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魅扑向君陌心,如同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
但君陌心却没打算跟她同归于尽,没有躲避,只是抬指轻轻一点,她就被定住了身体。
神智清明,身体却酥麻动弹不得。萧魅泪水再次奔涌而出,怨忿地看着他。她只是想拥抱着他一起死去,难道他连她这个最后的愿望都不肯帮她实现吗?
君陌心缓缓阖起眼眸,屏息运气的时候,他烙铁般灼烫的身体慢慢黯淡下去,像烧烬的火堆,渐渐熄灭。
幸好如此,否则萧魅哪怕不碰触他的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密封的罡气罩散发不出热量,萧魅早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假如君陌心的体温降不下来,用不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就会被热晕过去。
外面的乌鹤察觉出不对劲,脸上张狂的笑意慢慢消失,不由皱起了眉头。他对这个师侄完全没有把握掌控。君陌心城府深沉,又睿智过人,想降服他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以乌鹤对君陌心的了解,君陌心的内力深厚绝不至于仅支撑这么点时间。而君陌心突然就偃旗息鼓了,其中势必有诈。
同时,乌鹤有些心悸。君陌心中了热毒,竟然还能苦撑这么久没有入魔,实属罕见。难道说,他比十七年前的修为更进了一层?
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严阵以待地看着长发白袍的男子,等待着他耗尽最后的内力修为,疯癫成魔。
一个失去理智的魔头总比一个头脑清醒的妖孽更容易对付些。
随着时间的推移,乌鹤突然省悟过来,失声道:“不好!”
旁边侍立的宋祥仁和卓科连忙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君陌心可能一边用罡气护体,一边运功驱毒疗伤!”乌鹤顿时焦躁起来,摩拳擦掌,坐立不安。“果真如此,等他驱尽热毒,我们岂非难逃魔掌,全军覆没!”
中了热毒的君陌心尚且如此难对付,假如驱尽热毒,那岂非更如蛟龙入海,再无敌手!
宋祥仁呆了呆,忙道:“我们不能束手待毙,得赶紧想个法子才好!”
“难啊!”乌鹤拍着额头,如同热锅上的蚁蚂。成败在此一举,他怎能不急。看着那个笼罩着君陌心的罡气罩,他实在一筹莫展:“除非……”
“除非什么?”卓科摸着自己嘴巴上的豁疤,眼神狞狰。“只要能杀了君陌心,属下做什么都情愿!”
“哼,”乌鹤不屑地冷哼:“你就算粉身碎骨也奈何不了他一根毛发!”
被抢白了,卓科悻悻地退到一边,心里骂着牛鼻子老道,什么了不起,你但凡有些本事也不至于拿姓君的束手无策,就知道在我们面前逞威风等等。
宋祥仁官职高些,城府也更深些,比较能沉得住气。面对乌鹤的轻蔑,他似乎毫不在意,兀自赔着笑脸,道:“道长有何妙法不妨说出来,我等虽然无用,但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也许能想到破解的法子呢!”
面对宋祥仁给的台阶,乌鹤却十分没好气:“除非能有一个与君陌心内力匹敌的高手,破了他的罡气罩,才能下手!”
原来如此!宋祥仁明白过来,不禁有些丧气——哪里找能跟君陌心匹敌的高手去!
卓科却早憋了一肚子气,逮到个机会哪里肯放过:“哟,清风道长乃世外高人,怎么就不能跟君陌心匹敌呢!按辈份说,道长是他的小师叔!难不成,还不如一个后辈啦!”
“放屁!贫道受了很重的内伤,否则岂惧一个晚辈!”乌鹤被针扎到般差点儿弹跳起来,不由勃然大怒,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机。
卓科也不傻,连忙退后几步,嘴里却兀自不饶人:“清风道长连自己的师侄都打不过,别是恼羞成怒要拿自己人煞性子吧!如果传到了摄政王九千岁的耳朵里,未免有损道长的英名!”
“放肆,道长面前也敢胡言乱语,传到王爷的耳朵里,你是不想活了罢!”宋祥仁喝斥了卓科一声,再跨前一步,对乌鹤赔好话:“道长乃世外仙人,不要跟个无知小辈计较。眼下还是赶紧想个法子降了君陌心才是!”
乌鹤一向自视甚高,此时当众被卓科羞辱哪里承受得住,如果不杀个人来立威简直要吐血。可是卓科早有戒备,躲在了几个侍卫后面。他要杀他也容易,只是众目睽睽之下,难免引人耻笑。
他强咽下一口恶气,决定日后再报此羞辱之仇。一甩拂尘,再次逼近君陌心。
罡气罩里,君陌心的身体以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还原,仅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他的肤色已经跟正常人无异,那可怕的烫烧已经停止下来。
原来君陌心并未自寻死路。他很清楚烈焰焚身的后果,所以将时间拿捏得十分恰当。在高温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之前,他便及时止损,恢复了正常温度。
也就是说,方才的烈焰高温甚至在君陌心身体可以承受的极限范围之内。
想到这里,乌鹤更加心惊。君陌心如此高的修为似乎已经超越了当年的元尊圣人,简直深不可测闻所未闻。
假如君陌心逃过此劫,乌鹤实在想不出世间还有谁能制住此人。
乌鹤已经负伤,而且失血不少,此时实在不宜再强行运力强攻。但残酷的现实逼迫他只能背水一战。
一甩拂尘,乌鹤决定拼一次试试。
深吸一口气,内力运到了拂尘上面,千万根拂尘如同利针般乍起,然后狠狠地戳向那泛着血色的罡气罩。
“破!”乌鹤将所有力气都凝集在拂尘上,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戳向罡气罩。他赌了一把,赌此时的罡气罩比方才的防御力度要薄弱些——因为君陌心还要分心分神分力去驱毒疗伤,自然跟全神贯注抵御不同。
“嚓咔!”看似坚不可摧的罡气罩竟然破裂了一道缝隙,正随着锋利的拂尘刺入而慢慢裂开。
乌鹤心里一阵狂喜,他的推算完全正确!此时的罡气罩果然比方才薄弱易攻。只是他拼尽全力,那正在慢慢刺入的拂尘却遭受到巨大的阻力。每下刺一分都仿佛有翻天巨浪顶涌着他的胸口,心血翻滚,几乎无法压制随时都要喷出血来。
“啊,这鬼罩子有裂痕了!”军队中有士兵惊叫起来。
“清风道长果然是世间无双的高手!”
“罩子要破了!”
众人见乌鹤额角青筋暴起老高,面目狞狰,看着有点儿力不从心的样子,似乎很需要帮手,就迟疑着看向副将卓科和统帅宋祥仁。
“卓副将,我等要不要助清风道长一臂之力!”一位千夫长清示道。
“去你的!”卓科没好气地踹了那位千夫长一脚,瞪着眼睛训斥道:“清风道长武功盖世,你们连给他提鞋都不配!这种关键时候竟然还不知死活地凑上去添乱,万一出什么差错,让君贼给逃了,你担得起罪责吗?”
那千夫长一听吓得不轻,赶紧唯唯诺诺地退下去,再不敢提上前帮忙之类的话。
宋祥仁掂着胡须,阴沉着脸色,并未开口说话,看样子是默许卓科的意思,不上前帮忙。
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乌鹤此时急需援手,但军中将帅多数对乌鹤的轻狂看不顺眼很久了。尤其卓科是宋祥仁的心腹,乌鹤轻践于他,分明打狗不看主人面。宋祥仁纵然城府深,表面上看不出对乌鹤有何不满,但心里的积怨却很深。
因此,他就装作看不懂,任由卓科安排,并没有命人去援助乌鹤。
乌鹤快要吐血了,偏偏无人来搭援手,那刺下的拂尘仿佛千年大树般沉重,每下刺一分他都精疲力竭,最终气力用竭,他被巨大的回弹力冲击,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口吐鲜血,两眼翻白,当场昏死过去。
这个结果也许在宋祥仁和卓科的意料之内,他们借此终于伤了乌鹤不由扬眉吐气甚是得意。而更令他们意想不到的是,随着乌鹤的倒地,笼罩着君陌心的罡气罩竟然消失了!
也许是乌鹤拼死破了罡气罩,也许是君陌心在跟乌鹤对抗的过程中亦精疲力竭,失去了罡气罩的君陌心就像被拔去了尖牙和利爪的野兽,面对千军万马的包围,等待他的只有被俘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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