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昊的脸色有些难看,沉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转过身出去了。
楚思九扁起了嘴,微微垂下眸,生起了闷气。她的原本高涨的情绪,被带进了沟里。
正郁闷着,外面有人敲门。
“夫人,王爷让搬张圈椅进来。”
楚思九呲起了牙,丫的还想来窜门么?
但是她也不能为难下面的人,王爷的命令断然要做到的,否则杖毙了都是轻的。
“进来吧。”
梅朵搬了张圈椅,目不斜视的走进来。
“夫人,放这里么?”
“唔。”
梅朵不敢多看,放下圈椅就出去了。
楚思九气绝,老窝被端了,啥啥也做不成了。
没奈何,她只能捧了好些珠饰到案几上,认真地琢磨起了细节。七夕节以玉香囊为主打,之后,她打算设计几款华丽的耳环,折磨一下贵女们的耳朵。
心里头的那些小阴郁,总要有个发泄的地方。
她提防东方昊搞突然袭击,只敢在脑子里头做算计。
哪里知道,东方昊只是派了张圈椅看住她,一连两日都没有冒头。
气得她直磨牙。
这两日春环都是在骑马,回来时走路都是歪歪倒倒的。
不过,她有去九娘珠饰店,两头的消息都由她来回地带。
“夫人,寒冰公子去了千佛寺,他有托人带话过来,七日后便回来。”
“恩。“楚思九连连点头。
看来那一日,水寒冰是真的受伤了。楚思九心有戚戚,若不是有他,她铁定避不开那三箭。
也不知道他受的什么伤?外表看不出来,只是觉得他面色白了些,气息寒了些。
好歹是为了救她,怎么着,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思前想后,第二日上午,楚思九去了陆道仁的小院。
陆老夫子这些日子忙得不得了,松岗岭马场河谷受伤的那些侍卫都是他在治理。
他是只话唠,又爱打听,七七八八地听了个全面。
楚思九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指挥几个药童制药。
“捣得不够烂,再用点力。”
“是,师傅。”
大暑天的,都是汗淋淋。
见到楚思九进来,陆道仁的精神头立时上来了,他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要与她理论。
“如夫人,你倒轻松啊。”他的口气不善。
楚思九与他交往得多了,知道他又要教训她。
今日有求于他,态度自然要端正。
唇角勾出梨窝,她笑得友善,“陆神医有何教诲?”
陆道仁双手挽于身后,言之咄咄,“如夫人明知道外头有很多人想要取你的性命,仍然一意孤行地出城骑马游玩,连累侍卫失了性命又损了身体。你于心何忍?!”
楚思九的面色黯淡下来,“陆神医说得极是,我以后不那么任性贪玩了。”
陆道仁与她对阵N多回合,从来没有见她如此爽快地承认错误。
一时倒也没法再说什么。
毕竟她也险些丧命来着。
但是机会难得,还是得继续教训,“你确实要改改自己的脾气,为了你,王爷不顾自己的大好前程,得罪了好些人,现在韩家已经掉头支持睿王了。”
楚思九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韩明珠不是还在晴川院么?”
陆道仁瞪她一眼,“楚家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觉悟的女儿?”
楚思九纳闷,低着头想了会儿,难道韩家不要这个女儿了?
所以,韩明珠炮灰了?
活该。
然后,她就发现自己的心真够大的。
之前还扬言要找那丫的报仇,竟然……忘了。
现在再去么,就好象有点棒打落水狗的意味了。
这去呢?还是不去呢?
她琢磨起了这个难题。
陆道仁见她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便有些不耐烦,“如夫人,你来我这院里干嘛?赶紧说,我还忙着呢。”
哦哦,楚思九连忙说正事。
“是这样的,那日在马场,寒冰公子为了救我,受了内伤。我过意不去,想给他送些草药。陆神医可有好的推荐?”
说到这个话题么,陆道仁的面色黑沉了。
关于她“水性扬花”的传言,已有风声传到他的耳朵里。
“如夫人,寒冰公子长得太好看,你能不能换个跟班。”他说得很直接。
楚思九一怔,眉头皱了起来,“他不仅长得好看,功夫也很高,若不是有他跟着,我大约死了两回了。”
陆道仁轻叹一声,“外面危险,您可以不出去嘛,在肃王府里,没人伤得了你性命。何必带个俊美的跟班,招摇过市,引人非议呢。”
楚思九怒了,瞪起眼睛,“我在肃王府里中的蛊毒,差点一命呜呼了。”
陆道仁结巴了,“王爷……王爷不是救了你嘛。”
“寒冰公子不是一样救我?”楚思九的火气上来了,挥着袖子,话语说得飞快,便如前世的机关枪一般嗖嗖地射来。
“陆神医,肃王府的后院现在有两个侧妃,阴戳戳的角落里躲着个待扶正的侍妾,月娥湖的庄子还有个未过门的王妃,日后,皇帝皇后逢年过节还会有美人赏赐进府。马上,这里便会花团锦簇,莺燕成群。您之前是太医,之后在业城的大府院里走动,看过的宫斗府斗应该是不甚枚举吧。这么多的女人都盯着肃王爷这一块鲜肉,你觉得会闹出多少事情?我这个前王妃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干,也顶不住那些女人闲着没事地算计。你是让我呆在王府里头,跟那些女人玩府斗么?”
陆道仁噎住了,他没想到楚思九是这么想的。
然而她说得也确实有些道理,哪个高门大府的后院不是表面和气,实则乱糟糟地一堆事情。
韩府就是最好的例子。
温婉大气的韩夫人,竟然是用毒蛊之法稳定后院。
“贵女……贵女不都是这么过日子的么。”他说得极其没有底气。
楚思九气得面色通红,“明知是个坑,还要往里跳,你当我脑子进水秀逗又被门板给夹了?!”
脚底下有个瓷盆,她不管不顾地狠踢一脚。
瓷盆往前滚,撞到了前面的石板,“哐碴”一声,裂了好大的一条缝。
这个时间里,楚思九已经捏着拳头跑出了院门。
陆道仁无语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嘴里还在喃喃,“脾气这么大,说都说不得。我有说错嘛?贵女就是这般生活的嘛。”
轻叹一声,得,这也算是桩大事了,还得去跟王爷汇报。
他有自知之明,铁定得一个“滚”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