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猜得很准,前一天夜晚找上胖子的正是秦晓乐。陈亦锋见过之后,当晚便动身前往北府,随他一起离开的还有丑丑和羽翅女孩。
此前北府发生的事情陈亦锋知之甚少,秦晓乐不愿意说,他也没多问。虽然一年没见,两人还是熟悉依旧,都是经历连番生死的人,对于来之不易的情谊格外珍惜。
秦晓乐此次前来的目的是找帮手,之所以火急火燎星夜赶回北府,便是因为藏起来的蓝冢守宫!
“小乐,你怎么知道那外星人躲在山里,还有小姑娘也是被他抓走的?”胖子离开时还是黑夜,丑丑趴在飞行器里呼呼大睡,只有他和秦晓乐两人依旧清醒,商量着北府此前发生的事。
“四小姐告诉我的。阿锋你还记得吗,那天四小姐逃走之前说的话。她说我背上水草各生,出去半步必死无疑。”秦晓乐脸上带着疲倦,原本林如萱回北府陪他过年总算是好事,可没想到刚过完年就出了祸事。
“好像是吧,她说的什么意思?不是中央星域的脏话吗?”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威胁,但是回头想想,如果真的是威胁,何必说我们听不懂的话?如果真的只是口头禅,也不必用华文,所以我就猜测,这句话里暗藏玄机。”秦晓乐太想把守宫找出来了,父亲和老师的仇还没报,袁靖涛也失踪了好几个月,秦晓乐一直不曾放弃追寻。
“背上水草各生......”胖子一听好像还真有道理,四小姐当时说的可不是中央星域的语言,既然用了华文总该有她的道理吧。
“背上为北,水草加各为落,出去半为山。加起来就是北落山,正是北府郊外的地名。”秦晓乐拿起纸笔,写写画画,最终还是成了这三个字。
“北落山,你去已经过了?太冒险了。到现在为止,一切小动作里都有夜枭遗族的身影,这四小姐听起来狡猾诡谲,你就不怕是她故意引你入局?”胖子本就多疑,相比于和魔鬼做交易,他更喜欢自己想办法。
“我去了。不但我去了,我说的那个小姑娘也偷跑去,到现在还没消息。”秦晓乐没办法和胖子解释,他心里对四小姐有着极其奇怪的感觉。有恨,有怨,有困惑,还有更多更复杂的东西存在。
“小姑娘叫韩什么来着?纵禽川弟子我倒是还没遇见过。”
“韩镜颜。她和袁靖涛关系不错,自从袁靖涛被带走以后一直在寻找。身体受了伤才修养两天就跑出去,拦都拦不住。”秦晓乐有些低落,如果他能有陈亦锋一般狡诈,只怕早就引守宫现身,那身边人也不用接二两三失踪了。
“没事,韩镜颜在北落山失踪是好事。第一能确定北落山里一定有名堂,多半就是那守宫。第二能确定袁靖涛还活着,守宫一定有莫些原因无法离开,如果袁靖涛死了,他也不用自找麻烦再绑个韩镜颜。”
“我担心......两孩子会不会都已经......”秦晓乐没胖子这么乐观,如果守宫早就杀了袁靖涛呢?如果这次碰上也顺手杀了韩镜颜呢?也正是因为这份担心,他才星夜赶来,没待半小时就拖着胖子赶去北府。
“瞎担心啥呢,你明明叫秦晓乐,怎么这么悲观。要杀当初就杀了,何必抓走多此一举,不会有事的。”
“你这胖子好意思说我?你名字是陈亦锋,也没见锋利到哪儿去。得了,反正北落山八九不离十了,小爷随你走一趟便是了。”
“行啊,你北府有朋友吗,我把这俩小鬼安置一下。”胖子点点头,救人之事宜早不宜迟,既然连夜动身就没想着睡一晚。
“我刚就想打听了,他俩这是……”
“一个是觉醒了奇怪能力的异能者,一个是被虫子咬了的小超人。蜘蛛侠你看过没?这小子还要厉害。”
“他们怎么都昏迷着?”
“神志不清打了一架,不放心怕毁了我的学校,这才一起带出来。甭管他们了,烦心事一件件来吧。”
“你这一说我才想起来,恭喜啊陈校长,以后您也是文化圈的人啦,以后可得多多照顾。”秦晓乐阴阳怪气的恭维着,一个杀怪物如麻的屠夫居然办起学校,实在是件匪夷所思的趣事。
“承让承让,以后你和童菲生孩子了就送我这儿来,托儿所到博士全包咯!”
“别扯淡,童掌柜几次有恩于我,别拿她逗乐子。”
“难道你喜欢桃子?寒雪倒是说起一次……”
“没有的事!”
“那就是萱儿了。以后你也得跟着林如萱喊我姐夫!”
“歇着吧您嘞,甭聊了,小爷睡觉去咯。”
“哎,你别走啊,还有一个小时才到呢!再聊会儿呗!”
飞行器因为黑夜而无法全速前进,不管是静谧的环境还是藏身黑夜的怪物,都需要有人打起精神应对。自动驾驶虽然已经设定完成,但陈亦锋还是得守在驾驶台上。北府出现的外星人让他心里升起无数猜测,守宫和血眼究竟有没有关系,他迟迟不离开北府又是意欲何为?
飞行器很快在北府近郊降落,故地重游,一样是夜晚,一样身边是秦晓乐,颇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在胖子心头升起。
北府和南都不同,陈亦锋已经没有熟人在这座都城之中,秦家也正式势衰,秦晓乐无心权柄再不复父亲当年。既然没人没势,就不能太得意忘形,飞行器停靠下来,两人步行往天一阁赶去。
“小乐你还记得吗?那时候天下楼的名头多响,我刚进城的时候,好多铺子门口都贴着黑白布条。那些店现在都变了样了。”一进北府,尤其是城门之中,胖子心底的波澜不禁涌起。
一年前他的朋友都还活着,一年后却再无法想见。这世道生生死死都太轻易,好人也好祸害也罢,谁能逃的过滚滚而来的宿命呢?昔日辉煌尽消眼前,一念至此唏嘘不已。
“怎么忘得掉呢,没有杨老板雪中送炭就不会有我今天,可惜了......”
“天下楼就这么没了太可惜了。等我回去,一定要把这招牌重新立起来。”
“那敢情好。店里还有两坛当初天下楼送来的酒,咱哥俩喝上一口,出城找守宫算账!”
“走。”
没了天下楼,没了貔貅卫,秦晓乐在北府的新朋友倒是不少。陈亦锋这边才到天一阁,董娴和童菲都已经等候多时了。
童菲胖子还算熟悉,战斗力不强性子却刚毅坚韧,秦晓乐几次遇险大难不死,里边说不清有童菲多大的功劳。董家这位二小姐倒是头一回见,这张脸看着总是有些熟悉之感,一聊才想起地下城为爱殉情的董妍,这两姐妹太像了,只是一面就给陈亦锋留下深刻印象。
“大高手,你放心把他们留在这儿吧,我们会把人照顾好的。韩姑娘当初也是因为杨老板而留在小店,为天一阁尽心分担,最困苦之时也没离去。大高手,还请您倾力襄助。”最好的酒菜都摆了上来,虽然已经是半夜,厨房的大师傅也都没睡下,上上下下都在盼着韩镜颜和袁靖涛回来。
“一定。这两孩子不简单,掌柜守着飞行器就好,千万别靠近他们。”酒确实是极品好酒,菜就差点意思了,也不知道是口味差异还是大厨没心思,陈亦锋吃了一口便起身准备出发。
“秦公子,一路小心。我就在店里不出去,如果你需要力量就直接用异能,没关系的。”胖子不需要道别,倒是一旁的秦晓乐被团团围住。复仇军的老班底,天一阁的活计,甚至还有董家的卫士,董娴一样恋恋不舍,道别再三才放他离去。
“好。记得听胖子的吩咐,别靠近飞行器,我一定把韩镜颜他们带回来。”
“我明白,就放后院找人看着,不会让任何人靠近的。放心吧。”童菲声音依旧温和,只是眼神中的神采稍稍暗淡。后院还葬着为了天一阁牺牲的勇士,尤其是刚刚从南都抬回来的朱小少爷,一想起又是一阵萧索。
“走了。胖子,等等我!我还没骑过丑丑呢,让小爷上去先!”
“嗷呜!”
被留在天一阁的只有羽翅女孩。只是羽翅女孩此刻还没发现,飞船的底部已然被腐蚀了个大口子,一道瘦弱的身影坠落在地面,破开土地消失无踪。
丑丑似乎察觉到了地底的异样,一阵高呼提醒,却被酒酣饭饱的胖子拍了好几下脑袋。丑丑哪里知道陈亦锋是喝上头脑子不清楚,还以为狡猾的他又故意把人放跑,喊了一下便也作罢,依靠夜色朝着城郊狂奔而去。
胖子离开没多久,天一阁又出现了状况。准确来说应该是飞船上,真是因为不能靠近的命令,谁也没察觉这奇特的一幕。吕航双眼猛地睁开,瞳孔消失只剩下眼白,右手鼓胀如同结茧,强大而稳健的律动在手臂中出现。
“母虫!”一直躲在北落山的守宫突然站起身来,身上的伤势始终无法痊愈,族人的未来始终找不到办法。克鲁星的母虫此刻却近在咫尺,上回错过了,这一次......
“快!马上给我准备十畜大宴!这鬼山洞我躲够了!”鞭子一挥,锁链一阵响动,一个人影被解开了束缚。骨瘦如柴、皮开肉绽,这不正是才十三出头的韩镜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