对付暗杀自己的日本人。坐在车上回省府的杨永泰，此时真的如张作霖所想，正在思考他遇刺的这件事情；不过和张作霖所想有些偏差的是，杨永泰想的不是他遇刺的细节，而是另外一个和刺杀看似无关实际却有关的事情，那就是在东北的赵天一情报系统，也就是暗影系统，为什么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这次行动。自己效忠的对象赵天一手底下有一个情报机构这件事杨永泰是知道的，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组织的名称就是暗影，但从这个组织活得的情报分享，赵天一却没有瞒他。对于这个几乎遍布了世界各地的情报（特工）组织，杨永泰当然不会认为他们在奉天城没有据点和分部。既然有，为什么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这次行动？这一点让杨永泰很是疑『惑』和不解；他可不认为赵天一手下的情报组织没有察觉日本人的行动，这里面肯定在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正因为如此，在警察局看到死者是日本人之后，杨永泰马上就想到了自己这边的事情，才出言要张作霖先回去，自己好有时间去了解一下情报人员的情况。
回到省府的第一件事情，杨永泰就向在北京的赵天一报告了张作霖遇刺的事件，并委婉的询问赵天一有关东北情报组织最近的情况。看了杨永泰电报的赵天一，在吃惊之余，也自然能够从杨永泰电报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意思，看出他对此事暗影没有作为的疑『惑』。对此，赵天一只能苦笑，东北暗影组织这一段时间主要在做什么，他很清楚，只不过没有时间去告诉杨永泰而已。看来自己的一些秘密，也要告诉自己这位重要的智囊了，这样既可以显示出对他的不同，也能在必要时候发挥杨永泰的聪明才智，对暗影的工作起帮助作用。不过对于暗影的工作，杨永泰也只能是知晓，而不能决定和干涉；这一点，赵天一必须对他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