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两步,我离女鬼的距离越来越近。
“不要一副狰狞的表情嘛。”女鬼嘴角带着一抹笑。
我的表情很狰狞吗?废话,现在不只是想要挣扎,最主要的是身上的痛感,就像是有怪物在撕扯我的身体一般。
终于我的手触到了床沿,一屁股便坐了下去,紧接着双脚也挪了上来,整具身体除了大脑,一切都不像是我自己的。
安静地躺好,居然还是仰着躺,我不知道自己背部的伤口是不是已经完全愈合了,反正现在躺着不觉得痛,反而有一些痒,估计是生出的痂被压着了。
真想伸手去将那疤给掀了,可是双手还是不听使唤。
我倒吸着凉气,“你使了什么花招?快将我放开!”
“没想到你这么弱,连这法术都破不了。”
“对呀,我就是很弱,所以什么也帮不了你,你走吧,别来烦我。”我又没有招惹她,她几乎是每到夜里便会来找我,扰人清梦。
“不,能帮我的,你是最佳人选。我生活在人与冥的裂缝之中,世人看不到我,鬼也看不到我,既有阴气又不缺乏阳气的才能看到,或者听到。”
我没有说话,现在背上是奇痒难耐,根本就听不进去她在说着什么。
“你就不能好好地听我说话吗?都不能动了,还不老实。”
我从来就没有见过求人办事还要旁带要挟的,没有给我好处就算了,现在竟然束缚着我让我不舒服了,她还要责备我,我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怪不得她生活在什么人与冥的裂缝里,无人过问,估计也是被迫进去这种鬼地方的吧。
“你知道吗?帮不帮你还得看我自己。”我希望这女鬼能够尽快地明白这个道理。
“这可由不得你啊。”哦?我一听倒是来了兴致,没有见人这样要挟人去帮忙的,我这个人,就是吃软不吃硬,越是威胁我,我的态度可就越是坚决。
“你的命现在都掌握在了我的手里。”女鬼仿佛是胸有成竹。
“呵。”我冷笑了一声,对女鬼的这句话表示出十分的不屑,“你信不信,我能和你同归于尽。”虽然我自己是没有能力将她处死,但是只要我能拖延到百里赦回来。
虽说鬼是看不见的,但是从前天晚上,他在我耳旁唱歌,百里赦只是一伸手,那歌声就骤停了,而且还破除了施在我身上的法咒,从这儿就可以看出,她还是怕百里赦的。
女鬼有一些犹豫了,沉默了还一会儿,我终于感到自己的双手一松,就像是解开了套在我手上的铁链枷锁一般。
我连忙翻过身子,侧卧着,面朝着女鬼,将手伸进自己的后背,想要抠挠,当我摸到疤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因为这条疤我不用眼睛看,光是用手触摸都能感受到,这疤到底是有多大,伤得有多么的触目惊心,曼莎,你怎么能让我不恨你,你现在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我只是轻轻地挠了挠伤疤的周延,并不敢真正触碰。
我只想快点打发这个女鬼走,既然她的目标不是我,只是想让我帮忙,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也不伤天害理,违背人伦的事情,我还是乐意帮助的。
可能是我天生心肠就软,见不得别人求我,一般对别人我都是有求必应的。
这个女鬼既然是生活在人与冥之间,肯定是很孤寂的,我猜想她多半是想让我帮她走出这个裂缝。
“说吧,我要怎么帮你?”猜想归猜想,实际上又是怎么回事儿,我还是想知道的。
女鬼像是在整理思绪,话到嘴边忽然又停住,和她刚才那幅野蛮又邪魅的表情相比,这个可动人多了。
“我想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我在这床上睡了那么久,身体都已经睡软了,躺在床上也没事做,现在来了个讲故事的,我还真是巴不得。
说罢,女鬼的嘴角便动了起来,她不是用说的,而是用唱的,我对她的歌声可是有阴影的,她的声音一出来,我就下意识想要将耳朵给捂住。
可是想了想就算是捂住了,也会被她的女高音给刺破的,而且,现在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活动的四肢,可不想再受那种奇痒难耐却不能挠的折磨了。
我安静地闭上了眼睛,如果不是此情此景,而是在和蔡琳一起听演唱会的话,我一定会振臂高呼的,因为她的声音确实是太美了,就像是她的美貌一般。
就算我现在看似安静,但我脑袋中的那根弦还在紧绷着,毕竟我不知道会不会像之前一样让我沉浸在自己的恐惧与孤寂里,那种撕心裂肺,那种孤独无助。
可能也是我的不配合,根本就没有仔细地听,也半点没有听懂她在唱什么,说什么故事。
谁知道呢?就像是上次曼莎骗我说百里赦找我一样,自己倒是乖乖地跳进他们挖好的陷阱。
如果我被这魔音控制住,自己会不会就无意识地去做一些不可挽救的事情。或者说等我完全陷进歌声里,她就能够轻易地占据我的身体。
我越想越觉得可怕,猛地又将眼睛睁大。
可是心里边竟然已经跟上了她的节奏,悠远缓慢,就像是一条小溪,在我的意识中缓缓地流动着。
看着她微微启又合的红唇,不紧不慢,渐渐地我竟然是有了困意,在我失去意识之前,心里边想的只有一句,这是给我唱的催眠曲?
我醒来的时候竟然是在一张木桌上,我是趴在上边睡的,双手竟然有些微微发麻。木床呢?女鬼呢?很快我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处于另一个空间里了。
这应该也是属于幻境的类型吧,让我身临其境,倍感真实。
这里应该就是女鬼虽说的故事的场景吧?
我摸了摸眼睛,环视了一下四周,先明确了一下我所处在的位置,不用说,看着桌上的筷笼,我就知道自己现在处在酒楼里,而且还是一个木制的酒楼。
这就不免的让我想到,当初在野鬼村里的木制酒楼,全是不正当的交易,于是我对此更是有防备之心。这酒楼装饰得并不好,而且看装饰,古风古味,肯定不是现代的,这就好比是让我穿越了一般。
我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女鬼啊,这天大地大的,况且我的腿脚还不灵便,可是我的身体并没有什么明显地疼痛,我试探地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躯体,确实没有什么痛感。
我这几天遭罪惯了,现在能够直立行走了,竟然还不自觉地高兴了起来。
忽然,旁边的木梯里走出来一个戴着白色泛黄头巾的男人,肩上还搭了一张抹布,就像是跑堂的,不,就是跑堂的。
他手里还端着一碗面条,这楼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他这碗面条也是端来给我的?但我的身上并没有钱呀?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现在我还真是入乡映景了,连衣服都是粗布短衣,这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这些场景,还有我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女鬼臆造出来的。
我现在实际上就是被她的歌声吸引住,然后再在头脑中将歌声自动转化成了视觉,听觉,还有触觉?
我也只是猜测着,应该我把该看的,看到了她就会停止唱歌吧。我可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幻境里边。
而且本来我就有一些饿意,刚才喝的汤羹,实际上就是清汤寡水,早就想吃些辣的东西来提提味,现在正好,我还处在幻境里,何不放手一浪?
接过小二手中的面,操起旁边的筷子,就吃了起来,香辣的热气腾了我一脸,面入口中那种明显的烫感还是有的。
我不禁佩服起那个女鬼来。
“哟,客观来了,冬瓜,接贵客!”掌柜的声音从楼下传来,古代的服务态度可真是现代人比不上的。
古老的木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一个白纱帽映入了我的眼帘。
我的视线完全集中在这个仙气十足的人身上,竹编的帽子,边沿很宽,上面蒙了一层薄薄的白纱,将自己从腰间就罩了起来。
身材窈窕,动作优雅,就算我不看她的长相都知道她一定是名门闺秀。
她的身后是一个剑眉星目,清秀俊丽的男子,脸上竟是浓妆艳,是一个戏子,手上抱着一只木琴。
那戏子不知道是哪个角儿,现在走上来我才注意到他的一举一动,他们两个像是在交谈,一颦一笑,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