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城冬天的气温有些反常,前些天还暖和得如同阳春三月,昨天开始,天气骤然变冷,空中布满了铅色的阴云。
今天中午之后,凛冽的寒风刮起来了,呼啸着刮了整整一个下午。
黄昏时分,风停了,零星的下起小雪,下班急着回家的人们,一下子将原本空荡荡的大街挤得满满的。
傍晚时分的杭城拥堵的像沙丁鱼罐头。警车从派出所出来之后,拉响警笛上了高架。七转八拐之后,警车停在一个破旧工厂的边上。
警车后门打开,韩飞看到六个黑衣人,此刻,为首的黑衣人正与派出所的一个干警低声谈论着什么。
“打开手铐!带他上车!”为首的黑衣人瞧见韩飞下车,嘴角微微抽搐一下,挥挥手,干警打开手铐离开,黑衣人簇拥着韩飞上了一辆高大的草绿色越野车。
马达轰鸣,车子开动,韩飞一言不发的坐在后排。越野车咆哮着上了高架,然后又上了高速,一路向南,驶出杭城。
韩飞嘴角抽动,微微冷笑。天高皇帝远,到时候,这些人想怎么审讯,就怎么审讯了。只是,那要看自己答应不答应。
清心诀默默运转,稍稍感知一下,玄武戒巨大的吸引力正变得越来越淡。
从莫见我刺杀开始,总是有一只大手,躲在秦浩、项霸天、肖洪军等人的身后捣鬼。韩飞一直想把他抓出来,每一次隐约捕捉到一点儿痕迹的时候,线索就断了。这种感觉,就像大雪天追赶黑熊一样,即将要找到它老巢的时候,突然下了更大的雪,掩盖了足迹和脚印。
只是,让韩飞没有想到,这背后的人居然有这么大能量。
但韩飞想不通,这样一位大人物,应该身处高位才对,也应该懂得隐忍,为何突然间变得如此狂躁不安呢?
此刻,韩飞坐在七座越野车的中间排,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黑衣男人守着。后面两人,副驾驶和驾驶室的位置各有一人。
从上车开始,这六个人既没有给韩飞使用什么手拷一类的刑具,也没有相互交流。六人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完全忽视韩飞的存在。
车速很快,但韩飞想要逃跑并不困难。当然,韩飞也知道,这六个人会毫不犹豫的开枪射杀自己。到时候,给自己罗织什么罪名都可以。
不到迫不得已,韩飞不想赌命,更加不想跟一群下等人赌命,否则,实在太愚蠢了。
从懂事起,韩飞就接触杀戮。到杭城之后,韩飞虽然看了很多书,但依然不相信公平和正义是可以靠文明的手段获得。
这个世界,从出生那一刻开始,就分成三六九等。韩飞相信,如果自己逃跑,死在这六个不明身份的人手里,那肯定是一件让人伤心遗憾的事情。
还没尝过女人滋味呢,韩飞可不想死!
“有点儿胆量!不怕?”坐在副驾驶的黑衣男子,声音冰冷的开口。他是这次行动的头,对手中猎物的表现有些好奇。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根没有标志的香烟,却没有点燃,通过后视镜来观察韩飞的神色变化。
“为什么怕?”韩飞神色淡定,扭了扭脖子反问。“我们华夏国有句话,叫做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韩飞的嘴角微扬,是一种很坦然舒心的弧度。
“一些跳梁小丑,在真相大白之日,必然会烟消云散。而那些装神弄鬼者,也要受到应得的报应。”
“刚才送你来的那四个警察,还有印象吗?”为首的黑衣人诡异一笑,嘴角阴险的弯起。“如果他们失踪或者出了车祸,而你却不见了,你说——”
“畏罪潜逃或畏罪自杀!”这种把戏,在鹰魂山的时候,韩飞在野兽的身上使用过。刚才警察打开自己手铐的时候,韩飞就猜到了,只是,那几人不值得怜悯,因为他们收了黑钱,只不过,他们却没机会享用了。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是公平的。既然他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那自己又何必仁慈的提醒。
“你很聪明!”
“我也这么认为!”韩飞笑了笑,坦然接受。
黑衣男子把手里的香烟弹出车外,在空中滚了两滚后,很快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过脸看着韩飞,说道,“我知道你在笑什么。我承认,你确实难对付。可是,你杀了斩龙的人,就别想活着!只要你乖乖说出那女人在哪里,我或许还可以让你死的快点儿!”
“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们?”韩飞轻蔑一笑,“就你们六个人,也配跟我说这些话?”
斩龙是什么组织,韩飞可不知道。前几日,与钟可欣一起被外国杀手追杀的时候,韩飞就知道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那个龙丑儿跟自己讲,她帮自己杀了一个。难道,这些人跟那些杀手是同党?
可是,韩飞很快就否定了!如果这六个人是斩龙的人,那他们需要跟自己客气吗?而且,他们也不会打开手铐,故意露出破绽。
不对,这些人肯定不是斩龙的人,可他们却知道整件事。他们想让自己形成错觉,以达到某种目的。
“或许,你以为自己天下无敌,没有人敢招惹你?”男人自以为说了一句幽默的话,然后自己在一边冷笑。
“我不会跑的。”韩飞笑着摇头,“我等着看戏。”
“什么戏?”
“精彩大戏。”韩飞笑着说道。“你应该也清楚,那个外国杀手追杀我,我是被动的。即使我杀了他,也是正当防卫。其他的跟我没关系!”
韩飞的双手交叉握在一起,像老师给学生讲课一般的耐心解释着,“你们想抓的是那个女人,但没办法捉到她。所以,你们要拿我开刀或者用我做诱饵。”
龙丑儿背后,隐藏着巨大力量。虽然只接触过两次,韩飞却可以肯定这一点。
韩飞现在不想反抗,因为眼前这样的局面,正是韩飞想看到的。韩飞很清楚,自己现在能量,还不足以抵挡那个庞然大物。或者说,那个庞然大物也没把自己当回事。既然这件事,跟自己没有必然的关系,韩飞想赌一次。只不过,这次赌注是自己的性命。
“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
“奉命执行任务是一回事儿。心里却要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人可以愚忠,但是不要愚昧。”韩飞笑了笑,“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你心里应该恨谁。”
“谢谢!”男人眼里神光一闪,沉声说道。
“不客气!”韩飞点头,“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疗养院。”
“等我老了,一定不会进疗养院。”
“希望你能等到那一天。”
“一定会的!”韩飞说道,“如果你现在良心发现把我放下来,我也没有意见。”
男人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烟火明灭间,映照出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良久,他才冷冰冰的说道,“不可能!”
……
天完全暗下来,车子才下了高速。走了一段小路之后,拐入盘山公路。虽然雪大冰冷,但嗅闻到熟悉的草木气息,韩飞神情淡定了不少。
韩飞干脆闭上眼,默默运转清心诀,感受着丹田内小黑点的高低变化。
凭直觉,应该是夜里八九点钟的样子,越野车终于在一处位于大山深处的疗养院门口停下。
韩飞的手机被他们搜走,又没有戴手表的习惯,以他的猜测,他们大概在路上急行了四个多钟头。
四个钟头,足够从一座城市转移到另外一座城市了。杭城地少人多,各方势力交错,做起事来有诸多不便。而这里,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门口有持枪荷弹的黑衣人把守,戒备森严。这不像是一个疗养院,更像是一个研究所或者禁猎区,可是,这里面却透着浓浓的杀气。
为首的黑衣人简单交接后,车子再次发动起来。敞开大门的疗养院像是一只安静的潜伏在黑暗中的巨型怪兽,张开大口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三分钟后,车子在一幢还亮着灯光的小楼门前停了下来。
这幢小楼位于疗养院的边角位置,很不引人注意。它的墙体有些剥落,窗户上的玻璃破了甚至都没有人想到去安装上去。周围林树萧条,杂草随着冷风倒伏,像恐怖电影里的鬼宅似的。
韩飞隐约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每一个暴力机关里都会有这么一处地方。
以前叫刑场,现在叫审训室。看来,想要从这里冲杀出去,不杀人肯定是不行了。
两个守候在韩飞身边的黑衣人率先拉开车门跳了下去,对韩飞喊道,“下车。”
韩飞跟着下车,然后抬眼打量着这周围的环境,欣赏着漫天飞舞的雪花。
无月。无星。阴沉的天空,凌冽的西北风非常适合杀人。
有风扬起,吹着零星的树叶沙沙作响。大片大片的黑云开始向头顶涌来,世界一下子变的阴暗诡异起来,空气里充满了阴冷的味道。
哐当——
小楼的铁门重重打开,一群身穿黑色棉大衣的男人快步迎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身材瘦高,五官清秀,原本算是一个颇有女人缘的男人。可是,鼻子和嘴唇的中间部位却长了一块黑痣,痣上有几根毛发,严重的破坏了这张脸给人的美感,像是影视作品中总是乱点鸳鸯谱的媒婆。
媒婆男人不怀好意的笑着,看着韩飞手,不满的说道,“怎么没铐起来?”
“不用铐,我不会跑。”韩飞笑着说道,“我如果想跑,你们拦不住!”
“你很识趣。要是我,我也不逃。怎么着?请进去吧?咱们好好谈谈。”
“走!”他身后两个男人凶神恶煞的扑过来,用枪口指着韩飞,示意他进入小楼。韩飞笑笑,神情淡定,举步进入。
鹅毛般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落下来,地上一会儿就白了。
山里的冬天,夜显得格外寂静,只听见雪花簌簌地不断下落。偶尔咯吱一声响,树木的枯枝被积雪压断,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响声。
作者逍遥夫子说:PS:11月更新了30万字!截止到今天,一品天才走完新书了,下个月开始,进入老书阶段。老书鲜花榜竞争激烈,希望兄弟们多丢鲜花支持!提前求明天的基础花,希望兄弟们多鼓励夫子,谢谢!再战老书榜了,希望兄弟们给力支持!拜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