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亦锋一早就出去了,心儿吃完大蛋便兴奋起来,胖叔叔说了,今天是除夕夜,晚上回来要和自己吃团圆饭呢。心儿记得什么是除夕夜,以前家里最热闹的也是这天。
和宗门庆典不同,除夕夜是可以笑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不会板着脸,连爹爹都会给自己糖吃。心儿最喜欢这一天,花婆婆还会给每个小朋友一件做好的新衣服,二丫比自己要高,穿什么都好看,老是用新衣服眼馋人。
宗门以前每到这个时候就变得热闹非凡,好久见不到的哥哥姐姐们也都回来了,碰见了总能讨要些好吃的和好玩的。心儿最喜欢和二丫一起去挨个岛上问好,尤其是那些白胡子老爷爷,去过一回转一圈再折回去,又有第二次点心吃!
灵叶洲的晚宴都是好东西,心儿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花花绿绿很漂亮。花婆婆说都是稀罕东西,吃了对身体好,心儿还偷偷记下学了一样,一直想着过年做给叔叔吃呢。
只是现在和灵叶洲不同了,爹爹和花婆婆自己过节不陪心儿了,连二丫都自己去找好吃的了。不过心儿不怕,小女孩身边还有胖叔叔在,他们在一个很有趣的世界里头,过得一点也不必灵叶洲差!
这里的石头床很舒服,又大又起伏,心儿还能边睡便玩。这儿不会有天黑,心儿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都不会被花婆婆责罚。这儿有咩咩、汪汪、兔兔,还有大鳖,比心儿拳头还大的鳖蛋可香了,心儿吃一整个都不够......爹爹、婆婆,你们不用担心心儿,心儿过得很好,你们也要过得很好......二丫嘴嘴馋了,你们别忘了给二丫多准备些吃的......
抹了把眼泪,心儿倔强地站起身来,拿着这些天胖子摘回来的小花装饰起石窟来。有些小花已经枯萎了,藏在包包里边邹巴巴了,但心儿喜欢它们,还是洒上水摆在石头上。
心儿见过以前哥哥姐姐布置的场面,大红灯笼都是要挂起来的,可自己太矮了,跳起来也够不着石窟顶,找了块最高的地方站上去,踮起脚尖还是差了一点。花花摆不满整个家,心儿稍稍有些失落。
不过小女孩的心思过去得很快,失落稍微停留了一会儿便没了踪影。手里抓着胖叔叔做好的小扫把,有模有样搞起了卫生来,俨然一副小主人的姿态。说是扫把有些高估了陈亦锋,就是把干树枝和枯叶子扎在一起,用长藤固定,甚至连手握的把柄都只有一手长。
石窟经常烧火,不管是木头还是油页岩都容易积灰,吸进去对小女孩的身体尤其不好,胖子这才做了一把,每天回来都会记得洒水清洁。
不过这样的长度对心儿来说倒是足够了,看了胖叔叔好几次,聪明的小女孩当然早就学会了。石壳大盆里的水稍稍洒在地上,心儿捏着鼻子开始打扫起温馨的小家。
心儿还是年幼了些,看着热闹忙起来满头大汗的,但石窟却没见干净几分。尤其是石窟低洼处,心儿拿不稳水盆都洒了出来,睡觉的地方都成了小水潭。可小女孩自己却不在意,依旧兴致勃勃打扫着石窟,幻想着胖叔叔回来高兴的样子。
没等心儿打扫明白,胖子已经带着满满的猎物回到石窟,一进石窟刚喊了心儿一句,就被眼前的场景给怔住了。
石窟到处都铺满了鲜花,有些看着还光鲜亮丽,有些已经开始枯萎凋零,胖子还能依稀认出些来。除此之外,石窟到处都是水,像是发大水给冲了一样,幸好本来就家徒四壁,唯一的损失就是木料和油页岩了。
“叔叔!你回来啦!”心儿脸上满是骄傲,笑成了个大苹果,红彤彤的脸蛋贴上来想要亲胖子玩。
陈亦锋目瞪口呆地弯下身去抱起心儿,让小女孩在脸上蹭了许久,这才有些愕然地开口问道。
“心儿,这是你做的?”
“嗯!已经很干净啦!”心儿开心的点点头。
“水……”胖子摸了摸女孩的裤脚,已经全湿了,再捂着怕是得生病。
“一会儿就走了……”心儿声音低了些,她力气不够没拿稳,也没想到洒了那么多水……这些水真讨厌,好久好久都还没走!
“心儿真棒!”胖子抱紧小丫头,也不管大胡茬子扎人,连连用下巴逗着小女孩,心儿在胖子怀里瞬间大笑起来。
永远不要轻易否定一个人,任何看似离谱的蠢事,有可能掩藏着常人所未见的创造力。光是心儿想帮忙分担这一点,就足够让陈亦锋欣喜感动。
“叔叔,你带了什么回家呀?”心儿很高兴,得到了胖叔叔的表扬比吃了巧克力还要甜。胖叔叔喜欢骂人,喜欢骗人,独独不喜欢夸人,可现在他夸心儿了,说明自己比很多人都厉害呢!
“看,这是什么!”胖子这才想起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打开怀里的羊皮口袋给心儿瞧。
“哇!兔兔!叔叔叔叔,它怎么是灰灰的呀?”心儿低着脑袋往羊皮口袋里看,里头正住了一家五口小灰兔。这些兔子普遍很小,比地球上的更加袖珍了些。胖子以前也养过家兔,成年家兔能达到三十公分以上的长度,可眼前的小东西们却不大一样,兔爸兔妈也就十来公分,正好够心儿小手臂抱的。
“这里都是晴天,都把白兔晒黑了。”胖子随口来了句,把羊皮口袋交到心儿手中,回头处理起其它带回来的猎物。
胖子这一趟收获很大,似乎是老爷天也觉得亏欠他们,一大一小流落在外,也不忍心过上个啥都没有的年来。除了四只被打死的大狗之外,门口还堆积着一背包的芒果、一竿子的野葡萄还带着藤、大把芦蒿和水芹。
加上先前没吃完的茭白、白柠檬、鳖蛋和羊肉,倒是足够他们吃上一顿丰盛的年夜饭了。要是还怕不够也无妨,这不还有五只兔子么,只要胖子不怕心儿生气咬人,多一道烤兔肉更是丰盛。
“叔叔,叔叔!兔兔为什么没有牙呀?”心儿看见毛茸茸的小东西立马失去抵抗,想抱出来又怕吓着它们,拿了根菜叶靠近才发现兔子没有牙。
“这里的兔子比较温顺,不会吃肉不需要长牙。不光是牙,你看它们的爪子都没有尖尖。”胖子一边把东西搬进石窟,一边拿了块抹石头用的羊皮布擦起地上的积水,开口就是胡说八道。
心儿将信将疑了一会儿,不过一想到兔子这么可爱应该吃草,即刻相信了胖叔叔的解释。
实际上这些小家伙厉害得很,那口牙齿比毒蛇还锐利。胖子徒手和七八只大狗撕打都没那么费力,但对付这些毛茸茸的小怪物却花了极大功夫。
当然,并不是说兔子比大狗更厉害,而是胖子对付大狗不用留手,最多就是考虑皮毛的完整和肉质的保存程度,实在没法徒手打死了才用上御虚。剑刃确实不长,但如果下手的地上是脖子,指甲盖这么一截也足够了。
可对付兔子却不行。胖子不能让它们受明显的伤害,他可不想大过年抱几只血兔子回去吓坏了心儿。用陷阱确实有效,陈亦锋甚至还掏到了个兔子窝,这对已经算不能生的了才只有三只,放在地球可能直接个一心儿带个十来只回来。
胖子不在乎会不会多几张嘴,陈亦锋在乎的是兔子有没有伤害心儿的能力。但凡有任何风险,胖子宁可全部杀了带回去食用,也不会让心儿碰它们分毫。
所幸,这些小东西厉害就厉害在牙齿也爪子上头,拼命挣扎还咬了胖子一口。胖子一生气撬开嘴统统把那对成年的牙给拔了,没了最外边的尖牙,留下里头的磨牙看它如何咬人。爪子一样,再尖锐也逃不过御虚的磨砺。
胖子这么做虽然有些不人道,明显剥夺了兔权,可被心儿照顾着怎么都不算亏待。不管是自己一剑杀了,或者成了大狗的美餐,都比拔牙去爪来得悲惨吧。
哎,也就是心疼心儿这孩子,平日里没人陪没东西玩。要不是小女孩就这点儿爱好,光是兔子咬破胖子衣服,按照他记仇的性子都得给它们好看。就是可怜了胖子唯一的一件毛衣,这才一个礼拜又漏风了,衣服的问题也得提上日程了。
“叔叔,你要毒芹做什么呀?”兔子被绳子系着,兔宝宝都太小了,兔妈妈离不开去得陪在左右。心儿抱起最肥的一只兔爸爸蹲在陈亦锋身边,兔爸爸被胖子折腾得气力全无,发现眼前的大怪物没有伤害自己也就随她去了,趴在怪物手臂上养精蓄锐,谋划着绝地反击!
“这芹菜啊,咱们晚上.......什么?毒芹!”胖子突然反应过来,吓得把手里的水芹统统扔在地上。不应该啊,胖子就是怕这里的东西和地球不同,带回来之前都找兔子试验过,它们敢吃才敢往家里拿。
“是啊......毒芹高,你看都快有心儿这么高了呢!还有杆子上,婆婆说了,有毛毛的就是毒芹!”心儿不愧是灵叶洲出来的,虽然和地球上不大相同,但还是一眼分辨出了毒性与否。
陈亦锋想的法子确实没错,但也忽略了其中一个关键。地球上的兔子不抗毒,可这里却未必如此,再说回来,对每种生物来说的致毒成分各不相同,可可碱是狗的毒药,可人吃了毫无问题。要是没有心儿,胖子说不定真把这些毒芹吃下去了。
隐隐带着些后怕,胖子把一天收获一样样给心儿瞧。医道灵叶洲的本事,确实不是凡夫俗子能媲美的,即便是这么小的女孩耳濡目染,都比胖子要清楚得多。
“啊!叔叔你找到公母草啦!太好了,晚上我们能做百花清水羹吃了!”心儿忽然看见胖子带回来的花花里头,有株黑棕色的大家伙,立刻拍着手欢快起来。
连最后的药引都有了,心儿终于能为胖叔叔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