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腥风,雷霆四起!
琴音急骤,似珠玉落盘,雨打八荒。
唐门之地的众人,彻底沉浸在夜倾城的琴声之中。
仿佛看见——
大婚当日,宾客如归。
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一对身着鲜红喜袍的璧人,在众人的喝彩当中行礼仪。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便听见砰地一声。
府邸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一道殷红如火般的身影,出现在宾客的视线中。
新郎回头看去,望见往日的情人,心脏钝痛,不过更多的是慌张,下意识的将新娘护在了身后,警惕地望着她。
“郎君,发生何事了?”新娘低声问道,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袖。
他眉梢柔和,说:“无事。”
说完,他捂住了佳人的双耳,高呼:“闯我府者,格杀勿论!”
烟火绚烂,大雪飘扬,在天地间纷飞。
府兵们拿着兵器冲向了她。
她的脸上扬起了笑,两行清泪滑落。
她问:“你说过,你会娶我的,你何时,来娶我呀?”
她的语气很温柔。
她依稀记得,这个男子曾说过,她温柔的模样最美。
新娘将火红的盖头摘掉,指着她问:“郎君,她是谁?”
“一个不足为道的人。”新郎冷酷地说:“我和她,毫无干系。”
好一句……毫无干系!
女子听着刺耳的话,仿佛听到了心脏支离破碎的声音。
顷刻间,四肢血液冰冷。
她笑的凄冷。
“把她杀了!”新郎说道。
府兵们更是毫不留情。
她闭上了眼,细嗅这冬日的冷风。
冷,真冷啊。
她比死人还要冷。
噗嗤——
她捂着胸腔,吐出了一口血。
唇齿含血,嫣然而笑。
在府兵们蜂拥冲去时,她取下头上的发簪。
美丽精致的簪子,在手中变作了一把血色的刀。
这一刻,她逢人就杀。
不多时,数百府兵,全部倒在血泊。
宾客们一哄而散。
她一声怒喝,似有无数根簪子凭空出现,将不计其数的宾客们的颅腔给彻彻底底地贯穿了。
最后,这座新婚府邸,变成了坟冢之地,只剩下那一对新人,在雪中瑟瑟发抖。
她提着染血的大刀,漫天的簪子飞舞。
犹记得,那年春日,微风吹拂过山坡,她欢喜的少年郎,用所有的积蓄,从集市上购买了一根簪子。
为她挽发,褪去一件件衣裳。
烛火幽幽,月色深深。
青丝垂落时,她问:你会负我吗?
不会。
除非死。
这是他的回答。
她信了。
一刹,恍然如梦。
眼前身穿喜袍的双人,刺痛了她的心脏。
她走过累累尸骨和满院喜河,来到了他的面前。
他说:是我辜负了你,你恨我吧,你已经作恶多端,不要再伤害她了。
原来,山盟海誓,只要不痛不痒说一句辜负,就能给故事结局。
晚霞绚烂,她一刀将那新娘腰斩,再一刀劈砍而去,把新郎一分为二。
你欠我的。
她低着头,轻轻的笑。
唐门,只想起肃杀和哀怨到了极致的听雪曲。
每个人的心脏,都仿佛压抑着沉重的山,一时之间竟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花怜梦在人群中翩翩起舞,最开始还能跟上曲调,到了后面,曲调越来越快,杀气愈发明显,她的舞步越来越乱。
夜倾城闭眼弹琴,指尖光芒涌动。
她弹琴的速度越来越快,琴音宛如狂风骤雨般,从指尖传出。
砰!
啊!
花怜梦脚踝歪了,摔在了地上。
她双手撑着地,身体颤动了几下,而后吐出一口鲜红粘稠的血来。
她若跟不上听雪曲的曲调,就会被夜倾城的伏羲琴所伤。
众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多说花怜梦的舞,堪比当年的梦族长。
今日一见,却叫人大失所望。
就这?
院墙的上方,夜倾城缓缓地睁开了一双冷如清霜的杏眸,收起伏羲琴,逐而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俯瞰狼狈不已的花怜梦。
“我说过了,你的舞,跟不上的。”
“所以,为什么要自取其辱呢?”
“难道说,这是你们听雪楼的传统?”
她说的一本正经,声线没有任何的感情,一身的气势比寒风还要凛冽。
柳烟儿、龙释天二人笑望着夜倾城,颇为欣慰,大有一种老母亲看着自家孩子成长了的感觉。
夜倾城挖苦的话,一针见血,字字都是带着刺儿的。
听雪楼曼妙的女子走来,将花怜梦扶起。
在花怜梦起身之际,脸上的面纱,竟落在了地上。
一张绝美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帘之中。
美到,足以让世人忘记她方才的出糗!
只不过,她的左侧半边脸颊,用血般的颜彩,画出了曼珠沙华的图腾。
非但没有掩盖这份美貌,反而更加的惊艳。
如,昙花一现!
武道中的男子们,看见花怜梦的脸,都是倒吸了一口气。
乍眼看去,可谓是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然而,有人认出了,那眉角眼梢的神态,与一人非常相像。
“怜梦姑娘生得好像姬王妃,我曾在罗大叔那里见过姬王妃的画像,除却脸上的那一朵彼岸花,几乎一毛一样!”
一位少年急道。
众人一愣,旋即全部反应了过来。
罗城站在轻歌的背后,咬牙切齿,愤然地瞪视着花怜梦。
他实在是厌烦。
“这群白痴,不提姬王妃,就说不了话是吗?”罗城冷喝:“一介风尘女,怎配我姬王妃?”
罗城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周围的武道弟子们听得一清二楚。
一代宗师的气势,不怒自威。
其余弟子,忐忑不安,纷纷缩了缩脖颈,惶然地望着罗城。
罗城的女神,便是妖域姬王妃。
武道十二门,人人都知。
被听雪楼姑娘扶起的花怜梦,听到罗城带有羞辱性的话,嘴唇一瞬苍白,甚至还哆嗦了一下。
身旁的姑娘一面扶着花怜梦,一面望向罗城,道:“罗宗师,你身为武道宗师,当众出此言语,未免太无礼了些?我楼中的怜梦小姐,还是处子之身,何来的风尘?听雪楼,并非风尘之地,是高雅大堂!”
“处子?”
罗城冷笑:“那老子还是黄花大闺男,是不是也能称之为高雅大堂了?年纪轻轻的不害臊,不见哪家的正经姑娘,会卖弄处子之事,你这不是恶心人吗?姬王妃闻名四海,靠的是一身本事,而不是你们那一套下三滥的风尘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