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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锦站到凤尾上,伸手拨弄起琴弦。

仙音从她指尖中流泻而出。

这种琴声。

独一无二。

能净化心灵。

仙音出,奇景现。

龙凤舞。

能起死回生。

也能医死人而肉白骨。

箜篌的传说不是假的。

天边,金光大做!片片祥云而出。

金龙飞凤更是破晓而出,在楚锦的头顶盘旋着,哀鸣着,似是不舍……

“锦哥,不要!”意识到不对劲的阿紫尖叫着出声。

冰川融化,大地复苏。

邪修们全都随着这琴音灰飞烟灭。

倒在地上的那些人身上的伤口开始慢慢愈合。

仔细去看的话,便会发现,那些已经停止呼吸的人,开始有了微弱的呼吸。

残断的树木开始恢复原状。

邪修们也已经灰飞烟灭,唯有赵壹灵和大长老楚恬灵鹊这四人,还保持着现转,在地上蠕动着,渴望着这些金光能给他们带来重生。

可惜。

这起死回生的箜篌声,对他们起不到一丝的作用。

可他们仍旧是不放弃,像爬虫似的,蠕动着躯体,往箜篌的方向爬去。

“锦哥,别弹了,在弹下去的话,你会死的……”阿紫已经泣不成声。

“用我一个人死,换他们的生,值了……而且,我若是死了,你就可以彻底的重生了,好事。”楚锦的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感情,空洞,悲伤,冰冷……

原来。

她早就知道了一切,只是没有点破而已。

“锦哥,对不起……”阿紫慢慢的低下头,泪水已经模糊了他的视线。

“别跟我说对不起,”楚锦的声音已经渐渐虚弱,“一切都是生存之道,我本来就是个死人,就算做的再多,也无法改变现状,阿紫,我应该谢谢你的才是,若不是你的话,我可能连重生的机会都没有,你好歹让我的多活了这么长时间,知足了……”

“锦哥,复活你的人不是我……”阿紫一边哭着一边道,“是轩辕上宸,是他,一直都是他,我不过是钻了空子,才能寄托在你的意识里而已,你不是秦婕,你是君凰,真正的秦婕,早就被沈凌天害死了,那所谓的前世,不过是我给你织造的一场梦境而已,让你忘了自己的身份,让你觉得,你就是秦婕……”

阿紫哭着诉说一切。

原来,从头到尾,只是一场局而已,他只是想利用楚锦身上的女帝之灵来滋养着自己,从而达到新生的目的。

塔罗牌,能量水晶,这些都是他用来牵制楚锦的。

却没想到,楚锦居然脱离了他的控制,与塔罗牌合二为一,甚至,还征服了能量水晶。

那些占卜得来信仰值,也并不能维持楚锦的生命。

这些信仰值,全都是他平日里所需要的能量。

这些能量能让阿紫变得强大。

所以,阿紫一直在利用楚锦。

只有楚锦才能让他获得重生。

只是,他没想到,楚锦会一步一步走向巅峰,变成华夏大陆人人敬仰的占卜师,还利用塔罗之术,帮助了那么多人。

这一切的一切,都超乎了阿紫的想象。

楚锦让他看到了人性最善良的一面。

她有血有肉,惩恶扬善,活得肆意洒脱。

而他,一颗冰冷自私的心也被楚锦融化。

从初时那个毫无人性的冰冷系统,变成了现在会哭会笑还贪吃的阿紫。

他是心甘情愿叫她锦哥的。

甚至。

他还想,一直就寄托在楚锦的意识里。

他放弃了初时的决定,和楚锦变成了最亲的人。

可是,他完全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楚锦要消亡了,他应该高兴的才是。

偏偏。

他那么难过。

难过到眼泪都不由自主的流出来。

“锦哥……”

所以。

楚锦一直都是楚锦,只不过,先前因为主魂未归,所以才会变成人人可欺的草包。

楚锦,正是君凰的第九世。

秦婕只不过是阿紫给她强加的一段过往而已。

阿紫哭着说完这一切,原本,他以为楚锦会很生气,但是,楚锦却依旧神色淡淡,她轻笑了声,“这才是人生啊,有欺骗,也有真情,阿紫,以后好好活下去,别在骗人了,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大方的。”

楚锦笑着道。

嘴角的那抹弧度,渐渐的淡去,苍白。

“噗!”

一口鲜血吐到琴弦上。

纵使此,琴音仍未停下。

有的时候,遗忘了,反而是一件幸事。

阿紫哭着点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

他后悔了。

他要锦哥活着。

和以前一样。

“阿紫,男儿有泪不轻弹,别哭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

钻心的疼蔓延至四肢百骸,楚锦紧紧咬着牙,手下拨弄琴弦的速度却未曾慢下半分,接着道。

“告诉莫之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连同我的这份一起,还有……还有小白,我可能,不能帮它喂鱼了,养宠物我不在行,还是它亲自动手比较好,你记得告诉它,别哪天没忍住,偷偷的将鱼吃掉了,还要嫁祸到面包头上,做猫要做一只有良知的猫……”

“阿紫,以后少嗑瓜子,瓜子嗑太多易引起胃病,嗯,薯片也不能多吃……”

阿紫已经泣不成声,边哭边点头。

“唉……”她轻轻的叹息一声,“真的好舍不得这个世界……”

她舍不得离开,舍不得莫之玄,舍不得所有的人。

莫之玄那么古板严肃的老男人,除了自己会喜欢他,以后肯定不会再有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上当了。

还有赵芫,她才刚刚醒来,又要历经丧女之痛,自己若是走了,她一定会很伤心,她的身体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到时候,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吗?

苗欣然回来了,自己还没有跟她好好说话呢,

她还没有亲眼看见苗欣然和莫清猗找到自己的幸福。

她还没有看到楚绣和小萝莉成年,她这当姐姐的就要先走一步了……

还有那些喜欢着她的粉丝,他们若是知道自己走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哭?

嗯。

还有秦正霖。

希望她走了以后,他可以好好经营theking。

还有太多太多的人和景她都没来得及看见。

这一生,太短太短……

楚锦的声音越来越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整个人好像陷入了无边的黑洞之中,这一瞬间,她清楚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海中抽离了出去。

“锦哥,再见。”

天边金光大做。

琴声戛然而止。

金光布满大地,太阳悄悄从云层中探出头来。

阳光明媚。

原本已经死去的众人,在此刻,缓缓睁开眼睛,观看着四周,眼神茫然。

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先看看自己的手,脑海里闪过疑问。

自己……不是已经死了吗?

这里……是地狱?

莫之玄猛地站起来,抬眸朝天上望去,长空碧洗,万里无云,天道已亡,隐约间,他察觉到了不对劲,低眸朝边上望去。

这一看,一向镇定自若的他,眼底都浮现出惊恐。

“楚锦!”他快速的朝那边奔跑而去,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得脚步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无法在踏出半步。

天塌了吗。

塌了。

她就是他的天,他的一切。

莫之玄神情呆滞的看着前方,浑身血液倒流,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住全身!

只见。

那架上古箜篌上全是血,鲜红的红,鲜血甚至染红了她发丝,衬得她那精致的脸颊,白得如同一张纸,唯有唇瓣红的似火,漾着一丝笑意,嘴角梨涡浅浅。

给人一种她还活着的错觉。

莫之玄呼吸不稳,脚下踉跄了好几步,最后直接跪了下来,颤抖着双手将她搂在怀中,亲吻着她额头。

“阿锦,阿锦……”莫之玄的声音带着嘶哑,恐慌,无助。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现在死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她……

莫之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他伸手握住楚锦的手腕,探上她的脉搏,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波动,她的呼吸,也已经静止了。

她真的走了。

莫之玄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地动山摇,但他还是强撑着没有倒下。

他不能倒下。

他这条命,是阿锦拿命换来的。

她怎么舍得。

怎么舍得丢下自己。

莫之玄颤抖着唇瓣,将她紧紧的搂在怀中,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左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阿锦,不怕!不怕!我会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墨千珏和轩辕上宸直接离开了这里。

朝着远方走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目的地是哪里。

其他几人也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莫之玄和楚锦身边,不敢置信的看着这一幕,他们甚至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去面对这件事。

如鲠在喉。

阳光明明那么好,他们却突然觉得,天塌了——

世界,一片黑暗。

她用她的死,换来了他们的生。

“阿锦,我带你回家,咱们回家,”莫之玄抱着她,慢慢站起来,双腿都在发抖,那一头黑发,在阳光下,迅速变白。

莫之玄还穿着那身喜服。

阳光下。

红得那么刺眼。

他抱着楚锦,颤颤巍巍的向前走着,好像,随时都会倒下一样。

莫清猗和苗欣然抱头痛哭。

桐芷的双眼也已经红肿不堪。

还有端木哲,周序年,异能界的其他人,皆是泪流满面。

小白愣愣站在人群里,几乎有些不敢大声呼吸。

唯有。

莫之玄一滴泪也没落下。

三千青丝变白发,他也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老九……”韩子修担忧的出声,想伸手扶莫之玄一把,但是,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莫之玄。

大厅内。

还是喜气洋洋的布置。

莫老夫人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连忙迎了上去。

她看到莫之玄抱着楚锦走过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连忙问道,“之玄,阿锦这是怎么了?”

莫老夫人都没注意到,莫之玄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

莫之玄就像没看见莫老夫人一样,身上没有一丝的人气,抱着楚锦,木然的往楼上走。

紧接着,莫老夫人看见从门外走进来的桐芷、莫清猗、苗欣然、端木哲、周序年……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非常不好。

脸上都挂着泪水。

尤其是桐芷、莫清猗、苗欣然,她们三人的眼睛几乎都哭肿了。

这一瞬间。

让莫老夫人感到了恐慌,她有些脚步不稳,连忙扶住了旁边的花瓶,一种不祥的气息笼罩在四周。

“姐,”桐芷走到莫老夫人身边,声泪俱下,“阿锦走了!”

走了?

一向镇定的莫老夫人,此时眼前一黑,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楚锦走了。

这让莫之玄日后怎么活?

这让他们莫家,日后怎么活?

“姐!”桐芷连忙扶住莫老夫人。

“妈!”莫清猗情绪奔溃,直接哭出声。

楼上。

莫之玄轻轻的将楚锦放到那张婚床上。

床上,还放着莲子花生等物。

莫之玄慢慢的将花生和莲子等物收走,然后拉开衣柜,拿出楚锦平时最喜欢穿的一套服饰。

白色衬衫。

黑色裤子。

莫之玄很平静的看着柜子里她和他的衣服。

这些衣服上,仿佛还沾染着她的气息。

他的阿锦。

最爱干净。

现在,她的身上沾了那么多血,一定很难受。

“阿锦,别怕,我来帮你洗干净。”莫之玄走到床边,伸手抚摸着楚锦的脸颊,冷峻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

莫之玄弯腰将楚锦抱到洗手间。

解开那红色的华服,将她放到浴缸中,拿起毛巾,小心翼翼的擦拭着的她的身体。

水,被一点点的染红。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之玄才抱着楚锦从洗手间里出来,将她轻轻的放到床上。

拿起衣服,慢慢给她穿上。

白衣黑裤衬得她那般清隽,就如同,她还活着一般。

莫之玄低头吻上了她那毫无血色的唇,温柔的,缱绻的,缠绵的,不舍的……

楼下的众人也不敢上去打扰莫之玄。

就这么的守在大厅。

直至,第二天,有人将冰棺运过来,莫之玄才抱着楚锦从楼上走下来。

众人就这么看着他抱着楚锦,一步一步的走过过来。

原以为,莫之玄会失控,会发狂,会撑不住。

不曾想。

他始终都很冷静,冷静的可怕,周身都散发着寒意。

冷得渗人。

仿佛能将人冰封住。

“哥,”莫清猗走上前,想安慰莫之玄,刚发出一个音节,自己就忍不住先哭了出来。

“我没事。”莫之玄看了莫清猗一眼,缓缓吐出三个字,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楚锦放置冰棺内,很平静的合上棺盖。

深邃的眸底,看不到一丝的波澜。

“阿锦!”桐芷和苗欣然没忍住直接扑了过来,趴在冰棺上,哭出声。

其他几人,见此一幕,也是红了眼睛。

冰棺是透明的,能很清晰的看到里面的一切。

楚锦就这么的躺在那里,白衣黑裤,眉眼清隽,红唇似火,肌肤白的接近透明,卷而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层阴影,好像睡着了一般。

看着楚锦。

楚绣的情绪彻底的崩溃了,弯下腰,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啜泣声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肩膀颤抖个不停。

在天罗的实验室里九死一生,他都没掉下一滴眼泪。

可这次。

他忍不住了。

送亲,变成了送别。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姐姐会离开自己。

姐姐那么强大。

她怎么会离开自己呢?

赵芫得知这个消失时,当时就晕厥过去,直接进了ICU。

三天后。

葬礼如期举行。

楚锦的尸体并没有火化,直接连同冰棺埋入了地下。

也没有埋入公墓。

就葬在莫家的花园里。

天上下着小雨。

小萝莉赶过来的时候,坟墓已经挖好了。

冰棺就放在一边。

自从参加完锦哥的婚礼之后,粑粑好像变幻了一个人,整天都喝的醉醺醺的,问他发生了什么,他也不回答。

小萝莉因为一些事情,错过了锦哥的婚礼。

一直到今天,她才有时间过来看锦哥。

这么多天没见,真的好想锦哥啊。

要是锦哥嫁的人是粑粑就好了,这样的话,自己就能每天都可以看到锦哥了……

小萝莉刚走到莫家大门口,就察觉到不对劲,结婚不应该是喜气洋洋的吗?为什么,莫家的大门上挂着的是白色的灯笼?

此前从未经历过生死,也没有参加过任何丧事。

所以,小萝莉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小萝莉很顺利的便进了莫家的门。

奇怪的是。

途中所遇见的每一个佣人,他们脸上的表情都非常沉重,悲戚,胸前还佩戴着白花。

空气中安静到听不见一点声音。

小萝莉很容易的就找到了后花园。

可到了那里的时候。

却发现,他们一堆人都围在那里。

下着雨。

他们也没打伞。

小萝莉有些奇怪,心里想着,这些大人都傻了吗?

怎么也不知道撑把伞。

奇怪的是。

人群中没看到锦哥的身影。

刚刚那些佣人不是说,锦哥在花园的吗?

小萝莉加快脚步,也顾不得打伞了,直接往人群里跑去,“锦哥,锦哥。”

空气中陡然出现一道童音,众人都下意识的回头望去。

只见。

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往这边跑着。

“奶奶,姨奶奶,姑姑,你们怎么都哭了?”小萝莉有些奇怪的看向众人,怎么,大人们的表情都怪怪的呢?

“锦哥呢?怎么没看见她啊?”小萝莉奇怪的看向四周。

莫清猗没忍住,直接捂嘴哭泣了起来。

“姑姑,谁欺负你了吗?”小萝莉拉了拉莫清猗的衣角,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里,闪烁着关心。

莫清猗仿佛承受不住身体的重量似的,直接跪到地上,低声呜咽着。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小萝莉的问题。

小萝莉已经隐约感觉到不对劲,接着走到楚绣面前,“绣哥哥,锦哥呢?她人呢?你说话啊!”

楚绣别开脸,双唇剧烈的抖动着,不去看小萝莉,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下来。

小萝莉慌了。

她接着走到莫之玄身边,抬眸看向他,“莫叔叔,锦哥呢?她人呢?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

“对不起,”莫之玄有些干涩的开口,“芃芃,我把阿锦弄丢了……”

小萝莉愣在原地。

一时间,有些消化不了莫之玄这句话的含义。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试图能看到楚锦,忽然,她目光触及到那具冰棺。

小萝莉赶紧跑过去。

当她看清楚冰棺内躺着的人时,松了口气,可能是被墨千珏保护的太好,小萝莉对生死并没有什么概念,她以为,楚锦只是睡着了而已。

“锦哥,你怎么睡这里了,快起来啊,芃芃来看你了。”小萝莉用力的拍打着冰棺。

可冰棺里的人,却并无半点回应。

“锦哥,醒醒啊……”小萝莉急了,伸手想推开冰棺的盖子。

------题外话------

写到这一章的时候,德音其实挺难受的。

阿锦这一生背负的东西太多太多。

然后。

德音是亲妈!

这点是不用怀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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