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大绿你看出啥来了?”白胡子青蛙忽然从另一个方向重新走了出来,缕着胡须一蹦一跳,短小的拐杖都碰不着地。
“他怎么没死……不应该啊……”大乌龟原路返回,还是那副慢慢悠悠的样子,嗓音低沉厚重,一开口就把小奶猫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不等小七反应,小奶猫立刻往大乌龟跑去,小心翼翼在周围转悠几下,三两步重新蹦上了龟背。没看出来,这小东西竟然对又硬又滑的龟壳情有独钟。
“玄力……丫头,他学过恢复类的太玄经吗?”白胡子青蛙踏出一步就出现在老五身前,速度之快让小七吓了一跳,它绝不仅仅是高级变异体那么简单,竟然还知道太玄经!
“不对。小绿你摸摸,他确实没有玄力。”大乌龟没有顺移的本事,本体的特性决定了它即便强大还是慢慢吞吞。不过它也有自己的法子,乌龟身下忽然出现大片浪花,眨眼功夫就随着波涛冲到了伍岚身边。小奶猫兴奋不已,一下子没站稳跌入水中,小爪子死命抓着大乌龟的爪子好一阵扑腾。
小七沉寂在悲戚之中,忽然听闻伍岚没死的消息,立刻振奋了起来,赶紧伸出手去细细查看。呼吸停止,心跳停止,脉搏停止,瞳孔涣散,一切活人该有的症状老五全没了,只有脑中的玄络依旧在运转!
和变异体一样,人类吸收玄力化为己用同样会出现储存的地方,怪物吸收玄力纯净度低,种类繁杂,所以在脑中产生了大块晶体。
相比之下,异能者就要好上许多。由于个体能力差异,每个人能量都只能靠一点点磨练而成,虽然稀少却纯粹,这些能量便在脑中形成了玄能网络,也就是为异能者储存玄力的场所。JR5研究处把它取名为玄络,玄络便是异能者强弱的表现。
只要玄络没有被破坏,异能者就不算死亡。
“没死......真的没死......太好了!”小七灰暗的眼眸忽然重新发出了光彩。她不信神只存在,可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小七无比感谢至高神,除了神之外,还有什么能解释伍岚身上所发生的一切?
“可能是有宝贝吧。”白胡子青蛙把老五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实在找不出他活下来的原因。既然不是本身的缘故,只可能是外力保住了他的性命。说完就要翻看其老五的背包。
“你们要做什么?”小七眼色一冷,宝贝两个字次扎耳了。从小尝尽冷暖的小七知道,不管什么人都抵抗不住这两个字的诱惑。能保命的宝物,就算是变异体也不会轻易放弃吧。
这一瞬间小七想到的不是争夺,而是守护,守护住伍岚的背包,也守护住他的命。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想到这两个字实在是有些可笑。
“哼!君子有道,不愧不怍,于暗室而不欺。想救他就老实点!”白胡子青蛙说得义愤填膺却没和小七计较太多,当真有些老学究的样子,不和妇道人家争论什么。
小七本就没太明白,听着又是将信将疑,手里的光束随时准备救人逃跑。虽然没有把握,却也好过任人宰割。这一刻小七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不一个人逃跑,宝贝也好救人也罢,本来就和她没多大关系。不知不觉中,有些什么落在了小七的心里,一点点扎根深埋。
“大绿这是啥?你可识得?”挑了半天除了破布就是破碗,最多的还是给小七准备的水果和肉干,伍岚自己的东西少得可怜。小七这才发觉,原来自己已经占领了老五的行囊。最终小老头还是把目标锁定在了石子上头,一颗毫不起眼的青绿色破石头。
“没见过......应该就是它了......”
小七看着白胡子青蛙手中的石子呆滞当场。伍岚什么时候把这东西抢来的!这不就是零博士费尽心力寻找的四蛇神珠吗!小七以前也不知道四蛇神珠究竟是什么,还是在地下城听见零博士嚷嚷才知道的。没想到最后竟然伍岚自己救了自己,零博士用来救他女儿的异宝必然不凡,这下子伍岚一定有救了。
“生死有命,成败在天!”白胡子青蛙不拖泥带水,鸣蛇翼珠抓在四指中央朝着伍岚胸口打去,巨大的玄力顺着老五的胸口穿透,身上又多出了个硕大的血洞。
“你干什么!”小七一看见血就吓傻了,奋不顾身扑上前去,手中的光束统统打向白胡子青蛙。
白胡子青蛙停了下来,扭头张嘴舌头一卷,光束竟被它吞下肚去。也不管女人发疯,下一刻重新回到了龟背上边,拿着小拐杖赶了赶占了座的奶猫。此时小老头手中的鸣蛇翼珠已经不见了,伍岚的收口中多了一抹绿色的光辉。
“能不能活,接下来就看天意了。你再敢胡作非为我便吃了你!”白胡子青蛙伸腿踹了踹小奶猫,小奶猫灵巧得躲开了去,对着小老头一阵凶狠的喵喵喵,只可惜它太小了,奶声奶气实在没什么威慑力。
“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帮我?”伍岚发生的变化已经超过了小七的认知,对眼前两位似敌似友的怪家伙一阵疑惑。不过怎样都好,只要伍岚没死一切都不是问题。
没有比较就不会感受深切。小七此刻心中总算是没有了之前的悲伤和痛苦,索然不知道这痛苦从何而来,可她不想再承受一回了。
“闲人罢了......见到小主人就传个话......我们去西边陆地了......”大乌龟身上浮现出一连串水泡,五彩斑斓、晶莹剔透。水泡缓缓上升,把小奶猫包裹在里面,悬浮了好一会儿才飘飘然落入小七怀里。小奶猫似乎很喜欢漂浮的感觉,睁大了眼前跳回地上,还想找大乌龟再玩一次。
只可惜目之所及,再也找不到大乌龟的踪迹。连带着龟背上的白胡子青蛙也一道消失。
如果说世上有仙人,这一蛙一龟无疑是最像的了。来去无踪,解人危机却无所求,十足像是游历人间的仙家道者。
没心思再管它们,小七急忙说了几句,一直躲在石头后边不敢冒头的原始人这才露出身形。听从小七的吩咐,从废墟中找来了些木板拼装绑好,抬起伍岚返回村子。
除去抬担架的两人,剩下的四人拿不动太多战利品,最终小七只是挑选了些高价值部位让他们带上。只有那赤白双蛇和石猿小七死活都要统统拿走,对于还得老五这般惨状的变异体,死了小七也没打算放过!
没有了伍岚的力量,这一路走得艰难。这一路光是各种突发状况就搞得小七焦头烂额,这还是没有怪物袭击他们的情况下。眼看阳光越来越昏黄,小七终于忍不住用出了保命东西,跟着逃生战甲硬生生开出一条路来。
等一行人回到渔村时已经是傍晚了,村子里传来阵阵飘向,不用问也知道女人们正在准备着晚餐。一看见归来的天神和同伴,土着们喊着怪异音节一哄而上,一个个对着小七鞠躬膜拜,像是迎接长辈回家一样。小七心里很舒服,特别是眼见生死之后,特别舒服。
没有伍岚,晚餐又重新变回来清汤寡水,就连烤鱼味道都差了很多。小七一心照顾伍岚,可除去清理、包扎之外无事可做,女人本来就只学过急救,哪里会什么护理的本事。眼看伍岚呼吸恢复、体征稳定,无事可做之下便自己试着做了顿火锅,明明步骤一样,味道却始终不对。小七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微晶管家记录出了岔子。
土着人索然还未开化,却也知道同伴没了两人。吃完饭便三三两两去河边浅摊处搬起了石块,十几块石头堆砌在一起,最上面摆着张鱼皮缝制的外衣,大巫抬头念念有词,后边的土着们低着头跟着念诵。大概有十分钟的样子,垂垂老矣的大巫把鱼皮点燃,外衣在石碓上一点点烧成了灰烬,就像那两位同伴一样,随风而去。
仪式很简陋,没有碑文铭刻,没有悼词赞颂,只有无数的天神庇佑一遍遍重复着。或许对于微弱的原始人来说,祈求神明的保佑已经是对消失同伴的最大祝福。
小七默默地看着。看着这些卑微却依旧挣扎求生的原始人,脸色渐渐变了,变得柔情、动容、怜慈。她好像一直理解错了人类的词汇,孱弱原来不一定就是卑微。
热带雨林的夜晚来得很快,太阳一落下便四处昏暗。几天下来小七慢慢开始习惯了这个星球的光暗周期,也开始适应了地球人的作息时间。以前小七一直觉得睡觉就是浪费时间,也只有在热带雨林里,在伍岚身边,这种想法才会稍稍改变。
被他照料了一个......星期?现在得换过来了。小七看着眼前的篝火笑了笑,笑弯了头顶的月。晚上天气凉了些,小七帮伍岚盖好本就属于他的被褥,添了些柴火起身巡夜。防备变异体她做不到,可至少能第一时间预警逃跑,小七已经开始努力恢复实力,《血河回》一遍又一遍在体内运转起来。
“喵......”小奶猫似乎察觉了主人的动静,刚趴下睡去又马上惊醒。揉揉小眼睛四处张望,一下就找到了不远处的小七。小家伙灵性十足,叼起没吃完的鱼干跑到小七身边,脑袋蹭着女人的脚撒着娇。只有被小七抱在怀里才最舒服呢。
“这么小就不睡觉,你一定就是他说的夜猫子。”女人又笑了,声音都带着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