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废物,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真是……”
楚二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六月二十的早上,她对着带来消息的婆子都忍不住自己端庄之态,破口大骂:“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让他闭门不出,等我的消息。”
周家毕竟是她的娘家,哪怕周长亭只是自己大哥的庶子,她也不想他出事,反正他也是被嫡母养成了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身上也没有差事。
反正平时就是和一帮纨绔子弟厮混,她觉得自己让他在家呆几天,自己可以顺势瞧瞧阮家三小姐对余家是什么态度。
她派出去的人打听到这几天阮家小姐她们每天都坐马车出去玩,有时候是去茶楼听说书,弹唱的;有时候去酒楼和一些胭脂,首饰,糕点铺子,或者去戏楼听曲,看着倒是陪着余家姑娘散心的样子。
楚二夫人的心里就觉得阮三小姐这是想给晓玉一点好处,想要息事宁人,心里就安心了一点,琢磨着自己是进一步让他去阮府把事情闹大,还是退一步,当成自己不知道这件事情好?
这里面都有利和弊,她一时之间也拿不定注意,干脆多想想。
六月二十五的午后,天气越发炎热了,余清佑已经在来的第二天就动身回去,晓玉脸上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心里还是觉得憋屈,又不知道圆圆的法子能不能成,心里有事,这几天人就瘦了一圈。
圆圆摇着扇子坐在一边,看见她皱着眉头,一脸忧愁的小模样,无奈的道:“你别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来和我一起练字。”
晓玉不感兴趣的道:“我只想杀人,可不想练字。”
“书中自有黄金屋,就像杀人,粗糙点就是名刀明枪,后果是把自己也赔上去;细致点就是祸水东引,遇事把自己摘干净。”
圆圆见她感兴趣的睁大了眼睛,就继续说下去:“就算是暗杀,也会留下蛛丝马迹;主要是我现在身份尴尬,其实我很愿意用拳头解决事情……”
葛嬷嬷在边上听到圆圆前面的话,心里还很欣慰,听到后面的话,嘴角就僵住了,自己好像,应该,真的没有教她暴力吧?
初夏在外面进来,有点兴奋的道:“小姐,那人出来了,和两个公子去了逍遥楼的戏楼听曲。”
姐妹俩的眼神同时变得杀气腾腾:“我们这就走。”
八宝楼和逍遥阁离得不远,她们姐妹也不准备去现场,而是第一次去了八宝楼。
刘管事短小精悍,唇角微微上翘,天生一副笑脸,虽然年过四十,可是体态结实,整个人很有精神。
他看见初夏她们护着的两位小姐,就亲自把她们领到楼上的雅间,见葛嬷嬷站在其中一位凤眼带笑的小姐,凝目看自己的时候有种气势,就知道这位该是未来的世子妃了。
他很恭敬的弯腰:“刘某见过三小姐,余小姐。”
圆圆拉着神色激动的晓玉坐下,笑容甜美,声音清脆:“刘叔不必多礼,这些天劳烦你了,我想知道他的消息,还有那边逍遥楼的全部消息。”
刘管事想到逍遥楼的内情,看着一屋子女人,倒是觉得有点不好开口,只好低着头不去看她们,尽量不带感情的道:“逍遥楼一楼搭了戏台,青衣都很不错,二楼是包间,供勋贵子弟看戏,要是银子够又能得到戏子的喜欢,去二楼陪酒或者唱小曲的都有……”
圆圆听了倒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低声道:“我想知道今儿逍遥楼来听戏的小姐里有没有楚家的,或者是声誉比较霸道的小姐。”
“是,我这就去查。”
现在很多小姐夫人都喜欢听戏,不仅是青衣扮相好,还有这里可以遇见名门公子,或者是自己的心仪之人。
晓玉见刘管事出去了,看着圆圆焦急的问:“你准备怎么办?”
圆圆很诚实的道:“随机应变,我也不知道该怎么着。”
就算要为晓玉报仇,她也不能拖无辜的小姐下水,要是有楚家的小姐那自己就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而嚣张霸道的人家,或者不守规矩的夫人,自己利用了也不会心虚。
刘管事很快就回来,恭敬的道:“三小姐,周长亭在二楼的地字号,今儿是钱庄的吴公子请客,里面还有马场的叶公子,估摸着是想通过周长亭弄一批好马……”
“另外今儿忠勇伯府的楚家大小姐也和墨家小姐来听曲,墨家大公子却在另外的房间和七八个公子在一起,墨家估摸着是想和楚家大小姐结亲。”
圆圆听完沉默了一会,才拿出荷包放在桌子上,慢慢的开口:“可以想法子给周长亭和楚大小姐下药吗?”
刘管事有点迟疑的看了葛嬷嬷一眼,见她低下头,什么眼神也不给自己,赶紧应了一声:“这倒是可以。”
又有点担忧的道:“不过到时候大夫要是查出来中了药,不是引人怀疑吗?”
圆圆凤眼清澈,却又熠熠生辉的看着他:“刘管事你放心,这药效最多一盏茶的时间,过后就查不出来了。”
圆圆懂得也只有三个方子,一个是麝香,麻黄,石菖蒲,附子等药草弄出来兴奋神经飘飘然的感觉;一个是早就用过的泻药,还有一个是迷药。
前两个她都已经用过,这最后一个其实有点过激,要不是周长亭实在过分,自己也不会动这手脚。
就算后面会被查出来,刘管事也会听她的吩咐,不过那样就要暴露了在逍遥楼埋下的钉子,毕竟逍遥楼可以收集到很多的情报。
圆圆又低声的叮嘱了几句,刘管事心里还着的有点诧异,却不露声色的拿着荷包离开了。
晓玉的心情很激动,也很紧张:“圆圆,真的能成吗?”
圆圆在外面还是不会喊她的名字的,免得下人们觉得自己不尊重她,很坚定的道:“姐姐,就算不成也没事,我还准备了下招,除非他不出门,要不肯定能让他自顾不暇。”
葛嬷嬷站在边上,并没有出言打断她们,在她想来,这法子只能算是中等,而且时间算计不好就会被拆穿,不过她并不多说,免得小姐以后对自己有了依赖。
楚离歌心里也知道墨家虽然是卖菜的商户人家,可是反季节的蔬菜瓜果,让他们收获颇丰,再加上墨二公子还算斯文清俊,她也很满意,总比嫡母把自己许给煤矿的陆家那个死胖子好。
双方已经议亲,要是顺利的话,自己明年就要嫁人了。
一个小厮拎着茶壶进来,递给墨家的丫鬟,自己去看角落里的冰鉴,见她们续茶后,两位小姐都喝了两口,这才走了出去。
而楚家的丫鬟这个时候进来,低声道:“小姐,周公子有几句话想请你带去给夫人。”
楚离歌一愣,却又不敢得罪嫡母的娘家,勉强的笑了笑:“墨小姐你坐一会,我去去就来。”
她出了门就皱眉问自己的丫鬟:“是周家哪个公子?”
“就是前几天去过我们楚府的周家九公子,”丫鬟也不敢隐瞒,低声道:“他身边的小厮说在地字号的芙蓉间等小姐。”
楚离歌皱了皱眉,很是嫌弃的低语:“真是讨厌,我和他都不熟,算了,去看看是什么事……”
周长亭和奉承自己的两个公子说了会话,收了叶家给自己的银子,承诺到时候给替他们牵线见自家爹。
正事忙完了,他也就想松快一下,正想和他们去外面花天酒地的时候,有个小丫鬟来到:“周公子,我家大小姐姓楚,她有点事想和您说一声,不知可否?”
周长亭还以为是因为先前清平镇的事,自己的姑姑有什么话要交代自己,打发两个狐朋狗友先走了:“你们先去百花阁,我等下就来找你们。”
这小丫鬟还送来冰碗和瓜果,随即低眉顺眼的道:“我家大小姐请公子喝茶,她这就来了。”
见那边的楚离歌带着两个丫鬟来了,又对门口周长亭带来的小厮低声道:“公子说了,等一下他不开口喊人,我们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进去,公子做的事是楚二夫人的意思。”
说完,迎上楚离歌,见她眼神有点涣散,低声道:“小姐,公子是为了世子妃的事情寻您,事关机密,您一个人进去就是,要是有事再喊我们。”
楚离歌见那小厮推开门,确认里面坐在那的是周长亭,就吩咐两个丫鬟在外边等着,自己走进去问:“周公子,不知你有什么指教?”
“什么?”周长亭的药效大,觉得自己脑子里浑浑噩噩的,额角疼的的青筋直跳,觉得自己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身体的本能告诉他,他需要自己身边的女人来让自己不要这么难受。
他起身就抱住她,把自己埋在她的颈间,闻着淡淡的花香味,却还是不够,忍不住自己的欲望就凑近她纤细柔滑的脖子啃咬亲吻起来。
楚离歌吓得花容失色,可是又觉得自己有点晕晕乎乎的,咬了咬舌尖,才大喊‘救命……’
可是她发出来的声音,并没有很大,外面的人听到里面不清晰的声音,面面相觑,却又不知该不该进去。
谁也没有留意道引路的小丫鬟悄悄的离开了……
“小姐不好了……”墨小姐身边的丫鬟一脸纠结。
墨小姐娇嗔:“你家小姐我好好的呢。”
丫鬟低声道:“小姐知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先前见来请楚小姐的小厮在和一个丫鬟说‘周公子再闹下去也没有用,谁叫墨家家财颇丰,现在他们这样在一起,要是被别人知道了,闹出事’……”
墨家小姐听到自己的丫鬟说的话,脸色变了变,他们家可不是非要娶一个楚家庶女不可,赶紧喊了哥哥一起过去,见门口都是丫鬟和小厮守着,就觉得不对劲了。
毕竟不是亲兄妹见面,里面怎么能孤男寡女呢?
兄妹俩相视一眼,对着边上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趁着他们不备闯了进去。
看见里面两人衣裳凌乱的搂在一起,看到的人都下意识的张大了嘴巴:“啊……”虽然没有成事,可是看着就好香艳啊。
偏偏这个时候,楚离歌已经回过神了,快速的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裳,她的脸色咋青咋白,可是又知道自己先前肯定是被算计的,边哭边喊:“快去请大夫过来,我们是被下药了。”
逍遥楼可是皇上让人开了收集消息的,现在皇上在高位,最恨最怕的就是下药,毕竟谁也不想不知不觉的就被毒药毒死,因此对这管束的很严。
特别是在逍遥楼,要是敢下药,查出来不是死就是下大狱。
逍遥楼每天都有专门坐诊的大夫,很快就请上来,可是替楚大小姐这一把脉,大夫紧皱的眉头就松开了,淡淡的道:“没有什么药物在身体里,天干物燥,你们用了冰鉴,又多喝了点冰碗,虚火上升……”
“这不可能……”楚离歌愤怒的打断他的话:“巧玉你再去请大夫。”
那大夫气的一甩袖子,冷哼道:“好啊,多请两个,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长亭也回过神,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惊讶的看着他们:为什么他们都在这里看着我?难不成自己还是在做梦?
再三个大夫都确认周长亭和楚离歌没有用了不该用的东西,楚离歌想起那不起眼的小丫鬟和小厮,让人去找怎么也找不到,她就知道自己这次是栽了。
忠勇伯府,楚二夫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庶女和周长亭,气的差点扶墙吐血。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怒极反笑:“你们都没有脑子吗?周长亭我让你闭门思过,谁让你出现在逍遥楼的?楚离歌你这蠢货,谁让你不带丫鬟和别的男人共处一室,要是墨家退婚,你知道你的下场吗?”
楚离歌现在已经恢复神智,眼泪一滴滴的落在光滑的青石地砖上,低声道:“娘,是我错了,是我不应该大意;肯定有人在其中捣鬼,要不怎么会以世子妃做借口让我上钩。”
她这话,既是示弱,也是威胁。
提醒她,自己知道并且参与了陷害阮三小姐的事;也告诉她,自己事事为她着想,这才落入陷阱。
楚二夫人的眼神一眯,收敛了脸上的怒色,冷哼道:“那你觉得是谁在搞鬼?”
周长亭跪在边上,眼神色眯眯的看着楚离歌,觉得她美的让自己心动,又想到先前自己真的抱着她……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陪着笑脸献媚:“姑姑,您看这事弄成现在这样,要不就让我娶了表妹吧?”
楚二夫人看着貌美如花的庶女,自然不舍得给他,自己还留着有大用呢,墨家当初可是说好给她二万两银票,冷笑:“你做梦,我娇养的女儿,怎么舍得给你糟蹋;你给我滚回家去,要是再敢出门,我让你老子打断你的腿。”
楚离歌垂着脸,她自然知道嫡母不是因为疼自己,这才舍不得把自己许给周长亭,要是墨家真的反悔,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呢?
周长亭不敢反驳,不舍的看了眼楚离歌,就垂头丧气的起身离开。
这个时候,外面的丫鬟进来屈膝请安,低声道:“夫人,阮家三小姐求见。”
楚二夫人一愣,自言自语的道:“她这个时候来做什么?”
挥手示意楚离歌起来,淡淡的道:“离歌你去迎一下。”又瞪着周长亭恨恨的道:“你这孽障,先滚到里面去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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