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捋不清楚就对了。”张神婆摇了摇头,扶着墙壁走进了房间里面。
和张美丽对视一眼,又朝蹲在地上哭泣的邢琳看了一眼,最终还是跟着张神婆走进房间中。
张神婆依如之前一样,点燃一张黄纸,在我脑袋顶上撩了一下,盘膝坐在炕上说:“你们这次处理的死者叫做李大强,他虽然是我孙女的丈夫,但更是杀死我儿子和我儿媳凶手的孩子。”
我在脑中将这层关系捋顺后,静静点了点头。
见邢琳走了进来,张神婆慢悠悠的说道了起来。
张神婆这一大家子并不是本地人,三十年前,在信息并不发达的农村,家家户户只要有什么邪门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医院,而是神婆这类的人。
张神婆的儿子和儿媳深得她老人家的真传,为了给女儿更好的生活,便离开家乡,去乡下各个地方接活赚钱。
在来到隔壁李家庄这个村子的时候,正巧遇到了一件非常罕见的事情。
幼年的李大强刚刚过完五岁生日,当天晚上便开始夜夜啼哭,无论如何哄都没有一丝效果。
李大强父母也没有医疗常识,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孩子得了什么重病,便通过各方面的关系联系神婆之类的人。
邢琳的父母来到李家庄之后,无疑成为了最佳的人选。
安顿家宅七天七夜,李大强的症状都没有得到任何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眼瞅着花钱如流水,而且还是一个无底洞,李大强的父亲开始不乐意了。在邢琳父母的强烈反驳之下,还是将李大强送进了医院里面。
一系列的检查,李大强得了肺炎。如果刚开始发作的时候还好治疗,但因为拖延了病情,情况并不乐观。
李大强父母心生怨恨,他们将所有的恨意都集中在了邢琳的父母身上。
如果没有邢琳父母出现,他们不会拖延这么长时间。不但让李大强白白受罪,而且还要花费近乎万元的治疗费用。
为了这事儿,李大强父亲怒气冲冲回家,和邢琳父母发生口角的时候,失手将二人打死。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情,才拉开了近乎三十年后的复仇。
张神婆得知儿子和儿媳惨死他乡,整整哭了三天三夜。
报警之后,警察已经被买通,并没有管这件事情,张神婆便选择自己杀死凶手为儿子报仇。
可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想要对付一个壮汉根本就不可能,张神婆将邢琳托付给了亲戚之后,便隐姓埋名来到这里,通过装神弄鬼,在这座村子里面扎了脚跟,打算有朝一日给儿子报仇。
可随着自己的名声越来越大,张神婆却更加不好下手。
机缘巧合之下,张神婆遇到了一缕游荡在荒野的遗念。为了能让遗念为自己所用,她通过各种野路子试图驯化遗念,但效果微乎其微。
最终,张神婆选择了用自己的血液来喂养遗念,让其臣服于自己。
在有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杀死凶手能力的时候,张神婆又放弃了这个计划。
当年因为李大强的病,让凶手杀死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张神婆觉得直接杀了凶手太便宜了,想要让凶手在病重的恐惧下慢慢死亡。
在遗念的帮助下,她将乙肝晚期的病人血液注入了凶手的身体里面。很顺利,李大强的父亲感染了绝症。
但天意弄人,为了冲喜,李大强将一直以为自己是孤儿的邢琳娶进门来。
当张神婆和邢琳相认之后,得知自己的父母正是被自己的公公杀死,邢琳一个娇柔的女人最终被仇恨冲晕头脑,选择为父母报仇。
心中充斥着仇恨的人非常可怕,李大强父亲死后,因为报仇而红了眼的张神婆又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大强的母亲身上。
假借安顿家宅,张神婆不断心理暗示,最终李大强的母亲承受不了心理压力,上吊自杀。
大仇已报,本应该安安稳稳的日子,最后却被再次打破。
李大强发现了妻子邢琳和张神婆之间的关系,更是知道了自己父母的死因。
在准备报警的那天,张神婆派黑无常过去,将李大强给活生生吓死。
这件事情内的人际关系非常的混乱,以至于等张神婆讲完之后,我缓了半个钟头才将其中的关系理顺。
静静的看着张神婆,我总结说:“因为你儿子和儿媳的惨死,让你选择杀死了他们报仇?”
“的确。”
我皱眉:“而李大强的死,是因为他发现了你们的秘密?”
张神婆没有吭声,只是点头。
我警惕问:“那现在我们也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你们该不会也打算杀我们灭口吧?”
张神婆看了眼黑无常说:“如果我想杀,你们现在已经死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张美丽诧异问:“难道你就不怕我们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你们敢吗?”张神婆不屑冷笑:“我们现在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件事情要是捅出去,我们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我坐直身子问:“什么意思?”
“酗子,你是聪明人,实话告诉你也无妨。”张神婆顿了顿,又燃烧一张黄纸,在我头顶撩了一下,等火焰熄灭,她俯在我耳边一字一句说:“我并没有杀死李大强,他只是假死,如果依旧还在冰棺里面,现在已经醒过来了。”
“什么?”我破口大喊出来,猛地从凳子上起身,一脸惊恐的看着张神婆。
她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对邢琳吩咐:“琳琳,送客吧。”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怎么从张神婆家里面走出来的,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的车。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面就好像塞满了浆糊一样。
从一开始,这个局就已经设计好了。相隔一百公里的路程,不在当地镇子上找打棺材的工匠,却偏偏跑到县城,明摆着这是想要把我给牵扯进来。
我连连摇头,将车窗打开。外面零下数度的冷风吹在我的脸上,却没有办法将我吹醒。
张美丽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脸纳闷问:“修然,你这是咋回事儿?从张神婆家里出来,你怎么就傻乎乎的?唉,对了,张神婆在你耳边讲了什么?”
我猛地一颤,恍恍惚惚说:“美丽,我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