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扬隐这一落跑,高宠气力未复,想追也是有心无力,可是杨再兴则不然,虽然远未恢复至自己的巅峰,但稍事休息的他,比起高宠来,自是要强上不好,当下纵马横枪,便是照着韦扬隐退走的方向追了下去。
许贯忠一时不查,让杨再兴飞马跑了出去,不由得摇头苦笑起来,旁边的索超见了,反倒不明白起来,疑惑道:“许先生,杨小兄弟这不是已经追下去了,以他的身手,对付如今的韦扬隐自是手到擒来,你为何反而愁眉不展呢?”
“我哪里是要他追下去啊!”许贯忠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等如今还在大名府的地界,要做的当是尽快带着卢员外离开此地,这韦扬隐跑便跑了,难道这梁世杰还会理睬他说些什么不成?”
索超是个粗人,哪里会想到这些,不过在他的心里,始终认为许贯忠说什么都是对的,便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开口道:“诶,此事容易,待我去将杨小兄弟追回来便是!”说着,便是牵过自己的战马,正要翻身上马时,目光忽地一凝,朝前一指,“那不是杨小兄弟吗,怎地这么快便回来了?他后面怎么还有大队人马,不好,大名府的兵马追杀过来了!”
索超顿时急了,连忙掣斧上马,对着许贯忠道:“许先生,你和高、余两位小兄弟带着卢员外先走,这些大名府的兵马自有我去应付,说什么我也要把杨兄弟救回来!”也不给许贯忠说话的机会,立时冲了上去。
许贯忠苦笑连连,口中却是念叨着,“真是一个急先锋!”
索超很快便是见到杨再兴耷着脑袋,倒脱着银枪慢慢地走了回来,他赶紧上前两步,将蘸金斧横在手中,对着杨再兴吼道:“杨小兄弟,你快走,这些追兵我来给你挡住!”
杨再兴愕然,眼中满是错愕的光芒,抬头看着索超,“追兵?哪里来的追兵?”
索超被他这话问得一愣,伸手朝着他的身后一指,“那些不就是大名府派来的追兵吗?”
杨再兴顺着他的手指,回头看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起来,指着索超道:“我说索大斧子,谁告诉你说,他们是大名府的追兵了?”
“不是追兵,那还能是什么?”索超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那是我林冲兄长带来的人马,那些大名府的追兵,都被他顺手给收拾了,还有…”杨再兴扭头看了一眼,脸上满是不甘的样子,“还有…还有那韦扬隐也叫林冲哥哥给捉了!”
索超双眼不由一瞪,哪里还不知道杨再兴为何如此,不由哈哈一笑,伸手在杨再兴的肩上拍了拍,“小兄弟,你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韦扬隐嘛,天下间的高手何其之多,今日捉不得他,来日换一个张扬隐、刘扬隐捉了,岂不是一样?”
“嘶…”杨再兴显然没有想到索超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禁多瞧了他几眼,亦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林冲带着手下人马,上前与许贯忠等人见礼毕,伸手指了指周瑾与韦扬隐:“军师,林某自那日接得时迁兄弟报讯后,便是率军来此相会,不料先是遇上大名府派兵出来,后又遇上这厮,也算林某有着几分本事,还有些运气,便是将他们一一拿下,不知军师此行可是顺利?”
许贯忠看着林冲,伸手在他肩上一拍,指了指身后的马车,“林教头还是自己看吧,只是要记得,千万保重自己的身子,这仇我们终有报的一天!”
林冲心中“咯噔”一下,环眼在余化龙等人的脸上一一掠过,见他们不是低下了头,便是刻意回避自己的目光,林冲的心中愈发的害怕起来,脚下猛地发力,快步向着马车奔去,只是在他伸手欲要掀开帷布的那一刻,他迟疑了,他非常害怕看到车中躺着的是卢俊义的尸体,可是他又非常想知道卢俊义的生死到底为何,几经伸手,几经缩手,林冲终是咬了咬牙,猛地掀开了帷布。
“啊……”惨厉的叫声自马车后方响起,杨再兴等人都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他们不用看,都知道如今的卢俊义会是个什么样子,林冲双目赤红地从车后冲了出来,口中猛然咆哮着,“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林冲久久得不到答复,不由双膝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拳猛地捶地,口中兀自吼道:“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许贯忠心下叹息一声,终是走到林冲的身旁,伸手将林冲自地上扶起,“林教头,你且莫要如此,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卢员外的仇,终有和那些人清算的一日!”
林冲看着许贯忠,没有答话,韦扬隐却是一旁冷笑几声,“就凭你们这伙草寇,朝廷不加以剿灭,已经是格外开恩了,竟然还在这里痴心妄想,难不成还想要攻州掠府不成,实话告诉你们,你们赶紧将爷爷放了,爷爷说不定还会替你们美言几句,不然的话,嘿嘿……”
“啪”杨再兴反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韦扬隐的脸上,伸手指着韦扬隐的鼻子,“就是有你们这等助纣为虐的鹰犬,才会助长梁世杰这等鸟人的气焰,才会害得卢员外如此重伤,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小爷砍了你!”看着怒目瞪着自己的韦扬隐,杨再兴知觉的一股无名火升起,伸手抢过一把刀,就要砍了韦扬隐。
“够了!”林冲猛地大喝一声,一个箭步跨到杨再兴到跟前,伸手抢下单刀,“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说有人说你,你就要砍了他不成,那好,你倒是把我也砍了,来啊!”
杨再兴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对着许贯忠抱拳道:“军师,此地不宜久留,我等还是尽快上路才是!”
许贯忠见林冲如此动作,面上微微一笑,伸手在林冲的拳上拍了拍,“好,我们回山!”
卢俊义被劫的事,或许不会被很多人放在心上,但是韦扬隐失手被擒的消息传到兖州,让原本在兖州郊外打猎的张仲熊立刻不淡定起来,立时抛下一群手下和狐朋狗友,飞马往兖州城赶去。
但凡心中有事的人,行动起来都会特别的快,也就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便是赶到自家的府门之前。
许是太过着急的关系,在下马的那一瞬,他竟然被马镫勾住,差点栽下马来,也亏得是那些门子见机快,一拥上前抱住了他。
张仲熊用力地推开这些门子,着急忙慌地朝着父亲张叔夜的书房奔去,待他见到张叔夜还在那里颇为悠闲地读书时,急的他连忙冲上前,将张叔夜手中之书抢走,“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在这里看书啊?”
张叔夜手中书莫名被抢,又见张仲熊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面孔一板,伸手在桌上一拍,“放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成何体统,还有没有一点尊卑长幼之分了!”
“哎哟,爹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管这些做甚,你可知道,咱们派去大名府的韦扬隐韦将军失手被擒,如今生死不知,下落不明啊!”张仲熊不为所动,口中大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