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就被女人的哭喊声叫醒,蔡琳不耐烦地捂着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救救我的孩子吧,大师啊大师,救救我的孩子……”
不会是叫我们的吧,我急忙穿好衣服,匆匆赶出去。
只见中药点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几个女人跪在陈猛面前,陈猛拉她们也不起来,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古板封建,有事相求就献出膝盖。
我急忙走过去,“有什么事情,咱们起来说,光是哭,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们的孩子怎么了?”
女人听见我这样说,忙跪在地上挪着步子,抱住我的腿,“我的孩子不见了,孩子不见了呀……一直睡在我旁边的,怎么就不见了?”女人痛苦地哭着,有些语无伦次,后面的几个女人,也点点头,抹着眼泪。
“好好,答应救你们的孩子,起来说,什么时候不见的?”这下女人才起身,我将她们带入了中药铺,坐了下来。
“今天早上起床就不见了。”
“孩子多大?”
“才六个月大,还没脱奶……呜呜呜”,“我的孩子也没有脱奶……”紧接着妇女们都大哭了起来。
女人们哭得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最后决定跟着她们去了村子。
这个村子离我们村子很近,黄皮子山就在背后。
很有可能,黄皮子洗劫了我们村庄,实在找不到吃的了,就从邻村下手了。
而且,黄皮子叼走小孩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不只是我们家,邻家好几户的孩子都不见了。”到了妇女的家中,孩子的爸爸也一脸憔悴,面如死灰。
“这些案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这连续几天,村子里小到刚出生的大到满周岁的小娃子都消失了。”
“那最近村子有没有出现什么别的异常,就比如有没有家禽被叼走?”陈猛和我想的一样,这件事情极有可能是黄皮子干的。
“家禽……已经是几个月以前了,村子里出现过鸡被咬死的情况,是后山黄皮子干的。难不成是黄皮子叼走了我们的孩子?”
“只是极有可能,我们再到四处多观察观察吧。”
沿小路走,又难免想起了我们的村子,“若真是黄皮子干的,应该怎么办呀?我们整个村庄的人都被黄皮子杀了,要是黄皮子袭村,我们也不是对手。”
陈猛拿出一个罗盘放在大理石上,指针呼呼地转了好几圈,停留在了一个方向。
“村子里的阴气很重,不亚于你们村。”陈猛收起罗盘,我这才想起我还有一个测阴气的手环,急忙掏出来,晶莹剔透的手环霎时变成了深灰色。
沿着罗盘指的方向,我们一直向前走,可也未能发现什么,最后还是往回走。
刚走到妇女的家门口,就听见里头“咿咿呀呀”的声音。
走进去一看,大大的铁笼里装了好几只嫩小的黄皮子,大多不会走,有的甚至还没有睁开眼睛。
“这是……”
“这是我们下午上山掏的,本来是去找孩子的,可洞里面孩子没有,小黄皮倒是不少,他们抓走我们的孩子,我们也应该以牙还牙。”男子愤愤说道,“我们人手一窝,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有黄皮子叼来孩子与我们交换。”
看了一眼颤抖着的小黄皮,哎,但愿如此吧。
夜晚,静静的后山分明是多了阵阵哀嚎声。
第二天早上,男人的计划没有实现,黄皮子没有来,而铁笼里的小黄皮在外边冻了一夜,死了。铁笼上有明显的抓痕,外面有几滴鲜血。
妇女更是哭得厉害,抱起小黄皮就像抱着自己的娃一样责备丈夫,如果黄皮子也这样对待自家的小孩咋办?
“素,来鸡圈,咱家的鸡……”我也跟着妇女一同跑到鸡圈。
说是血染鸡圈一点也不过分,每只鸡死状都极惨,有的开膛破肚,还有的甚至鸡头都不见了,鸡毛洒了一地,并不是明目张胆地吃,而是明显的报复。
妇人看到这场景马上便晕了过去,陈猛忙将她接住,掐住了她的人中。
“又是黄皮子!”男人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走近鸡圈,一只一只检查尸体。
不仅是这个男人家,邻着的好几家都是如此。
又是一家奔走呼号,女人歇斯底里,又是一个消失的孩子。
“我觉得不是黄皮子干的。”
“也许我们得召集村子里的所有人。”
经过商议,我们找到了村长,召开了全体大会,可谓是惨状,村子里的婴孩只剩下一家了,而这家人也正焦头烂额,准备将孩子送出村子,以免惨遭毒手。
这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走上前,“师傅,借一步说话。”看那圆鼓鼓的肚子,仿佛能将肚皮撑破。
女人满脸焦急地拉着陈猛远离了人群。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个浑身铁青的小婴儿爬在了我的肚子上,它满嘴尖牙,像是在咬着我的肚子,我拳打脚踢好不容易才将它弄走,末了,它还对我诡异地笑。师傅,这是不是预示着什么呀?我的孩子应该也是在这几天出生,会不会有什么不测呀?”女人担忧地说着。
陈猛一手放在腰间,一手摸着下巴,沉思了还一会儿,突然转过头向要送孩子出村的那家人。“孩子得留下,今晚也许能查个水落石出。”陈猛应该是有办法了。
可孩子的父母怎舍得拿孩子来冒险呀,忸忸怩怩了好一番,在村长和我们的轮番劝说与重大的集体利益之下,最终还是妥协了。
孩子留下了,陈猛就开始做一些准备了。
我们来到孩子的家中,陈猛先把两条凶神恶煞的大黄狗牵到了大门口,又将孩子睡的床上贴了好几张符咒,还把村子里边所有灶台的炭灰集中在一起,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铺满了,宰了一只大公鸡,用鹅粪和着鸡血。
“咦,这好端端的鸡血,怎么就弄进鹅粪给糟蹋啦?”看着陈猛用木棍搅着鹅粪,我捂着鼻子,不解地问道。
“鹅是黄皮子的克星呐,最怕的就是进圈时鹅叫,踩在鹅粪上,还会让黄皮子的脚溃烂。和着鸡血是为了将进村的黄皮子闻着腥味儿召集过来,但又因为鹅粪而不敢入内,这样就能够判断出是不是黄皮子叼走的孩子了。”
原来是这样,陈猛还真是博学多识,额,与其说是博学多识,不如说是道法高深。
“那这满院子的灰又是咋回事儿?看脚印吗?”
“差不多是了。”
“那要是鬼魂怎么办?”不是说鬼魂没有脚吗?
“哈哈,你还在冥界呆了这么久。”陈猛嘲笑着我,“没有实体的鬼魂根本不会对人造成实质性的伤害,那只是人死后残留在世的意识,往往只会以白影的方式在三维世界里停留一会儿,而真正害人的,是已经化成了形的,有自我的意识。”
好像也是哦,冥界里的管家下人都是鬼,他们也都有着自己的意识。
打理好了院子里的一切,太阳已经落山了。
吃过饭后,陈猛用纸巾擦拭着木剑,从未近距离的看过这把剑,我忍不住好奇了,不过是木材做的,怎么就能用来砍杀呢?
“能看看你的剑吗?”害怕陈猛不答应,我小心地问着。
陈猛直接就把剑交到了我手里,没有想象中的沉,“什么材料啊?”
“鬼怵木。”
“就是桃木啦,说的那么不清不楚。”蔡琳插话。
陈猛没理她又继续说道,“仲夏之月,万物方盛,日夏至阴气萌作,恐物不懋……桃木精生于鬼门,治御百鬼。”
听着感觉好厉害,我不禁细细地用手摸着剑刃,呀!
没想到木质的刀刃这么锋利,将我的食指划破,鲜血立马淌在了剑身上。
我急忙将木剑交还给陈猛,将手指放进口中。
突然陈猛手中的木剑闪耀出金光。
“怎么回事?”我迷惑地问道,陈猛却也是一脸迷茫,“杀过这么多牛鬼蛇神,喝了这么多鲜血,从未有过嗜血而亮的情况。”
“怪不得会无缘无故嫁到冥界,想必你身上定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蔡琳和陈猛都安静的,似乎在听我继续说下去,我也只是沉默,并没有说什么。
关于我的身世,我从没有跟他们讲过,讲着也尴尬,讲了也没用。
夜晚终于到来了,母亲和婴孩睡在满是黄符的床上,父亲和我们一同躲在床下,观察着前方的动静。
我趴在床下,仔细地观察着前方的动静,一直到我有着重重的困意都还没有什么发现。我闭上眼睛想要睡了,脑袋点了一下又清醒了。继续强忍着睡意,撑起眼皮。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大黄狗狠命地叫了起来,就像是正在扑咬敌人一般。
陈猛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我知道,偷孩子的东西来了。
突然窗户发出“咔咔”的细响,隐约间一团黑影晃过了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