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如同绘画般在大厅里交织,街道、市集、书院、衙门、城墙......所有曾出现在陈亦锋脑海中的古代建筑一一浮现,转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座真实于眼前的热闹都城。
古城街道两旁的建筑鳞次栉比,朱楼碧瓦一直从巷头延伸到了巷尾。一眼看去,雕梁画栋未失于前,舞榭歌台不绝于后,四下环顾整个古城都显得美轮美奂。
这里的建筑不碍,少有单一层的小平房,尤其是远处深宅大院之中的阁楼,依借地势而起,远远望去深入云端。陈亦锋身边的建筑高矮不一,三四层的酒肆、客栈,上下二层的成衣、绸缎铺,哪怕那些看着不起眼的手艺作坊都热闹非凡。
天头的阳光似是午后,路上的吆喝叫卖声不绝于耳,挑货的、坐堂的、问诊的、庖宰的,三百六十行几乎都能在这里找到,甚至连优伶娼婢、乞霸窃媒这样下九流的行当都兴兴向荣。
陈亦锋的阅历有限,从建筑风格、衣着饮食、行为习惯完全看不出究竟是那个朝代的古城,只是惊叹于眼前的壮丽。
当然,胖子没有忘记自己身处何地,眼前的一切只不过是还是蜃楼,全部都是假的罢了。在古城里转悠了好一会儿,到处都是新奇,带着不舍胖子才开始寻找起离开的办法。
虽然古城是假的,里边的城民也看不见陈亦锋的存在,可建筑和人确实真是阻挡在胖子身前,横冲直撞只会跌倒摔个大马哈。终究还是得自己慢慢摸索出离开的办法。
按照惯性思维,既然这个古城是突然出现用来限制胖子行动的东西,那离开古城就等于破开了这道关卡,陈亦锋几乎下意识地就往城门的方向找去,试图直接从大门离开。
他所处的方位正是热闹的市集,和现代的CBD不同,古时候市集往往靠近城门而建。一来商业本身地位不高,中正之地无论如何也不能给了这不入流的行当。二来也是为了来往便利,税务官往城门口一坐,来往商队缴纳了入城费直接就近贩卖,不需要再多麻烦。
巍峨的高墙,肃穆的鼓楼,在这个时代极少还能看见那般浑朴的建筑。又是好一阵感慨,如果可以陈亦锋真想在这个虚假的古城中生活上一段时间,好好感受被岁月带走的文化。
反正也没人能瞧见自己,胖子直接上了城楼外往看去。四周的城门大开,南来北往络绎不绝,可偏偏就是陈亦锋无法离去,不管是走是跑是跳,迈出城门口一步就自动转了个方向,死活就是离不开古城。
胖子也是个死心眼的家伙,试了好几回居然爬上城墙想往外跳,结果一般无二,摔了个狗吃屎依旧在古城之内。看着外边云屯星聚、阡陌交通,胖子只剩下了叹息之声,若是能去外边看看该多好啊。
来回转悠了很久,陈亦锋也试过直接用能量破坏,但一切损坏就像是橡皮泥一般,转眼功夫瞬间重回原样。建筑业是,那些古代人也是。
既然笨办法行不通,那就说明这是一个类似犬空囚困阵的所在。只不过《天地牢笼》里的一切都是外边找来的,而这座古城明显要高端上一些,自成一体,还能修复内部损伤。
胖子手中能依靠的东西不多,御虚或许有用,可满大街零零总总得有十数万人,总不能一人一剑试试吧?况且这些虚像并非先前那样的鬼影子,见着御虚依旧做着各自原本的事儿,陈亦锋能想到的办法更是少起来。
既然偷奸耍滑行不通,那就老老实实寻找眼前的破局之道。困而不杀便是一个信号,说明内部一定有能离开的法子,否则为什么不像犬空囚那样再布置个杀阵一了百了。胖子听着街道两旁的吆喝声,拿起硬肉干啃了起来,也不知道心儿吃饭了没。
“来看看咯,硬面饽饽!”
“算卦咯!阴阳知晓文王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前程、姻缘都灵验嘞!”
“蒸而又炸呀,油儿又白搭。面的包儿来,西葫芦的馅儿啊,蒸而又炸。”胖子走过一家卖小吃的档子,蒸笼里边摆满了精致的白面点心,香气四溢馋得流口水。这卖家也是个人精,居然还能把吆喝声编成了曲调,念起来朗朗上口,带着些京腔京韵,活生生就是个手艺人。
“行行好啊老板......有那剩下的边角赏我点儿吃吧......”连乞丐都是活灵活现,蹲在一旁不敢太靠近档子,怕带去晦气惹了老板生气。一手托这个破碗,一边高声哀求,声音很大却是有气无力,颤颤巍巍就差跪倒在地。
“走开走开!一边儿去!”店家也是生意人,小摊小贩上税给衙差老爷就够难了,谁也不是富裕人。
乞丐哀求了好一会儿,最终摊主不耐烦要动手打人,这才拄着木拐跑开去。
胖子看得津津有味,要不是他无法融入其中,还真像买一些尝尝,说不定乞丐也不会可怜兮兮被赶跑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哪个时代都有最底下的一部分,原因有太多了,至少目前为止还不曾出现真正的太平盛世。
陈亦锋一路走一路看,一整个下午的时间都浪费在这座古城之中。胖子本就对更重文化很有兴趣,历史又是其中最有意思的,虽然未必就是完全还原古代,可这样古朴的生活方式依旧足够他过瘾。
胖子去了教坊,此地的教坊明显还处在初唐那样繁荣的水平,是受官府管理的机构,远不是后来和青楼结合那样。里面的曲艺杂耍者繁多,三进出的院落就看见八九处正在演练的节目,虽然听不太懂,却也看得欢喜。
胖子去了画舫游河,三三两两的英俊少年结伴出行,不少还带着家里的姬婢。间或也有些轿子接送的大家闺秀,约上三五个闺中密友出游,在画舫之上无外人打扰,躲在里边吃茶闲聊,就着湖光山色谈论起古城才俊。
转了一圈胖子又回到了衙门,硕大的石狮子庄严肃穆,是不是又衙役进出其中。带着镣铐被关进去的,锦衣白扇快步出来的,跪在门口哭喊冤屈的,佝偻着背排队缴税的......谁知道眼前看着秩序的场景,背后又存在着多少的混乱。
整个下午的时间,胖子才逛完了大半古城,又累又饿找不到地方休息。他倒是去了客栈房间躺了会儿,结果两个打尖的大汉看不见床上有人,行李一扔一屁股坐在了陈亦锋的肚子上,差点把胖子给折腾死。也不敢再随便找地儿了,胖子几乎都是爬到房顶上去歇息。
这一路上胖子也见识了不少,不管是烹饪匮乏,或者对他来说带有极强神秘色彩的青楼文化,胖子甚至看见官学子弟被罚喝墨汁。天呐,现在回头想想曾经念书的时候,调皮捣蛋被骂两句真算是幸福的了。
这可惜这些所见所闻没有一样显得突兀,完全找不出别的之处来。越是仔细观察,胖子越是被这个虚假世界折服,至少他就不知道在小麦普及之前,还曾出现过粟面条。
坐在钟楼的顶上看着祥和的古城,日暮已经一点点落下,夕阳的余晖把古城照了个金黄。眼前是美轮美奂的古色古香,只可惜这片宁静祥和在胖子心里成了急躁的缘由。
已经过去很久了,如果一直困在这里出不去,岂不是得让心儿一个人待在石窟。虽然食物充足,安全也有些许保障,可胖子如何安心让那么点大的小女孩一个人呆着。越是着急,心里越是烦躁了起来。
看着夕阳余晖,胖子的思绪飞速旋转着。按理说破局之道不出其二,要么就是找到不该存在于古城中的不合理,要么就是有固定的出口通向外边。但是以胖子的历史成绩来说,前者明显是不可能办到的,后者更是得花费无数时间尝试,万一还有些什么机关真就彻底没戏了。
想到这里,陈亦锋的双眼忽然亮了起来。对了,这个困阵既然有出口,会不会就是给施术者本人准备的?分别敌友之后进退有余,也能随时掌控古城中的情况。陈亦锋不行这个大阵是临时布置的,既然存在百年,日常的维护总要进来吧?说不定施术之人现在就在古城之中!
越想越有可能,否则为什么戾兽跑进来没有触发,而自己却被困在里边?明显是有智能下达的指令,一旦有外界参与,那古城未必就有它展现得那般坚不可破。
什么最容易引出不属于古城之人?无疑是混乱!虚影看不见胖子,可施术之人却能见看,是不是说明陈亦锋造成的破坏也一样呢?
想到这里,一个绝妙的计划在胖子脑中生出。既然外在的破坏他们看不见,而施术之人又喜欢装作看不见,那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看着天空中依旧金黄的的夕阳,胖子笑了,幸好现在想到还不算太晚。
从手镯里搬出一台黑色的怪东西,按下旋钮,整片天空忽然变得昏暗无光!天,一下子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