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三十年一度的圣女大典还未正式开始,为期一个月的最后准备阶段中,已经出现了越来越多的意外事件。在城外受伤的,在幻光境中毒的,甚至遇刺遇袭的都不在少数。
这样的状况,在以往千百年来是极为罕见的,宗门年轻一辈的女弟子接连受创,这实在是宗门的巨大损失。尤其是公冶长老的孙女,堂堂公冶一族少族长失踪,卫戍队伍全军覆没,消息一出终于引起了长老院的警觉。
一面加派人手巡逻排查,一面组织救援小组。第二天整个玉虚宫就得到了长老会的命令,两脉候选人集中于玉虚宫坐忘境参加灵脉觉醒,最大程度的杜绝了出城遇险的可能性。
对于纷至沓来的外乡人,宗门一律采用外松内紧的对策,出入自由,却都有暗哨追踪观察。很可能在路边五金店打工的小伙子,都是被派来盯梢的人。
公冶长老自打得到消息,便分批派出去十余名得力弟子寻找孙女下落。从鬼怖林开始,一路朝着痕迹往山上找去,大部队的遗骸找到不少,可就是没见公冶晴下落。
越是重现当时场景,长老越是心惊肉跳。孙女实力不弱也就是对于年轻一辈来说罢了,万一在外头遇上真正凶残的猛兽,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就在公冶长老要忍不住亲自出幻光境寻找之时,天大的好消息出现了,公冶晴回来了!
长老院轮值的三位长老联袂出动,加上公冶长老足足有四位前去迎接。祖孙重聚分外喜悦之外,长老院还得到了公冶晴出去遇险的全部始末,爷爷一边安慰孙女,一边帮孙女检查伤势,公冶晴状态似乎不错这才安下心来。
“这么说来,袭击你们的是夜公子了?”一名长老询问,一名记录,一名复盘整个过程。倒不是长老院担心公冶晴说谎,而是这次圣女大典意外频频,长老院已经开始着手调查其中隐情。
“是的,胡爷爷。那夜我们刚找到合适的营地,夜公子就趁黑夜偷袭了队伍。晴儿就是没避开毒液,才不敌险些丧命的……”公冶晴有些不好意思,那么多长辈围着自己嘘寒问暖,连平日里严厉的爷爷都没离开身边。
“听你所说,这夜公子已达地阶实力,确实不好应付。晴儿不必过谦,放眼年轻一辈,你的修为已经难得。”问话的胡长老赞赏道,公冶晴确实已经很不错了,自己家里那几个小子要有人家一半,老头早该乐坏了。
“不对。照你所言,夜公子亦是重伤不治,然铁甲卫士尚有七十余,何故全军覆没?公冶晴,为何独你一人而归,不可妄言造次。”负责复盘、推演的覃长老忽然开口道,语气刻板,没有半点的马虎。
“回覃长老的话,队伍全军覆没,似乎是后来又遇上了凶兽......晴儿醒来时已经被人搭救,也那人帮晴儿治的伤。”
“何种凶兽?出手相救之人又在何处?”
“我在这里。”覃长老刚开口追问,公冶家的府邸外传来一个清丽妩媚的声音。三位长老互相看了眼,来了个不知深浅的高手。
“是夏姐姐来了。爷爷,就是夏姐姐救的晴儿。”公冶晴眉眼弯弯,笑得很是可爱。
“去把人请进来。”公冶长老此刻可顾不上事情始末,救了孙女就是公冶一族的朋友,连忙差人请进了客人来。
“见过各位长老。公冶妹妹别来无恙,身体好些了吗?”首先走进来的是个女人,风姿绰约,仪态万千。只是微微一笑,便让天光失了颜色,如此倾城绝世的容貌,便是号称尽得玉山仙子的昆仑两脉都不可多见。
女人身后,还跟着两人,都是相貌平平。一男一女,男的身形偏矮,女的也其貌不扬,走在后边很难引起人的注意来。
“这位贵客,不知怎么称呼?听晴儿说,是你出手相救,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没等公冶长老开口答谢,胡长老率先一步询问起来。适逢多事之秋,有心之人无处不在,不可不防啊。
“小女夏霜,只是昆仑俗世外门弟子。早年有幸识得师父传功授法,这才能独自游历武林,听说圣女大典是宗门的重要之举,这才邀好友不请自来。冒犯之处,还望莫怪。”漂亮女人说话很是完满,滴水不漏。
玉虚外门早在四年前的战役中,其实已是名存实亡了,即便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夏霜来很是古怪,几位长老也无法求证真实与否。都说早年遇见了,遇见的究竟是谁,现在是否还活着都不好说,身份更是无从查起。
“这样啊,还是多谢夏姑娘仗义出手。晴儿此前说遇上凶兽,不知夏姑娘能否详细说说,这凶兽究竟是什么?你二人又是如何逃过的?”同样是询问,胡长老对这个夏霜明显就没那么宽容了。问题一个个都是直逼要害,若是说谎、编造,很可能当场露出破绽来。
“就是这个。本来我是对付不了的,多亏了突然出现的小童帮忙。几位长老请看。”原以为带来的是见面礼,没曾想打开居然是鸟笼,白色的大杜鹃被关在笼子里。翅膀和脖子都受了伤,可眼中的凶戾依旧不减分毫,时不时扑腾着想要冲出来撕碎敌人。
“这是......公冶长老,您见多识广,可认识此鸟?”胡长老靠近看了好一会儿,凶性极强却看不出个端倪来,不由向公冶长老求助。
“似乎是展天鹃的亚种......我也不敢确定,得查查《异兽志》才行。”
“非也。此乃魔鸟司天!”一直没开过口的文书长老突然说道,白光包裹手指,翻起大杜鹃的翅膀,这才暴露出羽毛之下的黑色突起。
“魔鸟司天!那孩童岂不是......公冶长老务必留住贵客,我等立刻向大长老禀报此事!”
“好,有劳诸位。”
公冶晴回归的喜悦不光影响到整个公冶家族,很快玉虚宫就被传了个遍。长老之后遇险,实力超群袭杀夜公子,大难不死还捕获了传说中的魔鸟,一时间风头远超其它圣女候选人,当之无愧成了第一的话题人物。
魔鸟究竟是什么,知道的人极少极少。可要说这夜公子有多厉害,知道的玉虚弟子可就多了。
《异兽志》属于昆仑十法之一,除了本身就是武学功法之外,上边还记载了世上各种罕见凶兽。夜天子高高位列地阶凶兽,就连上一代弟子都未必是对手,少长老有多厉害不言而喻。
也算是因祸得福,公冶长老一直担心孙女,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处理长老院事务。结果这一出门,前来邀约、拜访、会谈的人海了去了,一个个除了探望之外,说得最多的就是恭喜。大势所趋,这届圣女大会,只怕再难找出几个能和公冶晴较量的弟子来了。
只有作为主人公的公冶晴并不高兴,被留在房间里哪里也去不了,身边还有假借保护前来监视的漂亮女人,她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女人!
“公冶小姐,不是明天就是后天了,长老一定会让你开始参加灵脉觉醒课程。接下来还是需要你的配合,想害你的人八成就在那些圣女候选之中,我需要进一步了解那些人。”房间只剩下她们两人,漂亮女人可不客气,开门见山说明了诉求。
“寒掌门,圣女候选......”
“叫我夏霜姐。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你都要这么喊,小心隔墙有耳。”这位夏霜自然就是寒雪,立刻阻止公冶晴继续开口,即便房间只有她们二人也不可大意。
“好吧,夏霜姐。其实我知道你们是信不过我,觉得冷师姐遇袭还是和我有关系,所以你才来监视我的对吗?可是夏霜姐,我真的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变故,你......”公冶晴有些不耐烦,说是让人帮自己找真凶,没想到堂堂高手竟然找了个来监视自己的,一点气量都没有!
“公冶小姐误会了,被监视的可不止是你一人。无论是谁做的,在圣女大典开始前都会继续行动,任何人都不能被忽略,这才是他交给我的任务。放心吧,我也不会为难你的,身边多个人也能保护你不是么?”给病号倒了杯茶,寒雪笑笑离开了公冶晴的房间。
整个公冶府宅,上上下下都被寒雪摸了个透,明目张胆可就是没人敢出来阻止些什么。
夏霜这个名字是经不起推敲的,突然出现的这么个外门弟子,无论师承或者经历都是破绽百出。如果公冶长老愿意,甚至都不需要证据,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把寒雪扣押起来。
可几天下来就是没发生,为什么?
因为聪明女人第一天出现时说的话:救她的是个小童,一个能活捉魔鸟司天的小童,这不就差指名道姓说出昆仑长安生来吗?
作为好几代的天下医道五绝,长安生不同于无间和雨清子的低调,昆仑医圣的名头可谓是天下皆知。虽然不从属于玉虚和西池两脉,可作为邻居高人,玉虚宫绝没有随便得罪的道理,连带着,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也不敢轻易试探。
寒雪有恃无恐,一呆就是三四天。
终于在第五日清晨,公冶长老亲自来送孙女前往唤灵殿,所有的圣女候选皆是集结于此,为所欲为的寒雪当然也囊括其中。只是寒雪并不清楚,孙家姐妹借助天聪地明两日连番调查,也一步步追查凶兽至此,这引起内乱的罪魁祸首果真藏身其中!
天罗地网被无形的胖手撒下,不管是山精野怪还是魑魅魍魉,注定是没法继续在这张网里遁形了。既然来了,不搅个天翻地覆,如何证明曾走过这么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