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棠抱着海棠花去了墓园。
她身上没有钱,出租车司机看她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又是大清早来墓地,怀疑自己遇到了神志不清的疯子,便自认倒霉,没有多做纠缠。
棠棠找到慕则宁的墓碑,翻开砖块,发现自己藏在下面的匕首不见了。
她呆呆的跪坐在墓前,充满了『迷』惘。
那把匕首对她而言很重要。
不仅是一件能够克制她的法器,更是她存在于世间的证据。
匕首里融进了她的尸骨。
如果有一天,她像青烟一样消散湮灭,那把匕首便是唯一能够证明她存在过的东西。
存在感是个好东西,它能让我们得到认可,得到重视,进而心理上获得满足与快乐。
有的人在专业领域发表着作、创新产品,让全世界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有的人在旅游景区留下到此一游的字迹,也是寻求存在感的一种低幼表现。
而我们孜孜不倦的发布状态、晒照片、晒视频,也是潜意识在寻求外界的回应,那些回应让我们感到自身的存在,和区别于虚无生命的真实。
若是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又会怎样?
……大约,会是漫无边际的孤独,犹如置身于一片寒冷与荒凉之中。
棠棠倚靠着慕则宁的墓碑,冰凉,冷硬。那个温暖的怀抱如今只剩下幻想。
慕则宁对她而言,始终是不同的。
因为慕则宁只有她。
每个人的生命里总有许多人,少一个,还有其他人来补。
可那段漂泊的日子里,她和慕则宁相依为命,彼此之间都是独一无二,不可替代的那个。
当然,最终她还是错了,即便是如此亲密无间,他依然选择救慕紫,抛弃了她。
她抬头望着天空,是刺目的白『色』,那么远,那么大,她愈发的感到彷徨。
一直被人养着,从没有独自生存过。
“慕则宁,我好想你……”她呢喃低语,挨着墓碑慢慢闭上眼睛。
想念他手把手教她写字;想念他对照菜谱给她做饭;想念他嗓音低沉的念睡前故事……
也许他对她实际上没那么好,可是怎么办呢?脆弱不堪的时候,她只能从这些记忆里翻找又翻找,挑出好的,暖一暖自己。
……
棠棠在墓前睡了一会儿,醒来时手脚冻得发僵。
她勉强站起身,跟慕则宁的墓碑说了声“再见”,抱起花盆,摇摇晃晃往外走。
不知道该去哪,反正顺着路走就是了,走到哪就到哪,走到哪,其实都一样。
她走了很久。
从偏远的墓园,一直走到市区,走不动了,坐在公交车站候车椅上休息。
不远处有一个旧纸箱,纸箱里传来喵喵的猫叫声,在车来车往的街道,那声音显得细小微弱。
似乎到了下班放学的时间,经过的车辆渐渐变得密集,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人来人往。
棠棠托腮望着那个纸箱,在想会不会有人抱走那几只猫。
两个女学生下了公交车,路过纸箱时停住脚步:“啊,好可爱……”
抱起一只『摸』了『摸』,『毛』茸茸的,爱不释手。
“你爸妈能让你养猫吗?”
“估计不会吧,我妈嫌小动物掉『毛』。”
女学生把小猫放回纸箱,叹了口气,“唉,真舍不得。”
随后两人走了。
过了一会儿,一对年轻情侣路过这里。
女孩说:“这是谁扔的猫啊,真可怜。”
男孩拉着女友往前走:“别管了,脏死了,说不定有传染病。”
这两人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