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凉爽,春花楼前摆了好些应季的花卉,漂亮得紧。
左邻右舍都知道今日的春花楼被辰太子包了,用来招待北地国太子。一会儿业城的皇亲贵族,高门大院的公子小姐,都要过来这里。
虽说,平日里春花楼便是这些人常来常往的地方,但是若今日这般一古脑儿的聚过来,还是第一回。
掌柜红光满面,志得意满地招呼着小二干活。
“再擦一遍门脸,精神点迎客。”
“好咧。”
东方明启一大早便赶了来,兴致勃勃地视察一圈,“掌柜的,楼上的席位摆得再紧密些,否则不够坐。”
“世子爷观察得真仔细,小的方才还在琢磨呢。马上办好,一会儿您再上去看。”掌柜唯唯称是,这会儿他亲自上阵,领了两个小二上去,一阵忙乎。
终于东方明启满意了,又去厨房视察吃食。
皇后交待的任务,他必须妥妥地完成了,才好去催那幅画嘛。
辰时,公子小姐们陆陆续续地过来。
没多久,春花楼便客盈人满了,还有不少人过来。东方明启看着傻眼,明明他有挑过人头数过数的,哪来这么多人的?
“秦周,我没给你发请柬,你怎么来了?”他过去踢一脚。
那人嘿嘿地笑,“世子爷,咱们素来玩得好,这种热闹怎么能少了我呢。您给通融一下。”
“不行,坐不下了。”东方明启摆出严肃脸。
秦周不服气,“好些没请柬的都进去了,凭什么不让我进?”
“有么?”东方明启纳闷地过去瞅,果然,一个个坐得端正,手里头拿的请柬……tm是伪造的。
气愤了啊,这帮丫丫的就是看在他好说话,竟然敢搞这种事情。
“你,你,你……们,出来。”瞪起眼睛,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伙人见他果真生气了,嘿嘿笑着,“世子爷,咱们就是来看看北地国太子长什么样,马上就走。”
“昨日他在北城门烤麻雀,你们怎么不去看?”
“就是因为听说了他的事迹,今日哥们才组团来看的。”
“对啊,打麻雀这么牛掰的事情,咱们这帮纨绔没有玩,倒让个北地国太子抢了先手,不服气啊。”
“而且啊,哥儿几个练了练,麻雀不太好打,想来学几招。”
东方明启被这帮人说得也来了兴趣,然而他责任在身,不能让这伙人破坏了他的任务。
一点情面都不讲,拎了一串人去门前,“站稳了看,看完了就滚。”
于是乎,楚绍佑过来的时候,便觉得身上凉飕飕的,一排人火眼金晴地瞪着他看。
他若有所思地扫他们一眼,“表哥,这是大余国的风俗么?”
燕卓麒皱紧了眉头,心里头也是纳闷,“可能这些人没有拿到入场的请柬,又特别仰慕太子爷,过来瞻视您的风采的吧。”
他也就是随口荡荡,没料想真是猜着了。
楚绍佑浅浅地勾起唇,拿出北地国太子应有的风度,乾乾朗朗地步入春花楼。
里头也是一道道视线,毫不掩饰地落到他的身上。
“北地国太子好俊啊。”
“是啊,气势也是威足,跟咱们辰太子有得一拼呐。”
“啧啧,到底是太子爷,眼界高阔,被这么多人看,眉头都不皱一下。”
“嘘,辰太子下来了。”
酒楼里立时安静下来。
东方楚辰不过十五岁,行事做派已经有储君风范,双手抱拳行一礼,“猛虎寨一别,已有数月,太子风采依旧。”
楚绍佑抿起唇,笑盈盈地回礼,“辰太子风光月霁,风采亦是不凡。”
当着一帮人的面,二人端足了架子,寒暄着去了二楼。
上面已经坐了好些亲近之人,有玉儿、清儿、若云、依云,云豪的一对儿女云浩和云萱,东方毓的大儿子东方敏德,东方明启,以及王世文。
讲真啊,夹在这些人中间,王世文真是有些别扭的。
但是东方明启明示他,是皇后吩咐的,让他坐到楼上。
理由很简单,那日在印象画廊他与北地太子有过一面之缘,当时聊得挺好,此时便是作陪。
舌头是软的,怎么讲都可以。
王世文颇有些无奈,好在这里有一个云浩,红叶山庄的少庄主是也,对兵械很是在行。
王世文的理想是做大将军,在山城的时候,对兵器械皿也有研究。
于是这两人坐到了一起,聊得也是畅快。
玉儿得了楚思九的指示,重点考察王世文。于是,她一边与若云聊天,一边偷偷地瞟着王世文。
便若母后所言,这位兵部尚书家的嫡子,长相样貌俱是一流,心思沉静,行事稳重,会是良配。
若云知道她的心思,也有偷偷看王世文。
倚过头去,悄声道,“不如楚太子好看,不如小小侯爽朗,不过,他沉静下来时的模样,别具一格,很让人心动呢。”
玉儿啐她,“你有美哥哥了,还这么仔细地看旁的男子。”
若云得意洋洋地说,“娘亲对我讲,九娘娘会帮我去议亲。”
玉儿微蹙了一记眉,却也没有说破。若云是个急性子,若是让她知道自己还有个强大的小情敌,怕是一刻都呆不住,直接扑腾去芦洲了。
“这事儿若是成了,你可不能跟去住去芦城,起码有一半的时间要住来业城。”
若云不愧为云朵的女儿,豪迈地讲,“那也不一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万一美哥哥非要住在芦城,只有你辛苦些,多来看我了。”
切。
玉儿无言以对。
正好这个时候,辰儿与楚绍佑一路客气着上来了,后头还跟了小小侯燕卓麒。
气氛陡然热烈起来。
东方明启第一个站起来,团团圆圆地行一圈礼,把二位太子迎去上首坐好。
关于这个位置安排,他也是费了心思的。
按着位份高低排,围一个正方圈。又能左右聊天,又能共同聊一个话题,总之他很不容易。
落座之后,楚绍佑发现自己一边是辰太子,一边是表哥,玉儿则坐在他完全搭不上话的斜对面。
沉吟片刻,他拿起桌上的酒盏,朝玉儿的方向举起,声音哄亮,压过了周遭的嘈杂,“春花楼的花白酒,绵软温润,确是好酒,在下先干为敬。”
他认真地看着玉儿,举起酒盅,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