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先是愣了楞，随后都大笑起来。
会议室先前不太友好的气氛得到了缓解。
此时的小河豚，一岁半。已经会走了，就是走的不太利索，风摆荷叶般的，但却不喜欢让人扶。
为此，贺大叔连夜给公司全部铺了厚厚的地毯。
公司的员工早已适应了小家伙在大厅以及各个办公室穿梭，自从刚刚学步开始，她就拖着学步车在办公室里横冲直撞，大家怎么会不适应！
辉煌公司的小不点，嫣然是这个办公室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洋娃娃一样的小脸，胖嘟嘟的，很可爱，也很乖。
不吵不闹，也不会打搅别人工作。
当然，打搅她老爸不算！
小河豚跟所有的人都很友好，跟谢爱媛更好，但就是不肯叫姨妈，她叫别的女子，年长些的是阿姨，年轻点的会叫姐姐，为了表示对谢爱媛的与众不同，她会像叫欣阳一样叫她姨姨。
当然河豚也喜欢天宇叔叔，楚旭叔叔。更喜欢自己的舅舅，但最喜欢的还是自己的老爸。
和老爸分开绝对不能超过十分钟，只要一过十分钟看不到老爸的人影，小东西就会扯开嗓门嚎啕大哭！
比定时器还准。
而，只要河豚一哭，贺景衍会即刻出现，无论做着什么。
有好几次，他正大号呢，女儿哭声传来，他都忙不迭的从卫生间了跑出来。
河豚是他的心头肉，哪怕只是流点鼻涕，他都紧张的不得了。
公司里的员工私下都在说，贺总又当爹又当妈，真的不容易！是个好爸爸！
苏翊画廊的生意很好，他在绘画界的名气也风生水起，有了一席之地。
如今已经过了二十二岁法定结婚年龄的他，依然没有结婚的打算，李欣阳也不敢提，虽然，李家父母私下问过几次女儿，欣阳都用自己不想这么早结婚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又是一年的四月初，滨城的天气依旧寒冷，尤其是这两天，一场春雨之后，又突然降了温。
清明将至，也到了祭扫长辈的日子。
不管在别人眼里，苏炳生是不是一个罪不可赦的人，但在苏翊眼里，他始终是将自己养大的恩人，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在贺景衍的眼里，他是苏沫的爸爸，他的岳父。
更何况，同一个墓地里还埋葬着莫清筱，祭扫对兄弟二人来说是必须的。
去年清明，他们二人没有相约，却不约而同的去了墓地，在那里不期而遇。
今年两个人头天就订好了。
一大早起来，贺景衍将小河豚梳洗打扮完毕，抱到自己腿上让女儿坐好，开始做思想工作。
天气太凉，孩子又太小，不适合去墓地那种地方，但是河豚跟他分开时间久了又要哭闹。但小家伙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可以讲理。
跟她说明白了，订好时间，只要在约定的时间内爸爸出现，小家伙还是能坚持的。
这样的情况也试过一两次，比如，前些天，公司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谈判，不便带着孩子出席，贺景衍给河豚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讲了一大堆之后，小丫头点头应允，自己主动说，“河豚去找谢姨姨，”然后扁着小嘴，“爸爸，拜拜！”
说了拜拜却不撒开老爸的脖子，“亲亲！”
贺景衍在女儿的脸蛋上啾了一下，“乖，爸爸就在那个会议室里，很快谈完，嗯？”
小家伙眼里转悠着眼泪，愣是没掉出来。
贺景衍心疼的要死，谈判一结束就去找他女儿，还不错，有谢爱媛哄着，小丫头没有哭，看见老爸，扑腾着小手，就要从谢爱媛身上下来，贺景衍一个健步过去，把她抱在怀里。
小丫头抱着老爸的脖子，一边笑，一边流眼泪。
如果，不是天气太凉，怕女儿生病，贺景衍会带着河豚去墓地，毕竟孩子拜祭下外公也是应该的。
“河豚，爸爸要和舅舅去祭奠你外公，所以，一会儿到公司，自己跟谢姨姨玩会好吗？两个小时之内，爸爸肯定回来！”
“外公？是什么？”小河豚瞪着毛茸茸的大眼睛，对着手指，完全不理会老爸说的要离开一会儿这码子事儿。
贺景衍想了想，河豚天天跟公司的那些男孩女孩们混在一起，大多都是北方人，北方人管外公外婆应该是叫姥姥姥爷的，难怪小丫头会好奇外公是什么意思！
“外公，就是你的姥爷，是妈妈的爸爸！”
“爸爸！”小河豚最喜欢的字眼就是爸爸，颠着小肥屁屁，抱着老爸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了一口。
贺景衍笑，心中却在想，他闺女这么点小就知道转移话题，不喜欢面对的事儿，总是能找到岔开的办法。
“河豚，你答应爸爸了，对吗？”
小河豚转着脑袋，看这看那，看见苏翊从房间里出来，裂开小嘴，
“舅舅，”扑腾着小手，“舅舅，抱！”
除了贺景衍，河豚最亲的就是舅舅，小东西这会大概是想，爸爸走一会儿，她可以跟舅舅玩，可是，舅舅也要跟爸爸一起走的，这点河豚还不清楚。
苏翊走过来，从贺景衍手里接过小家伙，“河豚，舅舅和爸爸一会就回来，好吗？”
“不要跟她说一会儿，太抽象，她心里那一会儿的概念就几分钟而已！”
贺景衍说着把给河豚定制的儿童手表拿过来定了时，不是为了给他闺女看时间，她也不会看，手表里有定位系统，他是未雨绸缪，怕万一出什么差错，好及时找到孩子。
曾经在超市苏沫救助那个差点被人贩子抱走的小孩的事儿，随着河豚渐渐长大，就会经常出现在他脑海里。
明明知道不可能让女儿脱离开自己的视线，但他还是不放心，甚至有点神经质。所以就特意定做了这个手表。
“宝贝，把这个戴好，在它唱歌之前，爸爸肯定会出现，好吗？”
河豚拒绝戴手表，扁着嘴要哭。
贺景衍揉着女儿的小脑袋，“乖，宝贝，不哭，爸爸必须去看姥爷，不然，妈妈会伤心的！”
“妈妈！”小河豚依旧委屈的瞥着小嘴。这句妈妈念的带着点呜咽，让贺景衍和苏翊的心头都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
甚至，贺景衍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为了不让女儿看到他的窘态，对苏翊说，“走吧，我们先送河豚去公司，把她交给谢爱媛，再一起去墓地！”
“好！”
苏翊点头， 一般他们兄弟带着河豚一起出行，苏翊都是做司机，贺景衍会抱着女儿坐在后面。
虽然，车上有儿童专用座椅，但是大多时候贺景衍都会让司机或是随行的人开车，他会抱着女儿。
这样比较安全，他也踏实。
将小不点送到公司，交给谢爱媛时，河豚虽然一直委屈的撇嘴，但没哭，还挥着爪子跟爸爸和舅舅说了拜拜。
贺景衍迈开大步往外走，他得速战速决，耽搁久了，反而会容易让河豚哭闹！当然，他也不敢回头看，怕自己回头对视上女儿那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就走不了了。
苏翊却悄悄的回头看了看，只见小河豚抱着谢爱媛的脖子，小脑袋扎在她的肩头上，看着爸爸离去的身影。
这一刻，苏翊心里特别不舒服，似乎姐姐的位置马上就要让她的这个闺蜜给取代了一样。
路上，他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问了出来，“哥，你不会对谢爱媛有什么想法吧？”
也不怪苏翊这么问，贺景衍很少会把河豚交给别人带，但，但凡有事儿，都是找谢爱媛。
贺景衍浅笑，“能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是河豚跟她还能多呆一会儿罢了！”
“不然，你说让谁来带她？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你、我都不在情况下，就是小李带她，都没戏！”
这话说的不假，没有苏翊或是贺景衍在场，小河豚绝对不会单独跟李欣阳玩的。
其实，苏翊也想不明白，为啥小河豚偏偏喜欢谢爱媛。
苏翊自然不懂，小孩子平时跟谁接触多，自然会和谁亲近，虽然除了他和贺景衍以外，李欣阳也会常常照顾小河豚，但相比较天天都会在公司抱着她，给她喂奶喂水，陪着她玩的谢姨姨自然会更亲近些。
苏沫失踪已经快三年了，怕是已经凶多吉少，苏翊渐渐接受了天地永隔的事实。
如果遇到合适的人，贺景衍想给小河豚找个后妈，他并不反对，但他接受不了这个人是谢爱媛，毕竟苏沫当她是最好的朋友。
“哥，如果你想另娶我不反对，你也不可能这样一直单着下去，但这个人不可以是谢爱媛！”
贺景衍斜睨了苏翊一眼，“另娶？呵呵，这辈子除了沫沫，我谁都不会要了，我再等着她回来，等她原谅我！”
苏翊想说，“哥，你现实一点，都快三年了，她要是活着，早就回来了，就算她恨你，恨贺家，不想跟你们有任何瓜葛，也不可能不联系我！”
但看到贺景衍脸上那抹一闪而过，难以言喻的痛楚时，管住了自己的嘴。
墓地冷风嗖嗖，人烟稀薄，让这里更增加了几分悲情和萧索。
兄弟两将准备好的菊花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先向苏炳生的墓碑走去，发现那墓碑似乎有人打扫过了，放着几束白菊，还有一瓶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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