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季雪歌平躺在地上,连哀嚎这种事都省了。
他幽幽地看着还不受任何影响地站在那里的贺唯非,“贺唯非,你是怎么长大的?有没有你不会的事?”
“有。”贺唯非回道。
“什么事?”
“不会生孩子。”
“卧糟,赶紧闭嘴把你。你嘴这么损是跟谁学的?少年我告诉你啊,你这种说话方式出去很容易被打的。”
贺唯非点点头,朝季雪歌伸出手想拉他起来。
季雪歌握住他的手,突然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用力一拉。
贺唯非看到他眼里的光芒,往相反的方向使劲。
季雪歌的腿也没闲着,一个扫堂腿扫了过去。
贺唯非避不开,索性直接顺着季雪歌的力道倒下去。
“啊!”
“啊啊啊啊啊……”
季雪歌无语地翻着白眼,什么话也不想说了,他只觉得心累。
给贺唯非当垫被就算了,还被一群聒噪的女生看见,叫得比他的声音还大。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不要面子啊?!
“好基情四射,居然当众扑倒,好羞射。”
季雪歌掐了掐贺唯非的胳膊,“赶紧起来,快被你压死了。”
贺唯非轻声回道:“我脚崴了。”
“贺!唯!非!”
**
季雪歌满头大汗地背着贺唯非在大街上走,“你家住哪里?”
“你想背我回家?”
“不然呢?”
“打车不就行了?”
季雪歌:“贺唯非,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在街上?你奶奶个腿的,我背你走了五条街,你才说你要打车。你怎么不等我背你到家再说呢?”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是背我回家而不是去医院?”
季雪歌:“……”
他为什么要认识贺唯非这种人?!
贺唯非说道:“前面左转有个诊所,去买点药喷喷应该就没事了。”
“你怎么知道前面有诊所?”
“之前走过。”
季雪歌喘得只剩两口气时,终于进了诊所。
贺唯非的脚踝确实又红又肿,季雪歌心里有些愧疚。
转念一想他背着贺唯非走了这么远的路,那点小愧疚又瞬间被碾成渣渣了。
贺唯非偏头看向季雪歌,“我没事,别担心。”
“谁担心你了,少自作多情啊。”
“你不担心我,你背着跑了五条街?”
“贺唯非,知道什么叫看透不要说透吗?”
“知道是知道,对朋友还是尽量实话实说,免得你要花时间来揣测我的心思。”
季雪歌脸上的表情有几分别扭,“朋友?”
“我们不是朋友是什么?同学?有不在同个学校、没共同上过一天学的同学吗?”
季雪歌:“你这么想跟我做朋友,我也没什么话好说,朋友就朋友吧。”
医生给贺唯非喷了伤痛喷雾,贺唯非动了动脚踝,发现没有刚才那么疼了,“我没事了,我们回去吧。”
“你这样还是少乱蹿,先去我家呆着,晚上你再回家。”
“好。”
季雪歌瞥了他一眼,“不怕我在半路上给你盖个麻袋揍你一顿?”
“你舍不得揍我。少年,别张牙五爪了。”
季雪歌撇了撇嘴,“你在里面坐等着,我去叫出租车,打到了叫你。”
“不是有打车软件吗?坐这里等车到不就行了?”
季雪歌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你知道我没有手机这种东西吗?”
“不知道。”
季雪歌:“……”
**
季雪歌推开老旧的院门,“进来吧。”
贺唯非迈过门槛,发现里面没有他想的那么乱,空间很大,还种了不少花草。
季雪歌把贺唯非领进屋,“家里现在没人,想吃什么,我让旁边的店送过来。”
“我不挑食,但不太能吃辣和有甜示的菜。”
“行,我出去给你买。”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贺唯非打量了屋内的陈设,确定季雪歌的家境很普通。
他记得季雪歌学的是摄影,摄影很费钱,也很费耗材。
相对专业的设备都要花上一两万,再加学费、生活费,一年他至少要花五万。
这个钱在十几岁的学生中间花的算多了,在艺术生里的投资又偏少。
贺唯非不认为这样能学出来,尤其是季雪歌这样经常不去学校的学生,能学成的可能几乎为0。
那种天赋异禀、不学习就能拍出惊天地、泣鬼神、让所有人追捧的摄影作品的人只存在于小说、电视电影作品里,真正能熬出来并一鸣惊人的人都要靠大量的实践和努力。
天赋很重要,但大量的实践和改进更重要。
季雪歌很快就提着两个塑料饭盒回来了,贺唯非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
季雪歌:“你对我家一点兴趣都没有?”
“等你回来再看也不是不行。”
季雪歌耸了耸肩,把饭盒放在桌上,“吃吧吃吧,给你好好补补,晚上活蹦乱跳的回家。”
“多少钱?”贺唯非拿了上面的饭盒,打开发现没有辣椒也没有酸甜排骨之类的菜。
“问钱干嘛,你来我家,必须是我请客。你要是给我钱,信不信我削你。”
“你也舍不得削,别干吼了。”
“你……”
贺唯非扬了扬筷子上的菜,“谢了。”
“不客气。这家外卖特别好吃,我经常在那儿吃。”
“你不自己做饭?”
“不会。”
“是不会还是不愿意学?”
“这么说起来应该是不愿意学?”
“做菜挺有意思的,你做了就知道了。”
季雪歌瞄了贺唯非一眼,“说得好像你会做菜似的。”
“我会啊。我家郁郁两岁半之后基本是我带的,不是专业级别的菜我都会。”
季雪歌嘴角哆嗦了半晌,还是没忍住来了句国骂,“你能不能给其他人一条活路?你整这么完美干什么?”
“那是我以前的生活态度,跟你之前的生活态度一样。”
“哎,你以前那么生活的时候累不累?”
“你觉得你的生活方式累吗?”贺唯非反问道。
“刚过的时候觉得还挺带劲的,过久了也就那么回事。”
“我也差不多,感觉都差不多。现在我觉得目前的生活方式不错,每天有大量的时间去思考以后的事,但三个月后我要是还没想出来,就会陷入焦躁的情绪里,加重我的心理负担,让我体内的另一个人格加速出现。”
“那你别想了,想那些也没用。我之前听李元说你家境不错,你这么拼干什么?家里又不缺你那一口吃的。”
“你说得也对。”
季雪歌得意道:“多跟我学学,省得活生生把自己整成神经病。”
“嗯。这段时间我都跟着你。”
“你开玩笑吧?”
“真的。”贺唯非笃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