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明启瞪起眼,“为甚?”
燕卓麒慢吞吞地拿起酒杯,左看看右看看,漫不经心地说,“从你记事开始,你母妃要做的事情,有没有做成功的么?”
东方明启颓了,“确实。”
苦哈哈地喝一杯酒,“原本吧,我也没觉得翰林院院士的女儿,有什么好的。可是跟李家的女儿比呢,突然就跟朵娇花似的。”
燕卓麒呵呵地笑,“八王妃把你养在院子里,又立了你做世子,你就知足了吧。不过就是个世子妃,便如了她的心愿。你也别急着纳妾,等世子妃怀孕,生了儿子,且立稳了。之后你爱怎么便怎么,没人会说你。”
东方明启想想也对,母妃因为父王的过错,受过大刺激,又有皇上撑腰。这些年,父王什么事情都由着她,他还是老实点比较好。
“行,李家女就李家女。韩家养儿子,李家养女儿,母妃帮我挑的世子妃,差不到哪里去。”
轻拍一记桌子,“就这么定了。”
然后又是幽怨地看着燕卓麒,“我烦恼了好几日,你三言两语便解开了,然而之前却不搭理我。”
燕卓麒冷瞟他,“我也烦恼着呢。”
这么说来,东方明启又来了劲,笑眯眯地示好,“不就是去青楼嘛,我进宫去见皇后,帮你澄清如何?”
“你敢?”燕卓麒嗤笑起来。
“为兄弟两肋插刀,我有甚不敢的?我管皇后叫皇婶的,而且,她最近懒得很,不肯作画,我原本就打算入宫去催她的。”东方明启昂起头,很气派的样子。
楚绍佑在边上默默地听,突地撩起眸,“我听说大余国皇后是大画家千叶青,颇为仰慕,却一直没能见到真迹,世子爷可有收藏,能让在下鉴赏一二?”
这话一出,东方明启立时兴致勃勃地转过头,“太子果断找对人了,央洲大陆,论千叶青的画作收藏,八王府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
“皇上也没收藏么?”楚绍佑好奇地问。
“当然有,皇宫里头有一间画室,里头挂了好几幅。但是皇上没有我父王会哭会叫会歪缠,皇后开画廊之后的好些画都被父王抢先入手了。之后也是一样,总之,想看千叶青的画,找本世子就是对的了。”他得意洋洋地说。
“那就太感谢了。”楚绍佑笑吟吟地说。
燕卓麒在边上泼凉水,“别听他瞎说,八王爷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哪有可能随便看。你让他说说,他一年能看上几回?”
东方明启扁一扁嘴,凑表脸地说,“你这位表弟,是北地国太子,这种身份的人想去八王府看画作,父王能反对吗?他就算心里痛得滴血,也得生扛着。”
切,这厮是打算扛着楚绍佑的牌头,去吓唬东方俊,以达到看画的目的。
重点是他也很想看!
楚绍佑服气的,莫名地对这个纨绔世子爷有了几分好感。
“行啊,那你去通报,得了准信便报过来,我带表弟过来叨扰。”燕卓麒只看过一回,心里头也是存了念想,逮到机会当然要参与。
重要的是要把这些正面的信息传进宫去,重新刷一遍好印象。
想到这里,他眼眸儿闪了闪,讲回前面的话题,“你什么时候入宫?”
东方明启奇怪,“我入宫干嘛?”
“两肋插刀,忘了?”燕卓麒没好气地提醒他。
“对对。”东方明启猛拍一记脑袋,“明日一早就去递拜帖。”
“知道说甚么?”燕卓麒冷冷地瞪他。
“知道知道,不就是青楼的那档子事么,全赖我。你是被逼无奈,在里头也是闷闷不乐,就跟王世文似的。”
东方明启一边说,一边哈哈笑,“你说皇后会相信么?”
楚绍佑抿着唇,半笑不笑地扫一眼燕卓麒,“我觉得不管世子爷说甚,皇后都不会相信。”
燕卓麒看东方明启那股子花花公子的派头,立时泄了气,“算了,你还是别去了。”
东方明启不好意思地嘿嘿两声,突地又撩起眉,“我方才在画廊里见着王世文了,他在与米索图说话,似乎是来裱画的。”
燕卓麒立时抽起了气,淡淡地瞟一眼楚绍佑。
眸眼中的意思透得足足的,瞅瞅,情敌的手段很高明啊,不露声色的出来刷存在。咱们俩是先合作再内斗呢?还是斗完了让别人捡现成便宜?
楚绍佑是个行动派,酒杯一放,“今日喝得够了,咱们也去画廊转转吧。”
燕卓麒紧紧跟上,也站起身来,“小二,结帐。”
东方明启愣一瞬,他有错过甚么?
感觉有热闹可看,他立时站起身,“走啊。”
……
印象画廊,这么多年过去了,里头翻新装修过几回,但是整体格局还是楚思九当年布置的,没有大改。
因为有皇后--千叶青镇着场子,大余国的好些知名画家都把自己的作品拿来这里寄卖。
画作的水准很高,吸引了好些清雅之士。
然而,画廊里头还是清静幽雅,来的人都是默默地看,又默默地走,鲜少有人喧哗。
自从开店以来,米索图便在这里开工,他裱糊画作的手艺好,做事情周正,很得楚思九的敬重。印象画廊基本就由他做主,每个月往宫里递一回帐册。偶尔楚思九也会过来逛逛,做些交代。
对于玉公主选驸马之事,他也有耳闻。
花会之后,忠勇侯府的小小侯连续地过来画廊,意思透得足足的。他心知肚明,着人往宫里带了一回消息。
能帮就帮一把,成不成的,他就不管了。
兵部尚书家的嫡二子王世文,他只是听说,却没有见过。然而边上有人提醒他,原来,这个沉静的年轻人便是了。
他拿了一幅古画过来修补,言语客气,意思是这幅画是老父亲的最爱,不小心被猫抓了一个口子,请老画家仔细看看。
米索图是行家,看痕迹便明白,这道口子确是猫抓的。
所以,这份心意就足了。
只是不知道是老父亲所为?还是这位年轻人所为?
他笑眯眯地说,“这幅画可值钱哦。”
王世文面色自然,“工钱好商量,烦劳米师傅多费些心力。”
他知道这是父亲为了帮他出的歪招,尽管他不赞成,却也不能违了父亲的心意。
米索图一时倒也看不出深浅,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长得俊朗,说话得体。身上隐隐带了些让人安心的正义气息。
心里头点个赞,听说兵部尚书严以律己,教子应该也是严格。
这一个与小小侯一般,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