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郡的防守反击战持续了一月有余,从最开始的驻守防线、救助灾民开始,一步步往前推进。沪江两岸的失地相继收复,战场从陆地回到沪江上,战局这才渐渐趋于稳定。
原本按照虚拟场景的情形,应该开始派遣大规模海军舰队作战,但因为寒雪这个没被计算在内的因素,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海和纪春舟一西一东分别总指挥两岸战斗,不约而同,两位司令都没有选择伤亡颇高的大规模水战。
西岸林海拥有整个异能协会,部队除了常规驻守任务之外,开始在江岸旁筑起战斗工事。补给点、登陆台、重火力碉堡,更是征用沿海白家船厂的上万艘中小型民用船。东岸也差不多,只是那头的辅助措施更加神奇,比如有木匠、厨子、教书先生在河边捣鼓。
两位司令都是采用特种作战的方式,以异能者和江湖弟子为主攻,军队沿岸火力支援,后勤队伍随时补给,一步步蚕食沪江里的变异体。
当然,这个计划之所以能实现可不光是异能协会和江湖弟子,要是没有至关重要的两个人物……动物?绝不可能成功。
丑丑借助大葫芦掌握了水上奔跑的本事,加上本就会泅水,水里陆上并无差异。再带上个实力超群的吞噬者,光是超级压高级的等阶就足以傲视一切,那些高级变异体变得不再无可匹敌。
虽然进度缓慢,却稳妥得毫无失手的可能。每天往南都发回去的战报都是利好,东郡当地的护城军甚至被闲置下来,充当起了安抚民众的治安人员。
六月七号,东郡局势基本大局已定,除了入海口还有两只高级三品变异体还未驱赶之外,整条沪江干净清爽,甚至成了满江宝藏的黄金河。
小无涯长高了不少,顶着个没头发的大脑袋蹦蹦跳跳跑进帐篷。帐篷里藏着两只变异体,一个是穿开裆裤的小咪哑,另一个则是越来越壮的小牛犊,小咪哑骑在小金壳龟牛背上,骑大马的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小牛犊如今长大了不少,跟在小无涯身边别的不说,伙食确实很好,小光头吃什么它跟着吃什么,健壮敦实充满活力。说来也奇怪,变异体大多本性残暴,就算是小咪哑这样灵智颇高,又被胖子时刻照顾的,也难免咬胖子几下,伤人更是免不了。可这小牛却不会,老老实实跟着陆无涯,似乎很喜欢眼前的人类。
“你果然躲在这儿,寒雪师姐找了这小家伙半天,又是你这捣蛋鬼偷出来的。”沈无渝前后脚就到,一见着小师弟和变异体玩在一起就训斥道。
“我没有!二师兄你冤枉我!是它自己要和我玩的,不信你问它!”小无涯的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挺聪明个孩子就是贪玩得紧,还什么都喜欢玩。
“好,你把手里的肉干拿过来我再问。”沈无渝凶巴巴的脸都有些憋不住了,那只小手背在身后晃悠着肉干,还以为他看不见是怎么的,没看见小咪哑都馋成啥样了。
“我去找师姐了!你这个奸猾师兄!”小无涯脸一红,抱起小咪哑就跑,他们和小咪哑也是旧相识了,丑丑也没少来找沈无渝蹭吃蹭喝。
刚出帐篷,就看见带着丑丑找过来的大小姐和御姐二人。沈无渝清楚两人的底细,尤其是孙珏琳,玉虚一脉外事长老的身份对她来说并不算隐秘,加上陈亦锋的关系,沈无渝对两人颇为友善。
“孙小姐,唐小姐。两位可是来寻咪哑?无涯年少贪玩,这会儿才领着小家伙去找寒雪师姐。”
“沈公子好,多谢你了,这倒省了我们的麻烦。听说沈公子定居钱塘,不知此间事了可有什么打算?”孙珏琳应了句,摸了摸丑丑放它去找小咪哑玩耍。
“没什么好的计划,孙小姐可是要提点在下一二?”让了让身子,打开营帐的布门,两个女孩前后走进去。找咪哑好不是正事,她们是为了自己后续计划来的。
东郡的战斗很是顺利,两都的合作计划更是因为此次战役顺利进行,铁路一通,大规模建设正式启动,唐舒婷又惦记起长三角的最后一个黄金点——钱塘。
虽然功劳已经足够,但两点一线相比三足而立还是差了许多,不管是经济发展、战略部署、攻守同盟都不可同日而语。
最简单一点,如今铁路初通,公路尚未军队保护,一旦被切断就是彻底断了两都联系。可多了钱塘就大大不同了,三条主干道互相连接不说,中间还有巨大的湖泊作为水路依托,那才是正真的紧密相连。到时候三角洲里的土地,容纳五六千万市民毫无压力,大片土地意味着大把工程,就业再也不是幸存者生活的难题。
大小姐从来都眼光很远,从最开始救下寝室姐妹就始终是以大局切入,她天生就有领导者的天分。
“这个计划啊……”沈无渝敲打着手指思忖起来,不一会儿还是摇摇头。
“沈公子是有什么顾虑吗?钱塘此刻已是空城,收复之后也没有本土势力干涉,你的好处……”
“不是的。这个计划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容易。”沈无渝摇摇头,女孩还事有些太想当然了,有些事情沈无渝看得比她们更清明。
“东郡的计划之所以成功,做重要的因素有三。第一,南都军区兵力充足而东郡本身并无军区驻守。第二,顶尖战斗力全面参与。第三,东郡遭受变异体攻击危在旦夕。”
“相信你们也知道,三者缺少任一,此计划必败。”
孙珏琳点点头,当初就是只具备第一点和第三点,市政厅争论就没停过,三者确实缺一不可。
“钱塘已是空城,第三点可以暂且不论,但南都的军力分散两都及铁路之后,是不是还有余力收复钱塘?就算有,损失惨重之后是不是还能保护整个三角地带安全?变异体随时都有反扑的可能,守不住,攻下来也是无用功。”
唐舒婷想辩驳却无从说起,够不够不是她问了两位老司令就能知道的,此计划牵扯三大城市数千万人口,大片土地谁也不知道布防的要点究竟有多少。这样的细节别说没有领军经验的大小姐,就是换林如萱来也一样答不出,不走到那一步谁也说不好。
“这还只是其一。解决了兵力问题之后,还得保证成功收复钱塘。钱塘不是东郡,东郡变异体只在沪江,钱塘却遍地都是,高级变异体也不少见,至少需要两倍此次的战力才能保证成功。”
“孙小姐你也知道我们江湖中人的限制,过多暴露已经犯了规矩,没有刑堂堂主和三山掌门的号令,只怕再难聚集如今的战力。无量山的长老可不会再次出手相助。”沈无渝说得没错,江湖武林有更大的秘辛要守护,帮不了俗世太多。
“就算出现某些变故,比如唐小姐的男友突然归来,彻底解决战力问题,可计划还是有疏漏。”沈无渝突然玩笑了句,倒是听得唐舒婷一愣,继而脸上稍稍红润,轻轻一笑。锋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有他在也不用自己操碎心了吧?
“南都建设有市政主持,孙家为首的商团参与,绕是如此还动用了避难所的物资。东郡因为同样具备三者条件,所以合作问题并不显着。可钱塘什么都没,市政收入、商团投资、避难所积累一无所有,钱塘是个有出无入的无底洞,没人会愿意开发。”这才是沈无渝拒绝的根本所在,他是商人,商人逐利是本性,钱塘无利可逐根本吸引不了幸存者前来。
就算有孙家这样的豪门无私奉献,可一城的恢复绝不是他们家能承受的,说到底城市复兴离不开人钱两样,孙家起不到多大作用。
连恢复钱塘都不可能,三角地带繁荣更是无从谈起,这只是个美好愿景而已,目前情况来看根本无从实现。
唐舒婷和孙珏琳从沈无渝那儿出来,都有些兴致缺缺,她们料到会有许多问题存在,可被一条一条列出来时还是颇为失望。发展和战争一样,没有一蹴而就的道理,一个急功近利的决定很可能毁掉大好河山。
大小姐有些颓丧,自己还是太嫩了些,以为一切资源在手真就能随意调配,现实可不是那么想当然的。
“小舒你也别太失望了,计划只是暂时行不通,咱们还能想别的办法。”孙珏琳安慰了大小姐一句,可惜她说服不了尉莹,否则事情未必就毫无缓转的余地。
“没事琳姐,沈无渝不是也说了吗,锋锋要是回来说不定就解决了。”大小姐笑了笑,只是笑容有些勉强。壮志雄心被当头一盆冷水浇下,换做谁都不会好受,
“就是。还有我爷爷,说不定哪天就治好病带人回来了。水遥不也去上西京历练了吗,咱们还是有谋划的筹码的。”
“还不止哦,还有你的涛涛呢!哈哈哈,琳姐别挠我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