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医馆的人都回来了。
李妈妈买了好多干货,一回来就往厨房里跑,看到重楼在厨房先是一愣,然后瞅着重楼直笑。
“李妈妈,你再笑那下巴要脱臼了哈。”重楼将本子放时机关盒子里,然后朝李妈妈努了努嘴。
“老实给李妈妈说说,你跟小姐是不是真有那个意思?”李妈妈凑近了歪头笑问。
“李妈妈,你真是想得太多了。我和小姐啥意思都没有。”重楼无奈摇头,怎么老是有人觉得他和莫笑应该有点意思呢。
李妈妈挤眼睛皱鼻子,表示不信,“我可是活了四十多年了,什么人没见过,还想骗我老婆子呀。”
说完,她更凑近了些,道:“我可跟你说,咱小姐呀可不是那些只看门第高低的人。你别觉得自己是一个伙计就不敢说出来。这样吧,我看你也是真心对小姐好的,这模样年纪也与小姐合适,你要是脸皮薄呀,老婆子我出面去帮你说。”
重楼吓得赶紧伸出手打住李妈妈的话,“别,别,李妈妈千万别,小姐那是什么样的人呀,只配天上有,小的我可不敢高攀。”那样的小姐,怕是天上都难寻两个出来。重楼心里补充了一句。
李妈妈正要说什么,却听得外面一阵吵闹,便住了口,走出厨房来。
听那声音好像是外院传过来的,怕是有急症吧。急症也不关她的事,这个点了,她还是赶紧为小姐做饭来得实际。
李妈妈走回头,正想再开导开导重楼,却不见了重楼。厨房的窗却开了,风吹得叭叭地响,李妈妈掩嘴一笑,这年轻人,就是脸皮太薄了。
*
莫笑也听到吵声了,走到前厅一看,医馆的门打开了一块板,小胖子把着门,成一夫挡关万夫莫开之势,朝门外的人叫着:“小姐这会儿要吃晚饭了,管你是谁都不能进。”
这一块门板的缝隙连个小孩子都不能挤进来,而门板又只能从里面搬开,外面是怎么也挪不了的,这相当于防盗门的效果。
“赶快把门打开,我是公干!”
门外的人已经快没有耐心了。
“小胖子,让李捕头进来。”莫笑道。
“哦,好的,小姐。”
得了小姐的话,小胖子才朝门外的李梓桑努了一下嘴,道:“好了,小姐说放你进来,那你进来吧。”
第二块板一挪开,李梓桑就挤了进来,瞪了小胖子一眼就往莫笑跑过去。
见了莫笑二话不说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在胸前,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盯着她不放。
“你抓疼我了。”莫笑皱眉,李梓桑是个从小练武的,真要用力起来,一捏能捏碎一个核桃。她的手细皮嫩肉的,可不是经捏的。
“你骗我?说!那机关盒子到底是谁的?”李梓桑又怒又急。
“我说过了,那盒子是我的呀。”莫笑想挣开,但李梓桑的手像只大铁钳子,哪里挣得开。
“放开她。”
一声轻喝从莫笑的身后传来。
声音才刚刚响起,莫笑就觉得手上一松,重楼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只是轻轻地往李梓桑手腕处一拍,他就放开了莫笑的手。
李梓桑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重楼,不,许家二公子。
莫笑却心疼自己的手,刚刚被李梓桑那么一抓,手碗居然红肿了一大片,她这才知道,原来男生与女生这力量上的差别真不是一点点。
“小胖子,给我拿薄荷膏来!”莫笑大声嘲小胖子叫着。
小胖子应了一声,赶紧去拿薄荷膏去了。
李梓桑朝莫笑的手腕看过去,见真红肿了一大片,抿了抿嘴,“对不起,我刚才只是一时情急,没想到用力这么大。”
“对不起有屁用呀,肿都肿了。”莫笑翻了个白眼,“你今天这又是唱哪出呀,一进来就你人家欠了你几百万似的。”
李梓桑看了一眼重楼,才又转向莫笑道:“你先说给我听,那机关盒子是不是这重楼给你的?”
莫笑轻轻一撇嘴,“是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小玩意儿,值得大动肝火么。”
李梓桑激动得上前将莫笑双手一拉,这一拉正好捏到刚才的痛处,看到莫笑脸色一变,才讪讪地又放下来。
“那盒子可不是街上随便买的,原来是机关大师曾鲁班的东西,一共才两个,当时送了给许家两位公子。现在,许家还有一个,在许世聪的房间里,上次我们去搜查的时候那盒子是打开着的,里面放的也是极普通东西,所以搜查的衙差并没有十分在意,直到刚才回去详细汇报时,我才发现那盒子的问题。所以,那盒子根本就不是你的,而是这重楼的,是吧?因为前不久许世杰将他的那个盒子送给了重楼。”
李梓桑说完,三分委屈的眼神望着莫笑,意思是他可不是捕风捉影就来闯她的医馆的。
莫笑听完微微一笑,“这我知道呀,许世杰刚送给重楼他还没动手开始解锁呢就被我抢来了,我看着那机关有趣,就拿来自己把玩,一直都没还给他。他是我的伙计,吃我的住我的,手里的东西当然也是我的,所以我说是我的盒子也并不算撒谎吧。”
她说完,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只是我到现在还没有解开呢。怎么,你想要呀?”
莫笑从怀里掏出那个机关盒子,递到李梓桑面前。“想要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得先解开。听说里面装的是许世杰好不容易买到的春宫图,我可好奇着呢,这春宫图到底是怎么样的。”
李梓桑看着莫笑一脸天真无邪的歪着脑袋,手里举着的正是上次的机关盒子,就那样毫无城府的把盒子正大光明地给他看,像刚才搜查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他要眼见为实。莫笑肯定是不会包庇一个杀人犯的,但很有可能被蒙骗了。
听她这么说,这盒子自从他搜查完离开之后还是一直在莫笑的手里。
那太好不过了。
如果重楼真将东西藏在这里面,那就还来不及另做手脚。
李梓桑把机关盒子从莫笑的手里拿过来,往重楼面前一放,“打开。”
重楼耸耸肩,并不接过来。“我要是能打开,早就打开了。这机关我不会。”
李梓桑才不相信他的话,轻蔑地鼻子哼了哼。以为他不会机关术就拿这机关盒子没有办法,所以有恃无恐地将东西藏在这里是吧。还敢利用他的莫笑来骗他,真是嫌命长了。
机关盒子,呵呵,还好他早有准备。
“师爷,进来吧。”他朝门外叫了声。
话间刚落,从门缝里就挤进来一个人。只见那个人三十多岁的模样,裹着青色头巾,一脸斯文,下巴还留着一把山羊胡子。
“师爷,你看看,就是这种盒子。”
师爷拿过李梓桑手里的盒子,先是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然后一手捋着那山羊胡子满口称赞。
“早就听说机关大师曾鲁班的手艺和心思极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唉,师父,你别文邹邹地了,赶紧看看能不能解锁。”李梓桑不耐烦地催他。
“好,这就来解,这就来解。”
师爷一手抓着盒子,将有机关的那一面露在上面,盯着那些小木条好一会儿,然后嘴里突然念念有词起来,只是声音极小,其他人只听着像苍蝇嗡嗡响,却听不清字音。
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动了,随着他每念动一下,他的手指拨动那小木条一下,越念越快,也越拨越快,不一会儿,只听他抹了把汗,朝李梓桑道:“幸不辱命,打开了。”
“这样就打开了?”李梓桑不太敢相信地再问了一遍。
“开了。”师爷两手托着机关盒子恭敬地一托,呈给李梓桑。
“呵呵,那就有劳师爷了。”
李梓桑将盒子拿过来,却并没有马上打开,而是朝师爷道:“那现在没你什么事了,你先回吧。”
师爷微微一点头,就退了出去。
见师爷走了,李梓桑才将盒子往自己面前一摆,朝莫笑和重楼各看了一眼,然后,放在盒子边的食指一拨。
盒子掀开了,露出里面一本书。
里面有书,他也早猜到了。他猜的是银针太细小,而盒子太大,如果想放在里面不别人察觉有异的话,最好就是夹在书页里。
可是,这书,他从来没想过居然真的是一本春宫图。
封面三个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春宫图。
场面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莫笑凑近了些,“呀,真是春宫图呢,看来许世杰没有骗你呢。”
她先是朝离得比较远看不到盒子里面的重楼报了个信,然后又朝李梓桑道:“你看,都说了是春宫图吧,你还不信。”
莫笑说完就要伸手去拿,被李梓桑一下先把那春宫图拿了出来捏在了手里。
“这是证物,不能随便碰。”
“还证物?这春宫图又不是银针,怎么突然就成了证物了?”
“谁知道银针是不是就藏在里面,我要检查清楚再说。”
“好吧,你检查,你慢慢查,我就等你查完了再还我,总行了吧。”
莫笑说完,往椅子上一坐,跷起了二郎腿,当真打算等他当面查验。
李梓桑也坐了下来,先是将春宫图拿起来抖了抖,没发现有东西掉下来。看了莫笑一眼后,他把椅子往后挪了挪,离了莫笑差不多一丈远后,他才翻开春宫图一页一页地看。当然,他的注意力都在夹缝里有没有可能藏银针上面,是绝对对那些香艳的画面没有兴趣的。
只是看到最后,他的耳根已经烧红了。
莫笑也瞄见了,只是现在不是打趣他的时候,于是从依然跷着她的二郎腿,连目光都没往那春宫图上瞄。嘿嘿,那都是她画的,有什么好瞄的呢,若是换一个人画的,她倒还是有点兴趣。
“怎么样,你发现你要找的东西没?没有可要把那图还给我了,我还没看过春宫图呢,不知道是怎样的。”莫笑一脸天真地努着嘴,貌似她完全不知道春宫图这三个代表的含义。
而这个表情李梓桑觉得很满意,原来,她只是不知道春宫图是什么而已,所以才会如此轻松地说出这三个字来。
李梓桑瞬间心情大好,将图一合,“嗯,看来是我推断错了,银针并没有藏在这里面。”
“那你把图还我。”莫笑松开二郎腿,将手一伸。
“可以。”李梓桑微微一笑,将春宫图往机关盒子里一塞,然后快速随便拨动了几下那些木条。机关易锁不易解,这点他从师爷嘴里早就知道了。
“完璧归赵。”李梓桑把盒子往莫笑面前一推。
“啊?你好不容易解开了,怎么又给锁上了,我又不会解,这什么时候才能看到里的那个春宫图呀。”
莫笑拿起盒子,一脸哀怨地朝李梓桑望过来。
一双仿佛秋水般的瞳子里饱含着哀怨的眼神,一丝一丝地将看她的人的目光紧紧缠住,明明什么力量都没有的眼神,却像鼓棰一样敲着李梓桑那柔软的心尖处。
李梓桑极力忍住才不至于快马奔回衙门叫师爷过来解锁。
一边的重楼皱了皱眉,轻轻地咳嗽了两声。
“貌似我才是这起冤案的受害人吧。李捕头不准备对我说点什么?”他也拉了把椅子,就在莫笑的身旁坐了下来。既是在提醒李梓桑把注意点转移到他这个受害人身上,也是在提醒某女的美人计适可即止,当心用力过猛收不住真的闯到人家的心里去了,徒给自己惹上烂桃花。
但,提醒似乎已经迟了,李梓桑的心里早就有了莫笑的影子,这一出短暂的美人计不过是又加深了些罢了。而这株烂桃花想来是没那么容易甩得掉了。
李梓桑看着坐下来讨公平的重楼一眼,淡淡地道:“衙差办事,一向是有疑必究,是你自己隐瞒身份在先,行事鬼祟在后,我按章办事,对你进行搜查,何来的冤案,又何来的受害人?”
重楼挑了挑眉,眼里尽是鄙夷和冷意。“隐瞒身份不算是犯法吧,至于行事鬼祟,这话说得就不像个专业人事了。没证据就用鬼祟两个字代替,当真是当别人都不懂律法么?”
“那你还要怎么着?又给你许二公子打扫房间?我怕你是没房间可以拿出来让人打扫了吧。”李梓桑哼哼了两声。
莫笑看了看重楼,偷偷抛了个眼色,意思是见好就收,别真和李梓桑闹僵了起来。
但重楼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得理不饶人的样子有些莫名其妙,但此时,他就想跟李梓桑较较真。
无视莫笑抛过来的眼神,他正想朝李梓桑发难,突然从门外闪进来一个人,穿着衙差服,一见着李梓桑就跑了过来。
“头儿,不好了,城西出现了一伙强盗。”
“强盗?”李梓桑一惊,立即追问,“怎么回事?”
三阳县四周的确有强盗,但都惧于李梓桑凡盗必剿、凡剿必尽的威名,从不敢轻易踏进三阳县境内。
“他们不是一向只是在三国交界三不管的地带乱窜么,怎么会出现在城西?”李梓桑并不着急,那些强盗就算进了三阳县内,也最多不过是偶尔打打秋风,弄点猪牛羊就赶紧回营,从不敢伤人的。
那衙差道:“小的也不知道,这伙强盗这次不光抢牛羊,还伤起人来了,砍伤了好些人就跑了。衙里的兄弟一接到报案就立即去了,听报案的人说,好像有一辆马车连人带车都被推翻下了悬崖,摔在了悬崖下的突然起处,人似乎没有死,在悬崖下面叫唤,但估计伤得不轻,叫了一会儿就没声儿了,不知是死是活了。从报案的人形容的来看,那样的地势,非轻功高手不能靠近,所以,小的就来找头儿了。”
城西?重楼不是刚刚从城西回来么,莫笑心里直叫好险,还好重楼走快了一步,不然非得和这伙强盗打上照面。
一边的重楼却惊白了脸。
城西?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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