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悦斜斜的看着她,“诅咒我的人多了,不差你这一个。”
李队长和两名保安闻言额上冒出几条黑线,他们这位秦医生还真越来越拽了,看着真过瘾,比处理其他医生的医闹家属带感多了。
韦彩佳一边走一边大喊大叫,“大家快过来看看啊,雅德医院的医生就是这个德性,害死了我的儿子,我来要个解释都被人赶走!我这是作的什么孽啊,让我的儿子遭到这样的对待。你们一定要好好看清楚,千万不要找秦以悦看病,否则你们怎么死都不知道……”
一名保安伸手捂住韦彩佳的嘴,才让她短暂的闭嘴了。
秦以悦用力地闭了闭眼睛,将心里那股想打人的冲动压了下去。
小方咽了咽口水说道:“秦姐,这怎么办?这个人要是大喊大叫的,会在病人间流传开的,以后真的没有人过来找你看病了。”
“这种事不用操心,你先整理一下办公室。我去看看陈柳飞,他现在是在太平间还是被送到殡仪馆了?”
“在太平间。听医院的领导说,法医和刑警会介入。”
“有这个必要吗?”
“医院领导调取了陈柳飞的病历和每天的数据,发现他的生命体征没有任何异常。昨晚陈柳飞死的时候有人报过警,因此警方那边已经介入了,今天上午会有法医过来做尸检。”
秦以悦点点头,总觉得这件事太过诡异,她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陈柳飞死的时候有人报警?
有人是预见了他的死亡,还是恰好看到?
假如是后者,他的第一反应不该是叫值班医生或护士吗?
为什么会直接报警?
秦以悦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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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悦解决了上午的例行工作之后,就去太平间。
刚转过停车场,就看到太平间前停了一辆警车。
警车旁边还有一位女法医。
她的个子在一名警察的映衬下也不显得矮小,一身白色的法医服显得干净利落,丝毫没有拖泥带水的感觉。
那名女法医看到秦以悦走过来,停下了与警察的交谈,“你就是陈柳飞的主治医生?”
“我是。他的尸检做完了吗?”
“做完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你请说。”
“我的同事告诉我他的生命体征在此之前一直很正常,却在昨晚突然意外死亡了,你认为这是什么原因?”
“老实说我不知道。他从一入院就由我负责照顾他,不知道是不是他没办法说话,再加上吞食东西也很困难,对他的情绪造成了严重的影响。当然,也可能是还有其他原因,他的情绪一直很低落,常常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或者绝食。我们医护人员,尽可能的,多加照顾她,比别的病人更加费心,但我们的照顾也许会让他更有负担。毕竟在他住院期间,他的家属没有支付过一分钱医药费。我想还是他不想活了,才迫不得已选择自杀。”
女法医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说道:“我也听说他没有付过一分钱。”
“他的家属一共出现过两次。一次,是在他入院的第二天;一次是今天早上。”秦以悦看了看从太平间里走出的警察,问道:“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可以,请进。”
“谢谢。”
女法医看着秦以悦的背影消失在太平间里,对身边的刑警队员说道:“我终于在医学界里看到像我一样的女医生了。”
“切,人家比你好多了,哪像你个女流氓。”
“我又不对你流氓。之前听莫老爷子说我弟弟的人体骨架模型被一个女医生买了,大概就是她。”
刑警队员翻了个白眼,“你想怎么滴?送出去的东西你还想要回来?”
“啧啧啧,跟你没有共同语言了。同志们,收工收工。”女法医说完利落的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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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以悦走进太平间,站在一个盖着白布的板床前。
随后才手指颤抖地拉开那张白布,露出少年青白中透着死灰的脸。
他的脸上还有他喝硫酸时造成的皮肤损伤。
微微碳化的皮肤黑乎乎的印在脸上,显得很是触目惊心。
陈柳飞不是她当医生以来接触最久的病人,确实让她心绪波动最大的病人。
从她接急诊接到陈柳飞,到他死了,她都一直把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放在心里。
她无法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究竟遭遇了什么,才想要喝硫酸自杀。
而在陈柳飞受伤之后,他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住院的这几个月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他,他也默默地承受着。
是他内心实在抵不过煎熬,才选择了死?
还是觉得活着一点意义都没有了,还不如死了?
秦以悦很厌恶去揣摩这些更深层次的想法和纠结。
那样的痛苦,她没有经历过,也无法想象痛苦到什么程度才会甘愿放弃生命?
连死都不怕了,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秦以悦在床边站了半晌,才轻轻地盖上白布。
转身要走时,看到了门口的宁放,“宁哥,你怎么过来了?”
“有人叫我过来给他入殓。”
“我们医院的同事打的?”
“一位女法医。”
“哦,我刚看到她了。”
宁放走到床边,说道:“以后你的病人要是死了,你就别出现了,这样会让人有想法。”
“我不来才叫人想歪吧。这是我的工作习惯,我不可能按照别人的意愿去改变,我照顾了这个病人四个多月;现在他走了,我不来见他最后一面实在说不过去。”
“你这个榆木脑袋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是仗着你嫁了一个土豪,现在开始玩命作死了是吧?”
“这都被你发现了。靠了一棵大树,我不好好任性一下怎么行?”秦以悦笑道。
宁放看着她爽朗无垢的笑容,提醒道:“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不是你这种傻白甜能够搞定的,你多留几个心眼。他现在对你好,不意味着以后对你也好。到时候他收心了,看你找谁哭去。你现在得罪的那些人,人家到时候都冲过来,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淹死你。”
“宁哥,你今天话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