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莫笑一早起来便带着秋霜出门了。
“太子妃,需要秋霜扶着您么?”花常好一手拎着莫笑的小布包,一手伸了出来,像个贴心的小丫头一样恭敬地弯着腰。
莫笑挑了挑眉,嗯,这么高级别的丫头,不用白不用。当真伸了手过去搭在他的手上面。
“这个身躯体形还是有破绽的,还好秋霜是我宫里头高个比较高大的。”莫笑随便点评了一下花常好的扮像。
“嗯,的确,不过可以通过衣服、鞋子、妆容,还有动作姿势来调整,有些时候这些共同作用下的错觉足以糊弄人们的眼睛。至少,你刚才看到我的第一眼就没有认出来,对吧。”花常好对自己的手艺可是自信得很。他自认武功二流,易容一流。
“对了,你的易容到底是谁教的?”莫笑很好奇,到底怎么样的奇人,竟能研究出如此精妙的易容之术,她之前在那个世界倒是听说过有些人能以假乱真,可这可是一个样样都还不发达的世界呢。
“师父的一个朋友。当初师父为我传功开穴,身体亏损,那人为师父看诊,还赠了师父三颗补身的药丸子,我那时正师父旁边,看着那人上山时明明女装打扮,结果一转身就成了七尺男儿,好奇得很,后来每次那人上山来探师父,我便缠着他,他被我缠得久了便教了我易容术,不过,那人性格古怪,虽然教了我东西,并不肯让我叫他师父,还说,他不会教徒弟,以后再也不收徒了,教我易容只是让我有个玩的东西,才不会缠着他而已。”
“哦,那当真是个怪人。”莫笑点头附和。
两人说着闲话,一会儿便到了女医馆,花常好做为莫笑的助手,又是女装扮相,自然可以留在课室。
只是。
好无聊呀!
花常好呆了一会儿就受不了了,他对医术可没什么兴趣,听着莫笑讲那些听不懂的词汇,感觉像听和尚念经似的。于是,便偷偷溜了出来,在女医馆四处乱转。但他也不敢走得太远,万一让莫笑有了半点闪失,他可承受不住那个皇兄加师兄的那个家伙的怒火。
“咦,秋霜,过来!”
花常好刚想去女医馆的小厨房瞧瞧今天的午饭,就被正在凉亭下品着茶的唐仲春看到了。
唐仲春内心呵呵,这不是花景开那小子的师弟么,正好用来调戏调戏。
花常好看着一脸坏笑的唐仲春皱起了眉头,为了行事方便,他易容的事是支会过唐仲春的。花常好也知道唐仲春,唐家毒门的独子,还曾打过自己皇嫂的主意,抢亲的时候差点灌了自己皇兄三十坛子酒。他跟花景开的关系也是打来打去的多,可是他打可以,别人欺负他皇兄可不行,花常好早就想教训这个唐家小子了,于是,便迎了上去。
“秋霜,来,给本公子倒杯茶。”唐仲春指了指面前的空杯。
花常好微微一笑,倒就倒,看不喝死你。兰花指一伸,一只茶壶就到了自己手里,再微微一倾斜,清亮的茶水从壶嘴倒出。
“八分满,刚刚好,唐公子请用吧。”
花常好眯着双眼作了个请的动作。他不是出自毒门世家么,他倒要看看,他师父给他的毒,他能不能解?
因为花常好易容学得好,功夫却不太行,嘴硬心软的师父怕他拿自己的长处去招摇撞骗四处惹事,一旦露了破绽就打不过别人,所以特意向他老友求了一味毒药给花常好防身。此毒虽不致命,却能使人全身肌肉抽搐半盏茶时间,像发羊癫一样,这半盏茶的时间就足以让花常好逃脱了。
就在刚才,他轻轻地摇晃了茶壶,洒了那么一丁点粉末,再倒出来的茶水虽然还是原来的汤色,这内容可就大不一样了。
唐仲春一挑眉,哼,在他面前放毒,真是胆子大,脑子小,典型的班门弄斧。他倒挺好奇他会用什么毒的,所以也不拆穿,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唐公子,小女子倒的茶味道如何?”花常好用尖细的嗓音问。
“你是想问这毒是何成份吧?”
唐仲春耸了耸肩,又细细地品了品,虽然这毒看似无味无色无香,但对于用毒的高手,还是能品出不一样的地方来,只是……
不像是秋水仙,又不像是川乌头,也不是断肠草,他虽然不会中毒,但出品不出这毒是由何种药材炼制而成。
“好本事,在下佩服。”
不中毒是因为师父赠的解毒神药,品不出来毒性却是自己本事不到家,唐仲春真心服了输。
“哼,服输就好。”花常好也不理他了,径直走开去。
唐仲春本来还想请教一二的,见花常好不理他,也不想自讨没趣,便也离去了。走开了一会儿后,他突然想起来,那壶里的茶水还没倒去,这万一有人口渴倒了来喝可就坏了,于是双急忙掉头回来。回来之时,远远地他便看到有人捂着脸仓皇而去,看着竟像是太医王叶。
唐仲春一拍大腿,糟了,王叶一定是中毒了,于是便提步追了上去,只是王叶似乎并不想让人看到他中毒,人刚转过一条窄巷就不见了。唐仲春又去太医院那里找了,人人都说没看到王叶回来。
唐仲春又疾走回女医馆,抓了花常好出来。
“快说,那毒如何解?有人中毒了。”
“谁?”
“太医王叶。”
“哦,只要不是漂亮的姑娘就好了,男人嘛,就是抽搐个半盏茶时间,这毒不用解药,一会儿就自动消除了。”
听到花常好如此说,唐仲春才算放下心来。想到一会儿自己还有课,便去准备教材,到休息室时看到王叶已经没事人似地在看书了。
“王太医?你没事吧?”唐仲春走过去,将王叶上下打量了一番。
“没事呀,唐太医何故有些一问?”
“呃,没事,我就是刚才没看到你,以后你有事走开了。”唐仲春知道,会医之人中毒可是个丢脸的事,王叶应该是不太想承认自己中了毒的,于是,便随便绕了过去。
不过,他又回头瞄了王叶一眼,有些疑惑,他原本左边眼角上斜,怎么这会儿是右边,难道说是刚才那药的原因?
唐仲春担心这药并不像花常好说的那样会自动消失,说不定有什么遗留下来的副作用。他打算一会儿详细问问再说。
等他到了课室,莫笑已经和花常好一起离开了,而且之后就没有莫笑的课了,要问就得等到晚上去太子府再问了。
*
黄昏,太子院门前。
静文踌躇良久,可是还是不敢叩门。
“咦,你不是女医馆里的那个小宫女,为何在这里徘徊?”
正要过来找花常好问毒药之事的唐仲春在门口与静文相遇了。
“唐太医,我……我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和太子妃说。”静文皱着眉头抿着嘴,很是为难的样子。
“什么事呀,你先说给我听听,我帮你参谋参谋。”唐仲春最看不惯姑娘家为难了,立即给她出了主意。
“这……”静文看了看唐仲春,最后咬了咬唇,“还是不要说了,应该是我想太多了,这……不可能的呀。”
静文说完,转身就跑开了。
唐仲春耸了耸肩,这小姑娘,看来是不太信得过他嘛,有秘密肯和太子妃分享却不肯说给他听。
门吱呀一声开了,原来是春风在里面听到了唐仲春的声音,立即开了门来。太子府里的宫女们都知道唐太医和太子妃的关系可不一般,太子妃也曾说过,唐大夫来,可不必通报。而且重要的是,唐大夫不但人长得帅,医术好,还出手大方。
“哈哈,真是机灵的小姑娘,有赏。”唐仲春扔了块碎银子给春风,然后大摇大摆在走了进去。
“刚刚好,我就说来太子府蹭饭绝对有口福吧,今天这是做的什么?”
唐仲春刚到小院子就闻到香味儿了,边使劲嗅着边走进了院子。
“哈哈,那你今天来得巧,景开做了水晶肘子,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道菜了。”
旁边的夏雨已经机灵地在一处空位前为唐仲春添了一套碗筷。
唐仲春朝夏雨微微一笑,随手也扔出了一块银子。
“行了,你们下去吧,就秋霜留下来布菜就好了。”莫笑道。
还是秋霜扮相的花常好等其他宫女一走远,哎呀一声叹气然后就坐了下来。
“我还是头一次这么长时间扮女儿装呢,真是累死我了。”花常好努了努嘴,用回自己的男声说话。
唐仲春顿时起了半身鸡皮,“你和谐一点行么,这戴着张姑娘家的假面皮,却粗着嗓子说话,真让人受不了。”
花常好翻了个白眼,意思是谁叫你特意赶着来看吧,蹭饭的那个可不是他。
“对了,我还有事问你。”唐仲春在吃完了半碗饭和半碟水晶肘子之后才终于想起了来意。
“什么?”花常好斜眼睨了他一眼,吃这么多,居然还没长成个球,这绝对是莫笑说的那种先天遗传的功劳。
“你那个毒呀,之前有没有用过,有没有什么毒副作用?”
“当然没有,你不是好好地么,怎么?怕死呀。”花常好挑了挑眉,“不然你求求我,我给你解药。”
“你有解药?快给我一份。”唐仲春当真伸出了手。
花常好往唐仲春伸出的手掌啪地打了一下,“真笨,我说有你就信啦。这药不过半盏茶时间就消失了,半点痕迹都不存,哪用什么解药?”
“唐仲春,你中毒了?”莫笑听了半天,还是没听明白,唐仲春中毒,这怎么可能?
“哎,不是我,是王叶,王太医。那个时候花常好在茶壶里洒了毒,我离开时忘记将茶壶拿走,也没倒掉,结果应该是被王叶看到了,就喝了。”
“没事没事,我师父是菩萨心肠,从不下毒害人的。那毒是他给我防身用的,说无色无味,不管是从口还是鼻都能中毒,起效快失效也快,不过是肌肉抽搐半盏茶时间那药就从体内清除得一干二净了,没有任何遗留,更不会有什么后遗症了。”花常好保证。
“可是,我明明看到王叶的脸好像抽得又变形了,比原来更丑了,原来是左边眼角上斜,现在变成了是右边。”唐仲春解释道。
“不就是调了个边么,怎么说是比原来更丑了。哦哦……”花常好指着唐仲春道,“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妒忌王叶太医虽然长得丑,可在女医馆的人缘好。我今天逛了一圈,可是听到不少宫女们讲王太医的好话,说他温柔似水呀,连之前的妙琳听说是王太医的拥护者呢。”
“你说妙琳喜欢王太医?”莫笑一愣,她怎么没听说过。
“是啊,你不知道吧,我也是听那些宫女们议论听出来的,妙琳喜欢王太医,以前总是拿本书私下找王太医问问题的,可惜呀,如果不是因为那杜仲,以妙琳爱乌及屋的学习劲头,以后肯定是一个出色的女医官。”
“好啦,吃饭的时候别说这些,你们还不如趁现在时间还有,好好想想咱们的小公主生下来你们要送什么礼物好,别送的东西太俗了让咱家小公主嫌弃了。”
花景开见因为花常好提起了妙琳,莫笑脸上明显伤感起来,便转开了话题。
这个话题明显有挑战性了,唐仲春抬着下巴想了想,“我是舅舅,自然得送份最大的。”
“切,我还是叔叔呢,我的礼物才应该是最大的。”花常好不认输。
“我能送她用不完的毒药,保证这个世上没一个人敢欺负她。”唐仲春道。
“我教她易容呀,可以变成任何人的易容术,谁也欺负不了她。”花常好道。
……
花景开哑然,这一个舅舅一个叔叔在礼物上也能较个劲。
莫笑则是哭笑不得,一个送毒药,一个要摆弄她女儿那张稚嫩的小脸,这是什么礼物?没把她宝贝女儿先毒害了就万幸了。
当然,舅舅和叔叔的礼物远不止此,唐仲春和花常好的唇枪舌战因为礼物二字又开始了。连莫笑和花景开偷偷地离席而去都没有察觉。
*
“你说,他们要争吵到什么时候?这都已经快一个时辰了。”
沐浴好躺好在床上,莫笑还隐约听到唐仲春和花常好的声音。
“别理他们,他们吵他们的,咱们睡咱们的。反正他们都是没有娘子的,吵一吵发泄下多余的精力,挺好。”
花景开轻轻地将自家的娘子一搂入怀,鼻子里顿时充斥着淡淡的药香和刚刚沐浴出来带着花香。而他一双手放着位置,隔着那薄如蝉翼的内衣隐约可以感觉到她温热的肌肤,一直压抑着控制着的某种东西再一次地翻涌了上来。
可是……
花景开一动不敢动,努力地做着深呼吸,他绝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之快就让莫笑有半点的危险。
“对了。”感受到花景开全身的僵硬和直线上升的体温,莫笑突然才想到,她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
“呃,那个,其实我现在已经五个多月了,一切已经很稳定了。”
“嗯,好事。”
“我的意思是说,有些运动,只要不是太过剧烈,稍稍,偶尔,进行一下,是没有问题的。”
……
有些东西一触即发,一发而不可收拾。养了几个月的精兵强将,终于得到将令可以奔赴战场。
雄纠纠,气昂昂。
此处省略某人欢心鼓舞的进行某项最热爱的运动的描述一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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