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战风波 第一九二章 交
心
这两天，王士珍的心里面是非常的矛盾，有好几个方面的事情让他内心很是焦虑，首先就是袁世凯称帝的事情。
杨度等人发起组织的“筹安会”成立以后，立即紧锣密鼓的为袁世凯的称帝做起了工作。前不久，北京就出现形形*的请愿团，掀起了请愿实行帝制的风『潮』；参政院从九月中旬开始，开会讨论请愿团的要求。九月二十六日，正当王士珍陆征祥、曹汝霖等和日本人就有关十二条进行谈判的途中，参政院准备表决“公民请愿团”的请愿书。这个时候袁世凯也假惺惺表示：“大总统之地位，本为国民所公举，自应仍听之国民，如征求多数国民之公意，自必有妥善之上法”。梁士诒、杨度、张镇芳等人心领神会，秉承袁的旨意，收买各请愿团，组成“全国请愿联合会”，以沈云沛为会长，那彦图、张镇芳为副会长。“全国请愿联合会”向参政院请愿，要求以国民会议为解决国体的机关，并且确定在九月底召开国民会议，以决定“国体”的形式。
到九月底时，正好碰上日本人加紧了对十二条的威『逼』，让袁世凯没有心情来应付，故而推迟延后到年底。虽然这件事被推迟了，但这一系列事件，让王士珍看到袁世凯真的在向帝制迈步了。王士珍哪里能看不出称帝对袁世凯的危险，但如果他出面阻止的话，不但袁世凯会不高兴，而且还会和袁克定杨度等人结怨，这就让他非常苦闷。
其次就是赵天一势力的快速崛起。之前和赵天一接触，了解的多了，他还以为赵天一最多也就是一个头脑灵活眼光长远的新兴地方势力；另外还有一点少年爱国、想效仿西方发展工业强国的念头而已。就算他在山东打败了日本人，也只是让王士珍觉得他练兵和指挥有一套，后生可畏，从来没有往其他方面考虑过。英国人希望赵天一担任远征军司令官，王士珍也认为是他的指挥天赋也被朱尔典看中。但是经过这次的海城和旅顺轰炸，赵天一显『露』出强大的空中实力以后，让王士珍对他多了一层想法，这个赵天一是不是也有野心！要不然这飞机国家重器怎么不让『政府』知道和掌握？
十日晚上在后书房和袁世凯等人讨论白天的事情，王士珍没有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他准备亲自和赵天一面谈之后再做确定，但此前必须要安抚和奖励好赵天一。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提出将陆军总长的位置让出来给赵天一的一个原因，最后赵天一的职务、嘉奖、授勋等也是王士珍努力争取的。他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赵天一这头猛虎在国内闹事，他要是闹起来，肯定比南方的革命党还管用。
王士珍的书房内，看着一脸严肃的王士珍，赵天一赶忙作揖到：“聘老，你这是怎么啦！现在有什么事能让聘老这么担心”？“唉！我确实担心呐！我担心健行你啊！健行，我是越来越发觉对你看不透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怎么给人一种很老成的感觉；你说，你到底还有什么秘密？留有什么后手？对这个国家难道还不放心吗”？
听王士珍这么问，赵天一也严肃起来，他知道老爷子是认真的。“聘老，如果我说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你信吗？中国现在虽然统一了，有了统一的国家统一的『政府』统一的军队，但有谁把这个统一的国家统一的『政府』放在了眼里？在外，中国仍然是西方列强的殖民地，虽然名义上只有那么一点点地方是；我们仍然不能在世界上发出我们自己的声音，满清『政府』签订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还在我们身上。还有，欧美列强的军队照样扎驻在我们的国土上，横行霸道为所欲为；他们的军舰巡游在我们近海、内河，横冲直撞比在他们自己的国土上还嚣张。
在内，『政府』官员保陈守旧，脑袋僵化；『政府』管理墨守成规，不思进取；南方革命党一直在进行推翻『政府』的活动，各省各地有几个是真正对『政府』上心的！明里遵从『政府』管辖，暗里对抗『政府』不服管教，国家花钱养活的军队成为了他们私人工具。哪个地方哪种行业出现赚钱的门道，立即就会被群起而霸占瓜分。而到了『政府』手里，这些又回到原先没落的地步，直到消亡。
这样的『政府』和国家，在没有一个完善的制度和健全的法制情况下，聘老你认为我敢把一些好东西交出来吗？就算交出来，又有几个人能够懂得管理懂得使用呢？我是有秘密，但我这个秘密是负有对国家民族发展进步责任的秘密，不是个人小秘密。我还有和飞机不想上下的好东西，但现在不是拿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面其实也和聘老一样在担心，总统的明天到底会走成什么样子？到时候国人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我们应该采取什么样的立场应对等等，这都是我担心的事情。聘老，恕我直言，我很不看好总统的这次称帝行为，作为未来的女婿，我也担心因为这件事我个人会成为总统手里的一杆枪，一杆对付国人的枪。我更担心，因为这件事而让名义上已经统一的中国又四分五裂，国家陷入内『乱』，成为列强利用的砝码”。
听完赵天一的一番慷慨陈词，王士珍低头不语，这些问题何尝不是他也顾忌的。但袁世凯这位自己的老主子，会悬崖勒马吗？而真的因为他称帝让国家陷入内『乱』......。想到这，王士珍突然问到：“健行，难道你就没有乘此机会的...打算”？原本王士珍是想说“野心”两个字的，但最后改成了“打算”。赵天一一笑：“我？聘老这是从何说起，难道您认为小子我还有这份能耐”？
“行了小子，难道阎百川不是你的人？山西将军赵四明、甘肃将军陈子华也不是你的安排？还有奉天方面。这些事我也是最近才琢磨明白的，你小子呀，心机真是够深的，这么大的手笔是怎么想到的，你才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啊！别用这种无辜的眼光看我，你父亲赵怀桑我已经和他交谈过多次，这么长远的计划他绝对想不出了，否则他也不会到晚年了才混出个名头来”。
“聘老真是慧眼如炬，小子的这点小聪明都没有能瞒过聘老的法眼。说实话，小子原来的想法是：如果总统没有其他想法，继续做他的民选总统，带领国家一步步向前迈进，小子我一定竭尽所能的帮助总统平内御外，让我们的国家在十年之内超过日本赶上欧美。做总统当皇帝不是我的理想，但要是总统不能够让国家安宁百姓乐居，社会混『乱』不堪，治内民生涂炭，列强为所欲为，那我就必须站出来说话。如果那个时候我不站出来，肯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而我自认为目前对世界、对国家的了解和掌握，没有人能赶得上。有一句古话：虽千万人吾往矣！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聘老，您认为如何“？
王士珍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他被赵天一刚才一番话吓住了。袁世凯称帝的脚步现在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挡了，挟中国（赵天一）军队大胜日本军队之余威，在大儿子和杨度等人的蒙蔽之下，老袁对自己称帝信心十足。这么看来，将来的结果似乎已经被注定，他的帝制肯定会遭到国人的抵制和反对，到时候会出现群起而攻之的现象，老袁本人说不定就是众叛亲离妻离子散的下场。想到这里，王士珍抬头问赵天一：“这么说健行你是不会和复帧结婚的了”？
“不，我会和复帧结婚”，出乎王士珍的预料，赵天一的回答是否定的。看到他不解的目光，赵天一解释到：“女儿是女儿，父亲是父亲，这本身就不一样；再说了,作为总统家的一员，复帧她能决定什么？作为和帝王后宫一样的总统内院，复杂阴暗程度都差不多，我还在想着让小复帧早日脱离那种苦海日子呢！对了，总统这次就没有跟你提结婚这事”？
“怎么能不提，我这个媒人可是被他催的很急；原本说是等你从欧洲作战回来再结婚，可现在你的飞机这么一闹腾，总统就要求马上结婚。他也是害怕夜长梦多，当然也有把你和他拴在一起的想法。除了这件事，也决定围在日军据点附近的军队暂不调动，这样好方便我们的谈判；不过京城包围使馆街冯玉祥的部队撤走了，关键是这事牵扯到了欧美国家。说起这事，冯玉祥和张作霖这两家伙也是沾你的光，总统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不但没有什么损失，反而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这次和日本人的谈判，总统让我和你也一起参加，主要是想通过军方的存在给谈判的日本人增加压力，为我们的谈判加砝码。不过你可能要去欧洲，这件事就有些麻烦；朱尔典昨天晚上差一点没有睡在宫里头，他找你可是找了好久。健行，我估计总统可能顶不住英国人的压力，还是会让你带兵去欧洲的；包括飞机方面的事情，总统照样无法抗拒欧美列强的请求和压力，会让我们交出技术资料，这一点还要请你理解总统的难处。唉！弱国无外交，弱国照样无主权、无尊严！你的胜利虽然让日本人有所收敛，但欧美列强还是在我们头上，除非能够像你刚才说的，将他们全部都赶出去。这个过程，可能也只有你和你的军队，才有这种可能。
坦白的说，对你后续在国家立场上的可能行为，我已经预测到了几分，可惜我无法对此进行任何的支持。没有帮助总统，已经是让我良心不安了，起来反对他我更加不会；很高兴能看到你没有拒绝总统女婿，让我很是欣慰，证明我没有看错人。复帧是一个好女孩，人长的漂亮不说，还通情达理；，你可不要嫌弃她母亲的出身......”。
王士珍和赵天一在书房聊了最少有两个小时，谈到的不仅仅是赵天一这次飞机事件带来的后续影响，也对袁世凯可能的称帝行为带来的恶果进行了预判。赵天一向王士珍表明态度，只要袁世凯称帝的行为引起了国人的愤怒，国家出现四分五裂的现象时，他就要出手。可惜，赵天一最后没有能够说服这位北洋三杰之首站到自己这一边；不过赵天一也不气馁，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后面的事情会怎么样，谁能说的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