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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1章 悠悠岁月(8)三合一

悠悠岁月8

这么些人哪怕是来吃喜宴的亲戚,那也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多些。

这会子金老二一放话说,叫金老三往死里打。人群不自觉的就先往后退了两步。金大婶的一群弟弟都是这哥几个的亲舅舅还有表弟表哥一大堆,都把人往外围的推。

为啥?

早就看不惯李家了趁着这机会不教训一顿以后这成了亲家再想教训就难了关键是撕不开那脸了。

金老三本来就是混混儿的,没事都找架打呢,打了就赖在地上不起来,不付出点代价他就讹人的这种人,还指望他能有什么底线。

一把霍开李老娘冲着李老爹就去了。

李家姑娘下面两个妹妹一个个弟弟那弟弟年纪比老五还小一两岁的样子。孩子进门就找吃的爹妈怎么着他根本就不管。但李姑娘这叔叔伯伯的不少,哪怕是自己不占理在外面也不能落了下风。不过李姑娘的伯伯光是年轻正当年的叔叔堂叔就好些个。

在乡下就是这样有时候说的不是理是拳头。

一个大家子别管平时处的好不好的,但是对外得一致。哪怕是没理呢,我们不在乎,我们就知道我家的人不能被欺负。

就跟四爷现在一样,他能不出头吗?

从道理上来讲,李家在今儿这日子跑到家里来骂先人,这就不占理。从情感上来说,别管四爷以前是谁,现在都是金老头跟金大婶的老四儿子,更没有看着爹妈受辱儿子装着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而叫林雨桐从理智上来分析的话,就觉得四爷这袖子真的得撸起来了。今儿要不出去,人家都说啥?说金老四是个孬种!这要是以后家里有事了,其他兄弟帮不帮出头?

所以瞧着四爷出去了,林雨桐赶紧从炕上给蹦下去,跟着出去了。

金老二已经出来了,抱着李家一个叔叔的腰就把人给扔远了。金老三是损的很,下三滥的招数往人身上招呼。金老五还之前在厨房里呢,这会子从厨房里出来,嘴里还喊着一嘴的豆腐,嘴里骂了一声就上了。四爷也是库布的好手,当然了,这得人家跟他不认真的玩库布才行啊。如今这打架可不都是野路子吗?

他见有人冲着金老头挥拳头,赶紧就过去了,拎着人家的胳膊就扭,手上是『穴』位这位当然就喊疼了。跟真的杀人似的喊了一声:“杀人了”

结果不知道是他娘还是他媳『妇』的一个『妇』人,伸出爪子嗷呜着就朝四爷的面门而去。

我嘞个去!

林雨桐霍开人群,挡在四爷前面,照着这女人就揍。

四爷不打女人,但女人打女人总没人拦着吧。

敢打我男人,剥了你的皮。

女人一加入战团,场面就更『乱』了。没占到便宜的李家男人不中用,男人们上手朝这个哥几个身上招呼。金大婶也不晕了,跟亲家母打成了一团。林雨桐这边推了这个踹了那个,一扭头心说得帮着婆婆吧,就见何小婉拎着个洋瓷盆子,照着李老娘的脊背咣当咣当就砸。英子手里拎着湿『毛』巾,估计是刚才打起来的时候她正拧『毛』巾呢。湿『毛』巾抡起来比棍子的威力也不小。都是农村的姑娘,本来就在这么一个环境里长大的。泼辣再加上顾浑!谁要是这个时候孬种了,瞧着吧,以后欺负的人多了去了。

男人们打架那是热血,一个闹不好就真成了流血事件了。

可女人打架不一样啊,尤其是刚进门的新娘子跟着打架,这事不说没有吧,但也属于不常见的。不少小伙子都跟着起哄!

林雨桐属于自家巷子里的姑娘,当然帮着的人多些。有不少大娘姐妹出来拉偏架,一副劝架的架势过来说:“哎呀她亲家婶子,怎么跟小辈下死手呢?”

去你的死手,没看见我这胳膊疼的都抬不起来了吗?还拽?拽啥呢!这街上的人怎么就这么可恨!

林雨桐这边不费力了,还得看四爷是不是被欺负了。

四爷就发现,他的压力骤减。人家刚抬起腿,桐桐那边正打着呢,还能抽空给人家脖子上偷袭一下。他刚把人家给揍倒在地,桐桐一定会好巧不巧的恰好站在人家的手上,还会不自觉的拧上两下子。

他都能听见,周围的人都说呢,看把桐都气成啥了,多好脾气的孩子都忍不住。有那亲戚就说了,这金家的媳『妇』都泼辣,老四家的最刁钻。

这不是刁钻啊亲!高手过招人家不是这样的,我都已经很漫不经心了,但这破绽到处都是啊。

委屈的巴巴的,好好的人愣是给贴上了一个打架刁钻的标签。

等闲了估计都没人敢招惹了。

林雨桐这种属于只打不骂的,但像是金大婶还有那位李大娘,那都属于嘴上和手上都不闲着的。

金大婶说:“你李家是穷疯了的,就靠卖闺女过日子呢。如今卖了一回了,趁着还没上我儿子的炕,赶紧带回去再卖一回”

这是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才说的这个理直气壮。

李大娘说:“是你金家不要脸,穷的娶不起媳『妇』几个媳『妇』一道进门,一样的亲戚两样的对待,凭啥不等我们就开席”

金大婶能被这强词夺理给气死,一样亲戚是两样对待的,但恰好是反过的,“就是太把你们当人了”

越骂火越大。

正骂的不可开交呢,那李家的姑娘也给出来了,门一下子打开,往地上一赖一躺一打滚,冲着缩在人背后的金满城就开火了,“你个没囊没气没种的窝囊废,人家这么欺负你媳『妇』你看不见你连个女人都护不住,你叫我爹妈在你家被欺负金满城啊,你的窝囊废,我不活了死了算了”

要死要活,打成这德行却也不说要回去的话。

管事的执事这才出面了,这边说那边劝的,林雨桐拉了英子,两人都趁机回了新房了。

这帮着自家男人是没错啊,但是这人家要是两亲家和好了,当弟媳『妇』的打了人家大嫂子的娘家人,岂不是尴尬?

何小婉也跟着过来了,进来就缩着脑袋嘻嘻笑,问英子说:“二姐,没事吧?”

因着林雨桐和四爷的关系,两人都把英子叫姐,原本是二嫂子的,结果又是姐,干脆两人就把她叫二姐,没结婚以前就是这么叫的。

这个称呼导致的结果就是老三两口子包括老五,都是这个叫的。不叫嫂子叫姐。

英子朝外看了一眼,见没再打起来,村上的队上的干部在那里调解呢,就说了一声,“没事”她拍了拍身上的土,红袄绿裤上全是脏的。

何小婉还夸林雨桐,“不愧是常给猪瞧病的,这手上是有劲啊”

林雨桐:“”我给猪看病,跟手上有劲没劲真没关系。

不过在一般人的眼里,这给猪看病就是那种能拎着猪翻来转去查看的那种。

姐妹妯娌本来就不算是怎么陌生,再加上共同的革命情谊,倒是显得亲热的很。

她们在里面说她们的,说起怎么打架把谁打的怎么样了也是眉飞『色』舞的。外面怎么跟李家说,那都是男人们的事。

反正是李家的姑娘已经进了金家的门了,今儿就是打的血海里捞人,这亲反正是已经做下了。事过了,还得再把这纸糊的面子情给兜住了。

管事的事二组的组长,年纪跟金老头差不多大,大名叫什么也没人记得住,反正平辈的喊他狼剩,小辈的叫他狼剩叔。

他家原本就住在金家对面的城墙根下,跟那小男神老郑家是一样的,掏个洞就能住一家人。这狼剩小的时候,被狼叼去过。你想啊,那破窑洞连个门都没有,鸡都挡不住还挡狼呢?当时已经疯了的金老祖发现了,人虽然是不怎么明白,但不能叫狼吃孩子这一点的潜意识还有。愣是追着那狼撵了十多里地,才把这狼剩从狼嘴里给救下来。

所以这张狼剩,跟金家的关系就属于比较亲密的。

张家的大儿子跟金老三的年纪相仿,关系铁的恨不能都穿一条裤子。

张家如今的日子虽然还穷,毕竟家里也是儿子多,但这时候的穷富跟人有没有本事是没有太大关系的。张狼剩就属于对上能逢迎,对下能摆平的那种人。在生产队上,很有几分威望,有个啥事,自然而然的,他就把自己摆在那中人的位置上。

他先是摆着长辈的谱,把金家这哥几个假意的骂了一句,“一个个的四六不懂的,喝了点猫『尿』就不知道姓什么叫什么了?你李家大叔那是谁?那是你大哥的老泰山。如今新社会那是不讲这一套了,搁在旧社会,这是正经的姻亲长辈,叫你们跪下你们就不敢不磕头的身份”

说着给金老二使眼『色』,把手里的酒杯塞到他手里了。

扭过脸又笑着跟李家说:“都是年轻人,喝了点酒,是不是?那牙齿还有咬着嘴唇的时候呢,亲家之间打打闹闹的,这打了闹了,一家人还得是一家人。金家那边我都不用问,我就能替我老哥哥拿主意,咱是为了咱城子,我这大侄子的,你们呢,也都是为了自家闺女的。咱们别的不谈两好合一好,我这二侄子给敬一杯酒,老哥哥你喝了,咱们收拾席面重整旗鼓,好好的把这喜事办完”说着,又把金老二往前一推,话却是对李家说的,“老哥哥,别的不看,只看我这老脸,咱把这一杯干了”

好说歹说的,李家老爹喝了一杯金老二递过去的酒,这事就算是这么了了。

男人们还顾着个面子,说不闹了,多少的不愉快暂时都得压着。

女人这么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整了点吃的端上去,李家那丈母娘全程耷拉着一张脸,一会子将衣襟撩起来擦一把鼻涕的,桃花娘进去就劝:“他亲家母,赶紧吃往后就是一家人,闺女还要搁在这头过日子呢先吃饭吃完了再说”

吃完了不把闺女带回去,你就别闹。

吃吃喝喝的都是大家都凑来的,这回的婚礼预算算是超支了。

林雨桐自己都饿的前心贴后肚,可灶上哪里还有工夫管新媳『妇』?何小婉袖子往起一挽,叫英子一起,“走!二姐!没人管咱们咱们自己不能饿着。”

其他亲戚该走的都走了,只剩下来的晚的李家了。

如今也都吃的七七了,三个媳『妇』进厨房的时候,厨房差不多可以用狗添过的来形容,真的太干净了。

“刚进他家门就叫饿肚子?”何小婉再厨房找吃的,嘴里抱怨着,手里却利索的很。好容易翻出一点没煮过的粉条,她直接给拿出来了,那个一大捆子,得有四五斤吧,她都拎出来,“二姐,烧水!”

英子给锅里添水,林雨桐直接坐到灶膛前面开始升火了。

何小婉找了蒜葱姜这些东西扒拉了,切了一堆,最后还用最后一点油再锅里炝了一下。

粉条出来,再凉水里过了一遍,出来把臊子往上一浇,再放点醋和辣子。

不知道是不是干架干累了,林雨桐都忍不住吸溜了一口口水,怎么就觉得那么香呢。

前面金大婶好容易把李家那边的祖宗送出大门了,结果一回头瞧见自己厨房的烟囱还冒烟呢,她以为是不小心失火了,撒丫子就往厨房跑,再院子里忙着的几个儿子一见他妈那样,不明所以之下,跟着就跑。

门被金大婶一脚给踹开,结果就看见三个新媳『妇』蹲在灶膛前,一个端着一个盆,头埋在盆里吃的正欢呢。

林雨桐不用看都知道自己的蠢样,嘴里沁着来不及吸溜进去的粉条,抬起脸睁着眼看着一脸错愕的公公婆婆连带着大伯子小叔子。

这德行把四爷都吓了一大跳,但到底是四爷嘛,赶紧出声缓解尴尬,“还有没,我也饿了。”

林雨桐愣愣的将手里吃了一半的都递给四爷,“挺好吃的。”

金老三噗嗤一声就笑,进来抢了何小婉手里的,“傻老娘们,就知道吃。”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谁家的新媳『妇』是这样的,进门头一天,躲在厨房里偷吃还被婆家给逮住的。

英子讪讪的,把手里的给了金满川,就招呼老五,“还有,给你也调一碗?”

老五只要有吃的就好,叫二姐叫的可亲热了,跟着往厨房门口一蹲,连声的应好。

这要是只是儿子在,金大婶非骂的整个太平公社都听见不可。没这么败家的,那粉条干的四五斤,煮出来十好几斤呢。要是当菜吃,够一家子吃上三五天了。

如今可好啊,一顿愣是给霍霍完了。

人都说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如今干啥行不行的还没看见,但这吃东西,那真是吃啥啥没够啊。

何小婉轻轻碰了碰林雨桐,叫她看婆婆的脸『色』。

林雨桐不用看也清楚,起身正想着怎么说能叫老太太的心里好受些,结果还没说话呢,外面传来金满城的声音,“妈调上一碗,多放点醋,点上香油仙儿还没吃呢。”

仙儿是李家姑娘大嫂子的名字,姓李名叫李仙儿。

金大婶直觉的一口气憋在胸口。这主动偷吃的儿媳『妇』比起还要自己伺候的儿媳『妇』,好像还是偷吃的可爱一些。

别管金大婶心里多憋气,但林雨桐知道,今儿晚上金大婶睡的格外的香甜。那呼噜声,在她这边都能听见。

晚上闹洞房闹到很晚,以金老二和金老三那边最为热闹。

反正是睡下的时候,都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门窗关严实,和谐的时候得忍着,把四爷的肩膀只怕都咬破了。

这就是住在一个院子里不方便的地方了。

茅草屋子根本就不隔音,谁办事不是悄悄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四爷给小老太那边挑水去了,林雨桐在屋里收拾呢。比如说着窗帘炕围子,原本没有的东西,如今都能做起来。

坐在炕上,靠着窗户,一抬眼就能看见院子里。

四个媳『妇』没一个进厨房的,知道进去也没用,家里没吃的。

谁进去谁尴尬。

还是金老头出去,回来拉了半架子车的新挖出来的红薯,算是这两天的饭有着落了。

这是还没到挖红薯的时候,地里的红薯还在地里长着呢。只怕是找了生产队,人家算是提前借给金家的吧。

反正头一顿饭吃的就是蒸红薯。

本来金家的人口就多,九口人大部分还都是壮小伙子。如今一天就进了四口人,光是这十三口人吃饭,都能把人给累死。

别指望今年的秋粮,今年的秋粮下来都是要给别人还的,把全部的粮食还上,都不够。

反正就是今年还了去年的债,今年咱们再借新债。

人口多,那红薯都是一大锅一大锅的蒸。出来往簸箩里一拾,往出一抬,就行了!这就是一顿饭了。

林雨桐挑了两个细长匀称的,觉得这样的红薯里面的细丝少。她自己一个,四爷一个,个头中不溜的,吃了暂时顶饿,但也不至于多的叫人塞不到肚里去。

金大婶心说,一个个的看着都不笨,至少吃的时候都挺会挑的。以前还只儿子们的时候,都是不敢挑的,给谁什么就得吃什么。如今这儿子不再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别人家的丈夫。没看见一个个的都挑了好的给自家男人吗?但这她能有意思吗?人家还不都是心疼的是你儿子。

她只得胡『乱』的拿了一个塞给老五,一扭脸就见自家大儿子磨磨蹭蹭的挑了一个小的蹲在一边吃去了。金大婶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大儿子在爹妈兄弟和媳『妇』的眼里,如今就是里外不是人。

刚要问呢,金老头给他爹妈送了吃的出来就先开口了,“老大,怎么不见你媳『妇』?”

金满城闷声闷气的,脸『色』不是太好看,“不舒坦,不吃了。”

本来还算是不错的气氛瞬间就降到了冰点。

金大婶气哼哼的给大儿子又塞了一个大的过去,嘴上的语气却不好,“不爱吃就别吃。惯得那『毛』病。”

金满城蹲在角落里,将小红薯啃完了,大的原模原样的放下,扭身回了屋子了。

吃完饭其实是没啥事的,结婚头一天,队上都没叫上工去。

林雨桐借着要去畜牧站的借口拉着四爷出门了,“人家乔站长去了,我想着买上两斤糖,给同事送回去,当时回礼了”

这是应该的。

金大婶爽快的很,“那就快点去。”还从包里翻出五『毛』来,要是买硬糖块,这也够买一斤的。

多少是个意思。有这个心,林雨桐就觉得金大婶跟小老太说的差不多,在大面上,还是讲道理的。

虽然是借口,但林雨桐也没真空着手去。给站长副站长都拿着酒,同事一人小半斤的水果糖。就是做饭的寡『妇』和看门的老余头都有。

完了又专门看了看那两头猪,当着乔站长的面,林雨桐带着几分故意的跟钱翠翠交代:“我家离得不远要是有事千万就叫我一声。到了关键的时候了要是有什么别的症状,你记下告诉我,我再另外配置饲料”

把喂猪这事说的离了我不行的架势。

这姓乔的手里的花活多着呢。钱翠翠这孩子老实,乔站长叫她预留一点饲料的事她都原原本本的跟林雨桐说了。她这么一说,林雨桐还能猜不到这乔站长的打算?

跟老狐狸完聊斋,林雨桐心里只哼了一声,面上是没半点反应,只当是不知道。

也不想想,我半点好处都没拿到呢,能不藏一手。真当自己是啥也不懂的傻妞了。

乔站长支棱着耳朵,跟四爷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心里嘀咕着,难不成还真遇上能人了?

忽悠这么个人,林雨桐和四爷半点成就感就没有。从畜牧站出来,一抬头就瞅见金满城骑着自行车从刚过去,看方向应该是往家里去的。

对人家出来干啥的,两人没兴趣。可不想到家的时候,金家又闹腾来了。

金大婶坐在门口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啊,“丧了良心的一家子为了他们饿肚子,他们也吃的下去”

再一看边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还有自行车边上倒在地上的篮子,上面盖着的蓝布掉一边了,『露』出里面的油条来。

这个时候的油条不能跟以后的比,油条炸的不匀称,膨胀的也没那么大,两根纤细黏在一起,微微探出焦黄的头来,没闻见但就是觉得肯定很香甜。

不用问也明白了,什么李仙儿心里不舒坦不想吃东西,什么金满城心里不痛快只吃了一小根红薯,都是扯淡呢。

这两口子藏『奸』!故意没吃饱就是找机会去外面买好吃的的。

可不巧,被金大婶给撞破了。

“哪里是妈给撞破了?”进屋子后英子才跟林雨桐解释,“是老五,出门跑的着急,撞到大哥车头上了,篮子掉下来叫他给看见了。我跟妈当时也看见了。妈都只当是睁只眼闭只眼,脸扭到一边只当时没看见。结果那老大也是有意思,你说老五还是个孩子,你就给他一根,能怎么的?结果老五只当是老大买的,就直接拿了,老大上去一下子怕在老五的手上妈这才不答应了”

也是!大儿子疼,小儿子就不疼了?

本来就一肚子的火呢,这会子可不能彻底给点炸了。

何小婉凑过来,憋着嘴,“就人家那是仙儿下凡,咱们都是那不值钱的。人家有钱买油条吃,咱们一个个的傻了吧唧的为了人家吃糠咽菜饿肚子。”

别说谁不厚道,搁在谁身上谁都生气。

回头男人回来了,当媳『妇』的能不念叨?

英子就说金老二,“你叫我想着大的念着小的,行!我听你的!可我拿什么顾念?今儿爷爷『奶』『奶』嚷着也要吃油条,晚上把饭碗都掀了,我拿啥孝顺?说到底还是咱们没有。”

金老二能说啥?

这媳『妇』不错了,今儿一早老五出门要两『毛』钱,自家老娘没给,还不是自家媳『妇』顺手掏出来给了。你说要这都不算好,不算是厚道,那这嫂子当成啥样才算是厚道的?

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寻思着,真得想个办法赚点钱了。

那边何小婉背过身也念叨金老三:“我家的日子难过,也没难过成这德行,不行你跟我明儿回我娘家去”

放弃!

金老三翻了个身,“你消停你的,赶明给你钱”

可从哪挣钱呢?挣钱的道儿是有的,但是吧,金老二叫四爷去的时候,林雨桐给拦了,没舍得叫四爷去。

他们能想到啥着呢?挣得那确确实实的都是辛苦钱。

粮站里,有那放下下面的粮食怕泛『潮』,就得趁着天气好的时候翻腾翻腾吧。

本来该是粮站职工的差事,但人家一个月拿几十块钱的工资,能干这个?

都是各自雇人,翻腾一吨也才几分钱。就是这样的活儿,不是金老二这种跟谁都能打成一片的『性』子,这活儿还轮不到他身上。他找人接的话,把自家的兄弟都叫上,再看跟谁的关系好,三朋四友的叫去,也算是个赚钱的门道了。

先是粮站,再下来是棉站。这里也是棉花产区,最近正是采摘棉花的时节。年轻的将棉花摘回来,年纪大的女人一人一堆,剥棉花壳子。然后纯白的棉花晒干了,交给棉站。棉站有专门的机器将棉花给脱籽之后打成捆。一捆也都二百斤上下。棉花容易受『潮』,也容易自燃。来回的翻腾也是必不可少的一道工序。无限好文,尽在城

金家现在就赚的是这个钱。

老大扛不动活,老三宁可投机取巧弄两钱儿,也不愿意下那个苦功夫。四爷这边肯定是不去的。老五倒是跟着老二去了。

哥俩个算个的,老五一天回来能交一块一,老二给了一块五,晚上偷偷的给英子一块,“别声张,留着吧。”

别看着活在当时挣得挺多的,但那一年就那么一两回,挣上半个月,就没有以后了。

老三隔三差五的不是弄点豆腐回来就是弄点别的吃的,也算是对家里有贡献。无限好文,尽在城

林雨桐这边倒是有工资呢,给上两块钱,就算行了。天长日久的嘛,这算是长期的固定的收入。

别觉得两块钱少,这么说吧,在农村家里有粮食的情况下,一个月三块钱,够一家三口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这钱里面还包括了男人的抽烟钱在里面的。

老二半个月上交了二十多块,按照林雨桐这细水长流的给法,也算是一次『性』给家里交足了一年的钱了。

跟老三那边,你没法算。咋算?今儿三五斤豆腐,明儿半斤猪肉。后儿端回来半盆子羊血,这都要算钱,其实也没少多少。就是给家里添一道菜,两口子都算不白吃家里的。

就是这么着,老大家的一分没往出拿,拿李仙儿在新房里宅了差不多一个月以后,才算是走出了房门,跟妯娌开始相处了。

最先找的是林雨桐,递给林雨桐一双鞋来,做工嘛,跟小老太做的那是不能比的,但瞧着也还行,“我这人面皮薄,有了点不愉快的事,这就不好意思出来见人了不是冲着你啊桐对你我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呵呵哒!

林雨桐跟她应付,“做这个干啥,我不缺鞋穿。”是真不缺鞋。

小老太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再加上蔡婆子给外孙女也实诚,又有亲姐姐在一个院子里住着呢。那脚上的鞋都是新的。踩到人家猪圈里了,没事。回来亲姐就给顺手洗涮了,拿双新的叫她穿,人家说了,“旧的留着,我下地穿。”反正姐妹两个,手脚大小都是一样的。

这大嫂子赶紧夸她的鞋,“鞋底子都是好布料是你大娘专门为我留着做婚鞋的”

这你大娘,说的是她妈李大娘,能从金大婶头上扯下一绺子头发的主儿。

好吧!人家硬要给,她也就接了。无限好文,尽在城

回头人家又去找英子了,“你说咱们姐们间有啥,跟你说啊英子,咱们才是同命相连,都是被这老金家的给坑了的穷成这样还装什么有钱人”

英子心说,真没人装有钱人。穷成那样你家又不是没看?好几拨的人来金家,把金家的家底挖的不比谁家都清楚。这会子说金家充有钱人骗婚,把她一黄花大闺女给骗进来

还真是呵呵哒!

何小婉跟英子和林雨桐的脾气又不一样,李仙儿说的时候,那位跟着她家男人沾染上一点二彪子气的妯娌就怼了一句,“干嘛留下啊?当天就走了多好,也不用再这穷坑里蹲着了。”

人家说的实诚的很,叫李仙儿一时不知道怎么答话。心里给老三家的贴上个二百五的标签,心里不高兴脸就耷拉下来头往下一低脖子梗着,走路时脚踩在地上咚咚的。

何小婉呵呵一笑,回头就跟英子学了。

英子说她:“你得罪她干嘛?”

“我管她?”何小婉白眼一翻,又不指着她吃饭。

一大家子过日子,有个不和谐的因子这很正常。桃花娘就说金大婶,“你是烧了高香了。”

为啥呢?

还不是除了那李仙儿,其他几个儿媳『妇』正经不错。

老二家的那媳『妇』吧,就跟老二那人一样,两口子厚道。人不一味的老实,也肯定不滑头,对谁瞧着都实诚的很。别的不说,就只金家的老五,这几个嫂子进门之后,那老五身上的衣服什么时候出来都是干净的。脚上的鞋,也都是一双接一双的新鞋。

老三家憨憨的,没心眼,有啥话,高兴的不高兴的都往出说,说了就完了跟谁都不记仇。那老两口瘫在炕上不能动,老三家的媳『妇』又不嫌弃脏,伺候的亭亭当当的。这媳『妇』不会干针线活,但没事啊。又老二家的帮衬呢,她这个妯娌脚上穿的,老三老五脚上穿的,都是老二家的做的。

这两口子出门就替老二家的扬名声,一张嘴就是我二姐怎么怎么样。

老四家的那就更不用说了,孩子好不好的,都是一条巷子里长大的。有数的很。

你说这样的几个儿媳『妇』都到了金家了,她孟大蚕的运道还不好?

羡慕死个人了。

人家这么说金大婶,金大婶也笑,“是!做梦都能笑醒。”

可随着天一天比一天冷,金大婶觉得她这短暂的好日子好像又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