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叶似乎很痛苦,额头青筋暴出,双眼变得通红,他使劲地想挣脱掉静文抓住他的手。网“听我说,你还年轻,还不如你现在就打掉孩子,你有太子妃的照顾,在宫里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可如果肚子里有这个孩子,除了逃出宫去,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再没有别的出路。”
“没关系的,真的,我不怕颠沛流离的生活,我只要和你在一起就足够了。”
静文惊慌失措地拉住王叶的手,小心地哀求道:“你不是说可以带我去一个没人知道的小地方么?到时你出门给人看诊,我在家为你做饭,咱们不求富贵,只求温暖。这样?这样还不行么?”
她的声音已经因为卑微的哀求而颤抖,眼框里的泪水也已经满溢。
“静文,你别这样,我不值得你为我付出的,你应该有更好的前途。”王叶用力地想挣脱开她的手,可是,他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一个女人的力气也是可以很大的,大到他居然用力了全力也无法摆脱。
“不,我已经付出了,我已经毫无保留地付出了,你知道的,我不要什么更好地前途,我要和你在一起呀。我不贪心,我只要和你在一起,这样也不行么?”
静文死死地抓住眼前这个男人,他长得不帅,甚至可以说很丑,可是,她就是喜欢他,喜欢看他专注讲学时的认真,喜欢看他为人诊治时的自信,喜欢看他抚摸自己时爱恋的眼神。
“可是,可是……”王叶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怕因为我是女医的身份逃不出宫去?这没关系的,太子妃说了,她会帮我们想办法的,而且,就算不能正大光明的走出皇宫,太子妃也会想办法送我出宫。你一定是担心这个,对不对?”因为想到这点,静文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她希望王叶就是这么想的,他只是担心,并不是不想要她了。
“这是其一,可是还有其二。”王叶深深地叹了口气,他不忍心看着静文如此地卑微,也受不了她如此地哀求,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可以冷得像冰,硬得像石头,可是,事实上,他从静文的眼泪里发现了,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原来疼人的感觉就是看到她的眼泪心会疼。
王叶苦笑,原来他的心还会疼。
王叶不再用力去挣脱,但手却松开了,他伸出一只手去抹她脸上的泪。“我也曾以为终于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哪怕是……可是,上天还是不愿意放过我,我活不过这个年关了。”
“什么,你说什么,怎么可能?你是哪里不舒服?我求太子妃给你看看,她医术那么神奇,一定会让你没事的。”静文惊慌地将王叶上下一番打量,可是,她并没有发现他哪里不适。
“不,不是这种。”王叶拉了静文一起坐下,“你先别怕,我慢慢告诉你。”
看到静文果然安静了下来,王叶又才开口,“我中了一种毒,可是还没找到解药,如果除夕前还没有找到,那我就没命了。”
“你中了毒?那让唐太医给你看看,他不是毒门唐家的么,应该会解毒的。”
“没用的,这个毒他解不了,而且,我中毒的事,你不要告诉其他人,太子妃,唐仲春,都不行。”
“为什么?”
“既然解不了,何必让他们跟着担心呢。而且,我还会再想办法的,也许再过几天,就找到解药了。”
“真的么?”
“真的,如果可以活,谁愿意死呢,我一定会想办法的。”王叶轻轻地保证。
静文破涕为笑,轻轻地挨进王叶的怀里。
*
院子里,莫笑已经堆好了一个大雪人,草果的眼睛,胡萝卜的鼻子,两瓣大腹皮做的嘴唇,一只手是扫雪铲,一只手是晾衣杆。
“你这个太丑了,没我的好看。居然用大腹皮做嘴唇,像中了毒似的,丑,丑,太丑了。”唐仲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直摇头。
刚走出来的静文一愣,看了看身边一尺距离的王叶,他的嘴唇的确有些发黑,这么说,他真是中毒了,如果他说的中毒是真的,那找不到解药也就是真的。静文心里一阵抽疼,是什么人居然给太医下了毒,又是什么毒居然让王叶也没有办法,而且还认定毒门的唐太医和医术精湛的太子妃也没有办法?
“咦,静文,你出来啦。”莫笑看到静文和王叶一前一后出现,静文脸上还有淡淡地笑意,她就放心了,走过去拉起静文的手,“走,咱们去看下唐仲春的,他说他堆的漂亮,我就不信。”
莫笑拉着静文走开了,王叶看着莫笑堆的那个雪人,真的好丑,但是他知道她肯定堆得很开心。
他的记忆飘向了很久之前,远方,另一个地方是几乎不下雪的,除了最冷的那两天,遥远的山顶上会盖着一层雪。网那个喜欢雪的女孩子总是看着遥远的山头发呆,可是,山太高了,路太险了,谁也不敢让女孩子上山去。四个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一起商量了,晚饭后就偷偷出发,一直到快天亮了,他们终于上到了山顶有雪的地方,拿着麻袋就装了一大袋子,然后拼命往山下溜,为了赶时间,他们几乎是不看路的,脸上摔肿了,手臂擦破了,可手里的袋子却牢牢地抓紧了没松过。
天已经亮了,他们也滚到家了,那个漂亮的小女孩看着他们一脸的惊讶,他们献宝似地打开了袋子,可是,雪已经融了大半。他们一个个搭拉了头,可是小女孩却笑了,用剩下的雪捏了个小雪人,小雪人一会儿就化了,成了一滩水,映着女孩子笑得红通通的脸。
他以为,如果那样,过完一辈子也不错,可是,每年一次的等待人送解药给他的日子提醒着他,那样的日子是别人的,他过不了。
今年,他连这种等待也不用了,因为那个人已经死了,却没有告诉他解药在哪里。
*
近着年关,莫笑越来越闲,花景开却越为越忙了,有时是莫笑还没起床他就已经出去,睡着了才回来。
这天,花景开好不容易说今日无事,要陪娘子一整天,结果,刚吃了早饭,又被天京府尹传信叫了出宫。
晚饭后,花景开带着点血腥味回来了。
“怎么了?”莫笑问。
“你记得上次跟你说过钱府被烧了么?”
“记得呀,怎么了?”又是跟钱府有关?莫笑一愣。
“嗯,这次是在里面发现了一具流浪汉的尸体,但不是烧死的,是被人杀死的,凶器就是一块花园里的石头。可是,谁会杀死一个在空置废弃的宅子里的流浪汉呢?”花景开很是疑惑。
“那会不会是流浪汉彼此争抢地盘,打闹之中错了手,其他人见有人死了,一哄而散?”
“现场查不出其他住过的痕迹,也没有多人打斗的痕迹。从尸体死亡的时间推,那时正是大雪后,按理来说,如果是其他流浪汉相斗,雪地上至少应该有脚印留下才对。可是,除了死亡的那个的脚印,并没有第二人的。”
“青天白日的,总不会是鬼吧。”
“坊间的确传得沸沸扬扬的,说钱府里闹鬼,除了没地方去的流浪汉敢去,其他人经过都是快步走开的。”
“难道一点线索也没有?”莫笑又问。
“也不是没有,死者的现场没有发现,我倒是在烧毁的宅子里面发现了些可疑的东西。烧毁过,似乎有人偷进钱府搜找过什么东西,那人虽然做得很小心,可是,还是留下了破绽。”
花景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在莫笑面前展开。
“你看,这是我按你之前说的方法从一面门上取下的新鲜的指纹,我对比过了,不是死者的,而且我总觉得这指纹很眼熟,所以,特意让人去了一趟三阳县,取来了放在医馆里的那幅杜仲的指纹,对比了一下,你猜结果如何?”
“是杜仲!”莫笑一惊,当时没抓到他,还以为他逃出京去了,却原来还躲在京中,居然还跑到钱府去搜找东西。
“这么说,流浪汉应该是看到了杜仲,所以被杀了灭口。这杜仲,太可恨了,先是杀了牛角,又杀了妙琳,现在连个流浪汉也不放过。”莫笑气得大拍桌子。
“可是,他去钱府还做什么呢,毒本,医本,术本,他不是都已经拿到手了么?”
“我知道了,他应该在找解药。当时钱太医说过了,他是用毒药控制了杜仲,让他乖乖地为他所用的,这种毒药,必须每年服一次解药。我想,杜仲一定是在毒本上没找到解药的线索,所以才犯险去了钱府搜查,看钱太医有没有留下现成的解药。”
莫笑说完,突然站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
腊月十五,天上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
年未到,大冷天,东直街今天却十分热闹。
原来的钱府,钱太医的府第被皇帝花顺赐给了太子做了别院,太子又将其改建成了一间医学馆,今天已经建成。太子为庆落成之喜,特令御厨煮了十桌酒席,就摆在门外的东直街上,请附近的街坊邻居前来吃席。
大红的桌椅刚摆上,附近的人们就都围了过来,刚开始,还没有敢坐下来,后来一些年纪大点的大着胆子坐下来,居然当真有长得漂亮的小宫女送上了碗筷侍候着用餐,其他人一看,咦,没人赶还有人招待呢,如此美的事,谁不喜欢,于是又多了一些人坐了过来,这一有人开了头,其他人就都挤过来找位子坐了。
莫笑和花景开在宴席开席前到了。
“太子太子妃到!”
随行的太监唱道。
所有人惊慌着正要起身找地儿下跪拜见,又听太监唱道:“太子太子妃免各位乡邻百姓的礼,请大家安心在原位就坐。”
莫笑和花景开在正门正中的主座入了席,刚入席没多久,就见一人呈上了一个箱子,箱子上面还有一道大锁。
底下的人纷纷议论开了。
“你们可知那箱子的来历?”
“听说是重建时,从夹墙里发现的,那箱子是精铁打造,锁是九孔连环锁。”
“那肯定是钱太医留下吧,钱太医可是做了十几年的太医呢,能让他看病的可都是顶顶权贵的人物,一年到头的赏赐就没断过,这里面怕是装着价值连城的宝贝吧。”
“我看呀,不单是赏赐那么简单了。你们想,钱太医一直收罗天下珍奇药物,连千年的鳘鱼胶都有,那这收藏得如此严密的箱子,怕是比鳘鱼胶更珍贵的药材吧。”
“嗯,有道理,有道理呀。还好是落在了太子妃的手里呀,太子妃宅心仁厚,一定会善用这些药材的。”
“对,对,太子妃,那可是咱们的大恩人呢。”
人们的议论纷纷传进了一个长相怪异的中年男人的耳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望着太子妃面前的箱子双眼冒着炽热的光芒。
东直街一直热闹了大半夜了,终于,再不舍的宴席也有菜凉人走的时候。
莫笑摆弄了箱子半天,发现没有钥匙是无法打开盒子的。
“算了,还是带回去宫里慢慢再研究吧。”花景开建议道。
“也好。”
于是,莫笑带着精铁箱子一起回了宫。
夜更深了,莫笑抱着花景开进入了甜甜的梦乡。高高的宫墙翻进了一个黑影,他似乎对永福宫很熟,脚下一刻也没有犹豫过,终于来到了上了锁的库房。
锁是最普通的那种锁,黑衣人手里的万能匙一搅,锁就啪地一声开了。蒙着黑巾的脸上似乎笑了,他轻手轻脚地溜了进去,然后关上了门。他很容易就从货架上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一个精铁打造的小箱子。正当他抱着箱子打开了门,门口却出现了此时绝对不可能出现的人。
“杜仲,好久不见!”莫笑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没错,他就是杜仲,虽然蒙着黑巾,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莫笑?”杜仲一惊,手里的箱子咣一声掉地,“这么说,这只是一个圈套,是你想抓我的圈套。”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神医媳妇乞丐郎》,微信关注“优读文学 ”看,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