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赐想起来自己曾经是陈义晟的岁月,那时候虽然还很年幼,但是和族兄陈义行同时被元帝选中,作为临危受命之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有朝一日,要重现地星人的荣耀。
这种选择,他不是主动的,而且对于那时候的记忆,也是模糊的,毕竟那时候他的年纪还太小。
元帝和酆都大帝在他身上下了很多功夫,但当时的陈义晟却不知道那些努力意味着什么。
他贪玩,有一天打开了个葫芦,里面跑出来了一团似气非气的魂魄,为此,他的族兄陈义行还狠狠的责备了他,并罚他闭门思过。
就在闭门思过的时候,自己的师侄——刀皇,突然闯了进来,说是要带他出去玩。他不知道刀皇包藏祸心,便欣喜而去,跟着刀皇跑出了天符隐界。再后来,他渐渐长大,刀皇也拉拢出了十万之众的玄军,要杀回天符隐界,对抗自己的师父陈义行……
一世又一世,混混沌沌,曾经的陈义晟,终究是变成了后来的陈天赐。
而后来的陈天赐终究是忘记了曾经的陈义晟。
直到今天,一切的一切,才总算是又回来了。
沧海桑田,浮云往事,唏嘘感慨,恍若一梦。
镜花水月,大梦已醒。
所有的幻象褪去,一道人影陡然显现,由远及近,由虚而实,走到了陈天赐的跟前,笑道:“义晟,都想起来了吧?”
是陈义行。
陈天赐冲陈义行深深一揖,说道:“大哥,我都想起来了。这几百年里,全靠您勉力维持,才使得我们的大业未败。愚弟给您,给麻衣陈家添了太多麻烦,着实是麻衣的不肖子孙!”
陈义行搀起陈天赐,道:“一切都是天意,一切皆有定数。父亲和归尘叔父当初想要找一个救世之子,十世积累,躲劫避数,成就大功,终究还是左道旁门,不算光明大道,所以到底还是要你受了十世劫数之苦。而今十世已经过去,你的道行也已经大成,父亲和归尘叔父的努力并没有白费,你也不是麻衣的不肖子孙。”
“惭愧。”陈天赐环顾四周,见似乎仍然是茫茫然、混混沌一片,便问道:“大哥,这里还是轩辕宝鉴之中么?”
“是的,轩辕宝鉴的镜花水月之界。”陈义行道:“连我也不是本体。这只是我把轩辕宝鉴藏入你体内的时候,预先留下的一道魂念。”
陈天赐道:“大哥把轩辕宝鉴藏在愚弟的体内,是否是为了让愚弟把先天无极图带入虚无宫里?”
“不错。”陈义行道:“虚无宫的神使道行绝高,确实不可小觑,他对父亲的手段又颇为熟悉,那先天无极图是父亲一手打造出来的,若是你不加掩饰的带在身上,必定会被神使发现。所以我才把先天无极图藏在轩辕宝鉴之中,在把轩辕宝鉴藏在你的体内,这样才能躲过神使的魂力扫视。”
陈天赐道:“大哥,当初愚弟年纪太小,并不明白这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元帝、酆都大帝,还有我父亲、祖父、曾祖等人都去了哪里?虚无宫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先天无极图和八大神兵的打造初衷又是什么?我的使命又是什么?”
陈义行道:“我知道你必定会有这疑问,所以留在轩辕宝鉴里一缕魂念,便是为了解答你的疑问。若是在你来虚无宫之前就对你说了,我怕你心中藏事,不善伪装,会被神使看出破绽。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天然无雕饰,神使半分破绽也看不出来,自然是最安全的。”
“原来如此。”陈天赐点了点头:“大哥苦心孤诣,愚弟深不能及。”
陈义行摆了摆手,道:“现在我就告诉你一切。你应该知道,咱们所在的世界,或者说咱们所存在的天地是一个星球,叫做地星。”
陈天赐“嗯”了一声,道:“这我知道。”
陈义行道:“正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地星在苍茫浩瀚、无边无垠的宇宙中,并不算是什么独一无二的存在,更不算是什么高等的星球。宇宙的星系太多了,每个星系里面的星球又太多了,我们地星所在的日星系,是个不大的星系,其中有一颗恒定不动的星球,便是我们时常所说的太阳星,太阳星能自行发光,拥有无穷无尽的阳气,我们修行时候所需要补给的天地灵气,有很大部分就来自于太阳星。”
陈天赐又“嗯”了一声,道:“咱们的地星是围绕着太阳星转动的,这个我也知道。”
陈义行道:“不错。除了咱们地星之外,日星系里围绕着太阳星转动的星球,还有两颗,一颗叫做天星,另一颗叫做荒星——这就是日星系三大行星。这三个星球外面,又各自有一颗或者数颗小星球在围绕旋转,那便是咱们平常所说的太阴星,也就是月亮。太阴星不能自行发光,拥有无穷无尽的阴气,我们修行时候所需要的天地灵气,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太阴星。”
陈天赐咋舌道:“月亮我是知道的,但是天星和荒星,愚弟尚且是第一次听说。”
陈义行深吸了一口气,道:“其实在千余年前,日星系并不是只有这三颗行星,而是有八颗。但是其中五颗都毁于天星人之手。”
陈天赐道:“天星人?”
陈义行道:“神使便是天星人。”
陈天赐“啊”了一声。
陈义行顿了顿,道:“天星人,在某种意义上,便是地星人的神。或者说,他们自诩是地星人的神。因为相较于地星人,天星人实在是种不可思议的存在,他们所拥有的种种玄术和本我的力量,根本是地星人想象不到的,也认为不可能存在的。”
陈天赐诧异道:“我见过神使的力量,咱们地星人好不容易修炼到的玄帝境界,在他手中简直不值一提!若是天星人都是那种实力,他们确实可以自诩是咱们地星人的神。”
陈义行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神使在天星人中,只能算是中等。天星人中比他厉害的人,太多了,当然,比他弱的人,也不在少数。”
陈天赐不禁悚然,变色道:“这么说来,天星人要覆灭地星,岂不是轻而易举?”
陈义行道:“千余年前,确实是的,而且他们也这样做过。”
陈天赐道:“千余年前?”
“是的。”陈义行道:“千余年前的地星,人类的文明极度发达,但全都是依靠外力所取得的发达,而不是人类本身的发达。譬如各种科技的推进,让人类越来越倚重于机器和外力,致使人类本身越来越退化,越来越虚弱,也致使玄学走向了末路。在那个年代,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伯父,元帝他横空出世,以千古难见的艳艳惊才,使得玄术重新被人类所认知,也使得玄门重新奠定秩序。但是好景不长,地星玄门之人的崛起,尤其是元帝和酆都大帝的修行高度,终于引起了天星人的警觉!原本,在天星人看来,地星人无论如何发展技术,终究无法与他们相抗衡,但是,一旦像元帝和酆都大帝这样的人越来越多,那势必是会危及到天星人的权威,也就是神权的立足。所以天星人,当时所谓的‘神’,终于对地星人,对所谓的‘凡人’下手了。其实,日星系消失的其余五颗行星,就是这么灭亡的。”
陈天赐恍然道:“我现在才总算是明白了,世人一直说的,元帝有造世之功,应该就是来源于此吧?天星人想要像覆灭其他五大行星一样,覆灭地星,结果被元帝他们击败了,所以地星才得以保留。”
“不是的。”陈义行道:“元帝他们并没有击败天星人,地星险些被彻底覆灭,当时的文明被毁于一旦,地星人被屠戮了将近大半!就连地星的形貌,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终地星得以保留,地星人还未能被灭绝,完全是因为父亲他们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妥协。”
“极大的努力和妥协?”陈天赐愣了愣,忽的骇然变色道:“大哥的意思是,元帝、酆都大帝,还有父辈、祖辈那些人,全都,全都死了?用自己的牺牲,跟天星人做了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