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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无声。

金銮殿中,抽吸声此起彼伏。

就连夜青天,也都吓了一跳,孙女封侯了,能不被吓到嘛?

轻歌站在百官首位,目光朝龙椅上的男子看去,眼前仿若有一层迷雾,什么都看不真切,北凰目光平和,君王之气。

这般对视良久,轻歌微微低头,半弯腰,“臣,谢主隆恩!”

自称从臣女到臣,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从今往后,她便是安国侯了。

“英武侯旧府尘封百年无人居住,就赐给你做府邸吧。”

北凰道:“今晚子时,追悼七万屠杀军在天亡灵,剩下的三万屠杀军,封为护国军,是北月的第一战队,李沧浪和白鸿海两位灵师,封为上将……”

“……”

北凰有条不紊说着,一又一个人站出来谢恩。

“安国侯,你随朕去御书房商议诸事。”退朝后,北凰道。

轻歌默然,不一会儿便有宫奴过来,将她带去御书房。

夜青天满面春风的走出金銮殿,白花花的胡子抖了抖,脸上的笑意无论如何都遮不住。

“夜长老,你好福气啊。”有人前来恭贺,“夜家不仅出了个战神,还出了个女侯爷。”

“放眼北月,也就只有一个英武侯而已,遥想百年之前,金戈铁马,英武侯气吞万里如虎,那等气魄,无人能比。”

“你这话可不对了,英武侯封侯之时是先天十三重的修为,年方三十,封侯第七日突破灵师,安国侯身为女子,年仅十六就已经到了先天七重,不仅拿到了四朝大战的第一,还能战胜先天十二重的先皇,如此奇人,除了封侯,恐怕也没有其他爵位能配上她吧。”

“也是,也是。”旋即哈哈大笑。

“……”

夜青天捋了捋胡子,虚眯起眼睛,“论基因的重要性,果然,体内流着我夜青天血的人,再差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众人:“……”

这老头……

墨云天和萧苍走在后侧,笑眯眯的看着夜青天矫健的背影。

御书房。

金漆门紧闭着,将青阳掩去,屋内沉闷闷的,只有一盏青灯亮起,鬼火摇曳,森然幽深。

轻歌站在桌案前,北月皇靠着龙椅而坐,脊背挺直,骨骼分明的手翻着桌上堆积如山的奏章,迅速看完、批改,或是废弃的丢至一旁。

“坐。”

头也没抬,北凰削薄的唇里吐出一个字。

轻歌抿唇,在旁边的麝香椅上坐下,她端正雍容的坐着,一身清华冷寒。

御书房里,静悄悄的。

四下,落针可闻,寂静如斯,唯有北凰翻阅奏折的声音的响起。

整整一日下去,北凰几乎没有抬头,十指如飞,直到日暮,把最后一本奏折丢进废弃堆里,北凰这才从桌案里将头抬起,琥珀深沉般的眼,而今幽然的望着轻歌。

“我不想当这皇上。”北凰突地出声。

“我知道。”轻歌低头,垂眸,“可你还是当了。”

从北凰马车停在永安郊外,从他走下马车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这个皇位,是他的。

“那是因为如若我这个东宫太子不登基为皇,你会被天下人诟病。”

北凰道:“各大皇子都没有适合当皇帝的,而你,亲手毁了一个皇帝,就必须亲手送一个皇帝上去,否则你收不了局。”

“可你帮我把这残局给收了,不是吗?”轻歌嫣然而笑。

北凰无奈,泄了气的坐在龙椅上,头疼的抚了抚额,“我不来收,你还指望谁能帮你收?”

他料到了所有的事情,在尘埃落定,残局将亡时去永安郊外,为她亲自把这个局收好。

他不想当皇帝,可他是抱着做皇帝的心去的,轻歌也等着他来,两人从未商议过此事,倒也恰巧的想到一处去了。

看似一团乱的局,却在阴差阳错之下,完美的收了起来。

“迦蓝学院你还回去吗?”轻歌问道。

“回去?我回去了谁来当这个皇上?你来?”北凰不忿的道。

轻歌悻悻的缩了缩脖子,看来北凰当这个皇帝当的很憋屈。

“英武侯的府邸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了,不过牌匾上的英武后三个字不能换掉。”

北凰道:“英武后死时才五十三岁,实力在二剑灵师,你没事的话去看看,说不定能传承到一些东西。”

轻歌看着北凰,颇为感动,这男人与她交情不深,许多事情却都在为她考虑。

就拿这英武侯之府来说,只要实力到了灵师的人,死之前能够坐化,可将生平的一些宝贵东西传承给后来者有缘人。

英武侯府内,多多少少都会有英武侯的传承,至于轻歌能不能传承到,能传承到什么,就得看机缘了。

万事,无非讲究个缘字。

轻歌离开御书房的时候,正看见宫奴捧着一堆新的奏折走了进来,轻歌看着那堆奏折打了个激灵,连忙跑了,生怕北凰看见又一堆奏折后抱怨呢。

北凰看着少女仓皇离去的身影,唇边不由的牵扯出一抹笑,当看见宫奴手中的奏折时,脸又黑了。

宫奴进来将奏折在桌案前摆放好后,脚步声响起,北岭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径直坐在椅子上,将手里的百花扇收起,放在另一只手手心,却见他道:“我终于知道你话中的意思了,原来你早便知道夜轻歌会率领屠杀军谋反,父皇会铃铛入狱,而你,太子继位,顺理成章,一切都在你预料之中,是吗?”

北凰眸光冷凝,拿着狼毫笔的手微微用力,关节泛白。

却见他将狼毫笔朝北岭海丢去,笔如利刃般挨着北岭海的耳朵插入了麝香椅后边的祥龙柱上。

“第一,她不是谋反,你再敢乱说,信不信朕割了你的舌头?”

“第二,夜卿是安国侯,你而今即便身为皇叔,也不得直呼其名,怎么着也得称一声侯爷,否则就是大不敬。”

“……”

北凰双手放于腿上,淡淡的看着北岭海。

北岭海余光瞥了眼斜插进祥龙柱的匕首,咽了咽口水,讪讪的笑了,“开个玩笑而已,皇上何必动怒。”

“有些玩笑,开不得,会要人命的。”北凰道。

他抬眸看了眼悬浮于天花板下鬼火,苦涩一笑。

你视如生命的人,我也视如生命。

爱屋及乌,情深不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