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虽然百里赦再三跟我强调不要使用元气,但是看着百里赦痛苦地挣扎着,脸部都已经扭曲,一般异变的时候都伴随着他震耳欲聋,地动山摇的龙啸,这次却是活生生地忍了下来。
就是害怕自己暴露了位置,可是我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里赦经历了这番痛苦之后,还是被红缚所抓,所以,我解开了元气。
握住他的手,就开始传输元气,他的手指的指甲已经很尖厉了,我抓住他的手,他颤抖着,竟是将指甲嵌入了我的肉里,我死死地忍住。
虽然已经感觉到了鲜血在汩汩地冒着,但我只能抓紧一分一秒的时间来给他传送元气,一旦位置暴露,与红缚正面相对,我不希望面对的是百里赦。
现在金丹在他的体内,只要是控制着,不要异变,那么力量还是在他的手中的,再怎么弱,也是能够只身挑战南无大军的,再加上我的力量,应该也可以暂时与红缚对抗。
虽然我没有什么力量,但是我至少可以进行远程攻击,一旦用冰冻住了红缚,给百里赦使大招的机会,那么……
突然,我感到身后的元气骤升,明明都还是混乱的,现在竟然排列整齐得向我们这边猛烈地冲击着。
这感觉就像是那天在森林里逃命一般,红缚的攻击就在我的身后,而现在,我转过头,双手覆上了元气,形成了一个结界,果然结界刚一展开,那像是炮弹一样的元气就被抵挡在了外面。
但是他并没有就此停下,而是在跟我的身体做抵抗,就像是拉锯战一样,结界开始起了裂纹,我加强了力量死死地抵住这巨大的力量。
但是紧接着,这石洞外边又射进来了一枚炮弹,“砰”剧烈地冲击使得身前的结界碎裂了,就像是玻璃破碎了一般,“哗哗”的化成了无数的冰晶在天上飞舞。
结界破了,我索性直接用手抵住,那法术却像是这地底下的岩浆一般灼热,我现在感觉到了他在慢慢地腐蚀着我的冰晶,突然感觉手掌巨疼,那法术竟是穿过了我的元气,直接接触到了我的手掌。
那就好比熔浆放在手上一样,我几乎是抵不住这冲击了,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龙啸,糟了,还是没有来得及。
正但我准备着接受双面夹击的时候,突然巨龙从我的肩头滑过,径直将这两枚元气抵出了石洞,我将手伸到了面前,还好有元气护体,只受了一点皮外伤。
没有半刻的停留,我跟着百里赦的步子,瞬移出了这个小石洞,反正自己的元气已经暴露了,还不如跟着百里赦一起加入战斗,兴许我还能帮忙。
出了这石洞,视线却并没有变好,因为乌烟瘴气,石壁上的红光变得更是耀眼,而巨龙在这石洞盘旋,不停地哀嚎,这石壁的光果然就是专门来控制百里赦的。
我缓了缓自己的眼睛,尽量适应这光线。
我想过会战死在这里,或是被百里赦干死,或是被红缚干死,但是当我看清楚了巨龙身体遮掩下的人时,我便再也发不出声响。
我对红缚的容颜很好奇,想过她是盛世美颜,想过她是丑八怪,但是这一刻我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切都在此僵直了。
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让人闻风丧胆的红缚,后台是整个妖界的红缚,杀人不眨眼的红缚,能够掌控冥界命运的红缚……竟然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衰老一点。我能想到的是想曼莎一样的年龄与外貌,却不曾想到是这个模样。
但还是想以前一样,比我矮一点,比我胖一点,她不是别人,而正是我那朝思暮想的奶奶!
我呆在了原处,她却也是带着一丝笑意,不过不再像以前一般笑得那么纯粹,笑得那么开心,而是一种威胁。
我顿时慌了神,脑袋就像是受到了什么剧烈地撞击一般,我不敢相信!开什么玩笑?我的奶奶已经死了那一年了,为什么现在在这里?
一定是我中了幻术!
我再次抬起眼帘,她依旧是站在原地,带着似宠溺的笑容看着我。
巨龙还在我的头顶上盘旋着,可是他的龙啸声都变得很是模糊了,明明隔得还算是远,但是我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在对我说,“吴怡呀,好久不见。”
声音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亲切,就像是我玩耍了很久之后,回到家里,正看见她在厨房里做饭一样自然,“吴怡呀!”
这声音是有多久没有出现在我的耳边了?
她还像是刚端着碗喂完了院子里的兔子一样,这突然而来的冲击对于我来说真的是难以接受的,突然回想起,蔡琳被抓进了野鬼村,回来之后跟我说,看见我的奶奶站在一群黄皮子的中间。
那个时候,我只道是她被抓进了监牢,太疲惫,认错了人,或者说是产生了幻觉,但是现在她确确实实是站在了我的面前!
奶奶是村子里的“菩萨”,是“罗刹”,那时候我只是单纯地以为她洞悉一些通灵之术而已,并没有将她和冥界联系在一起。现在想起来,觉得当时的奶奶确实有很多地方不太正常。
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会出现在这里?她真的是红缚?不是红缚的帮手?或许她也像是百里赦,被红缚利用了而已,只要我将她带进府邸,好好治疗,说不定她还能恢复原状,还能和我一起生活。
我揉了揉眼睛,确认了面前的这个人就是奶奶之后,便敲定了主意,将她抓起来带回府邸,现在南无不是已经开始铲除野鬼村的厉鬼了吗?说不定还能解救出管家和药师,我将她带回去后,交给药师,那么不出几日便会恢复原状的。
这样想着,我便凝神聚气地开始汇聚元气。
“吴怡呀,让我看看你究竟在这冥界学到了什么?”也不阻止我汇聚元气,而就是站在原地,甚至双手都还背在身后,静静地看着我调息。
我告诉自己,奶奶只是被控制住了而已,还能救的,还能活的,所以现在不管她说什么,我都当作是受了幻术,不必听进去就行了。
运气汇入手心,脚底生风一个瞬移,便到了她的面前,挥手就要抓住她的手臂,眼看着就要抓住了,她却是身形一闪,巧妙地躲开了,我不管是单刀直入还是声东击西,都被她识破,而且,几乎只是移动着身体。
这瞬移看似很轻盈,就像是跑步一样,只会让人觉得累,瞬移就是跑,只是跑得更快而已,也是特别消耗体力的,过了一会儿,我便是体力不支,喘着粗气,可是奶奶几乎只是头发丝飘动了几下,双手仍然是放在身后。
“看来还不行啊,需要多加练习啊。”熟悉的口音却没有了一点的温情,那些温馨的画面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以前她将手背在身后总会有惊喜给我,就像是去了村头,悄悄地给我带回了我最爱吃的锅巴,像是去了别家的喜宴,给我捎回来的糖果,总是将我神神秘秘地叫到房间里,再神神秘秘地伸出藏在身后的手。
可是现在她背过手去,手上藏的,不是锅巴也不是喜糖,而是一份赤裸裸的嘲讽,相比嘲讽来说,陌生更是让我掉进了谷底的东西。
“尽管你已经做到了没有心无杂念的瞬移,但是还有很多破绽,最大的两个就是,速度和体力,你的速度足以暴露出你自己,这会让敌人蹭机找到你最薄弱的地方再趁虚而入的,而体力呢?你现在这个样子就是体力不支。”
奶奶还像是以前我犯错了一样教导我,但是话语之间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味道,她现在对于我来说真是太陌生了。
“……奶奶。”犹豫了很久我才叫出了声,我已经叫这一声憋了一年了,在冥界她就像是一个已经销声匿迹的人,我想念她,想要叫她,却又做不到,现在就在我的面前。
两个字唤出口,我的眼泪便是簌簌地掉了下来。
“可别再叫我了,你和你的奶奶缘分已经到了尽头,你只便是记得她被害死了就好。现在我可是你的敌人呢。”奶奶说着,眼角仍然是带着笑意。
紧接着笑意便减去了不少,“刚才你出招了,现在轮到我了,我可是不会客气的。”
我没有动弹,甚至想要躲闪的念头都没有,因为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和我朝夕相处,陪伴着我长大的人,会怎样伤害我?
可我错了,就像是那日里森林中逃命时所受的招数一样,一个元气波过来,我没有负隅顽抗,而是任由这巨大的光波将我吞噬,透过这剧烈地光,我看到了奶奶的表情没有一点的变化。
相比紧接着穿过四肢百骸的痛苦,这心里边的痛更是来得直接,像是刀子一样凌迟着。
下一秒我便被这光波给直接钉在了石壁之上,山洞也为之颤动,头顶的大块石头也跟着掉落,我没能忍住胸口的血直直地喷了出来,在地上开着的娇艳的花,就像是那日我回到家里,看到的血泊中的奶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