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宫廷之内,只有皇后与太后的服饰与首饰上可以雕刻凤凰。
高阶妃嫔,可用孔雀、比翼鸟等漂亮的鸟雀做刺绣或雕刻,若是用了凤凰,便是逾距。
也不排除历来有宠妃越矩使用凤凰雕刻或刺绣,昭示着问鼎后位的野心。
而此刻,宁子初却提出要送颜天真九尾凤簪?
这究竟是在昭示着对她的喜爱,还是在给她找麻烦?
若颜天真是个宠妃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无名无分的歌女。
“九尾凤簪?”颜天真听着这个名字,便觉得这必定是个很上档次的首饰,却不急着谢恩,而是婉拒了。
“陛下赏赐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金银珠宝绫罗首饰,压根都用不完,陛下还是不要再赏了。”颜天真慢条斯理道,“我一贯不喜欢在头上戴太多首饰,太沉了,压得脖子难受。”
她岂会不知道,除了皇后与太后之外,其他人的配饰上有凤凰,乃是忌讳。
即便是得了小皇帝的允许,终归也是不大合适的。
回头那玻璃心的楚皇后,又要觉得自个儿被羞辱了。
都说树大招风,她平日里就已经很张扬高调,却也懂得把握一个度,身上若是带着凤凰的配饰,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挑衅皇后的权威。
她可不想让人误会她什么。
“这九尾凤簪虽然精美,却并不沉重,个头也不会太大,戴在头上,想必是不会压迫脖颈。”
宁子初的声音自前头响起,“朕打算赏出去的东西,从来都不会收回成命,你可知这九尾凤簪有多少人想要?你为何总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颜天真此刻十分想回答一句:既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你就随便挑个顺眼的送了吧,别送我了。
但这话她也就是想想,自然是不会说出来的,说出来等于不给宁子初面子,有些太过放肆。
看宁子初的语气似乎不容拒绝,颜天真也懒得多费唇舌,便应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多谢陛下了。”
皇帝赏出去的东西,在众人的眼中,那是恩泽,历来就没有几个人敢说不要。
既然如此,那么她也选择接受。
这凤簪她是收下了,但她可以选择只收藏着不佩戴,如此一来也能少惹来几句闲话了。
“晚些就让人送到你寝宫中去。”宁子初说到这儿,站起了身,“朕该去御书房批阅奏折了。”
言罢,迈开了步子。
林总管也随后跟了上去。
“恭送陛下。”
眼见着宁子初离开了,颜天真转过了头,便看见宁晏之打量着自己。
颜天真挑眉道:“静王殿下看什么呢?”
“本王在看……你那眼周金灿灿的是什么东西?”
宁晏之的目光落在颜天真的眼角处,“还有你这眼角勾勒出的线。”
每个姑娘手中都会多少有些胭脂水粉,这一点他是知道的,不过,如颜天真这样的妆容当真也算是稀奇了。
他那双凤眼原本就明媚动人,添了个眼妆,显得愈发妖娆,而她这眼睛周围抹的东西,他也真是从没见过的。
“回静王殿下,这些也都是胭脂水粉的种类罢了,不足为奇。”
“原来如此,看来是本王大惊小怪了。”宁晏之说到这儿,笑了笑,“本王也该回王府去了,颜姑娘自便。”
“恭送静王殿下。”
颜天真眼见着宁晏之也走了,便也迈开了步子,打算逛一会儿就回去。
她自然是不晓得,方才凉亭里头发生的事,都被人听在耳中,并且传到了两处地方——
“娘娘,当时奴婢就在凉亭后的几尺之外修剪花枝,亲耳听见陛下说,要送那颜天真九尾凤簪,那颜天真也乐呵呵地应下了。”
凤仪宫之内,楚皇后将宫女的话听在耳中,面若菜色。
九尾凤簪……
理应配她这正宫皇后,陛下却赏给那个贱婢。
楚皇后不禁开始反思,是否最近自己又做了什么让宁子初不顺眼的事儿,以至于他又要开始借着那个贱婢来打击她,以达到惩戒目的。
上次雪花流仙裙的事儿还记忆犹新,这一次莫不是又要故伎重施?
楚皇后想到这儿,不仅从心里漫出一阵无力感,同时,也对颜天真更加怨恨。
而另一边的听风阁之内——
“殿下,方才我在御花园之内走动,不经意间路过了北昱国皇帝所在的凉亭,他与静王和颜姑娘正在说话,原本我该是去见礼的,走得近些听到他们交谈的事,都忘记了要去见礼,直到北昱国皇帝离开了,他都没瞅着我。”
凤云渺听着手底下一名女使臣的话,慢条斯理道:“他们交谈的内容是什么,让你大惊小怪?御花园那个地方人来人往,既然是在凉亭之内交谈,应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吧?”
“的确不算是什么要紧事,但也值得令人惊奇,北昱国皇帝说,晚些要送颜姑娘一支九尾凤簪。”
“凤簪?”凤云渺捕捉到了关键词汇,桃花美目幽幽一沉。
凤簪哪是能随便赏的。
宁子初素来随意,却也不应该随意到没谱,此举压根就不会给天真带来什么好处。
宁子初讨好姑娘的本事挺差劲。
以为光送贵重东西就够了?若是一般女子,或许会因为他的赏赐而乐滋滋,可若是天真……
内心是绝不会因此而波动的。
凤云渺想到这,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郁闷的。
就宁子初这献殷勤的本事……呵。
“殿下,还有一事……”站在面前的女子说到这儿,似乎是犹豫了片刻,随即道,“那位颜姑娘今日……”
“她今日怎么了?”凤云渺敏锐地捕捉到身前人的异样神态,追问道:“有话直说。”
“颜姑娘今日的打扮格外妖娆,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她浓妆艳抹,引得附近的人频频侧目。有几个宫妃就窃窃私语了,想也知道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话,也不知颜姑娘今日为何如此张扬……”
“打扮妖娆,浓妆艳抹?”凤云渺的眼角几不可见地一抽,“有多妖娆,妆容有多浓?”
“我也不知该如何形容了,总之就是很不同于以往的打扮,太过扎眼,尤其她那双眼睛原本就格外漂亮,却又加了浓重的妆感。今日那北昱皇帝在与她说话时,还夸她好看,面上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
凤云渺:“……”
静默了片刻之后,他道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
“殿下,我看得出您是喜欢那位姑娘的,但是殿下,依我之见,这位颜姑娘固然长得美貌动人,却有些不太规矩守礼,并非殿下良配。”
“本宫需要你来评判本宫的眼光?”凤云渺再次开口,语气有些幽凉,“这一次念你是好意,就不罚你,若是再有下回,你该晓得后果。”
在他冷然的目光之下,对面的女子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殿下息怒,我再不敢多嘴了。”
“下去。”
“是。”
偌大的庭院之内,顿时仅剩凤云渺一人。
莹白如玉的指节轻敲着桌面,他眼眸低垂,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天真啊天真。
你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
装潢华丽的卧房之内,焚香缭绕。紫檀木作梁,沉香木作桌。
有微风从半敞着纱窗之内灌入,拂过软榻上一道深紫色的身躯,吹得那人衣袖拂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退钱?!”
隔着一道轻纱珠帘,对面那女子的神情看得不真切,却能从她的声线中听出她此刻的愠怒。
“是,退钱。”史曜连慢条斯理地说着,手中拿着一个指头般大小的玉石,轻磨着自己的指甲。
“公主与我谈的这门生意,有些难办,非但无利可图,反而让我损失了不少,不过这也都是我自己的原因,自然不敢怪公主。今日咱们就把这欠款算清了罢,公主付下的定金,全数退还。”
史曜连说到这儿,朝着黑暗处招了招手,立即便有一名黑衣男子走出来,手中捧着一个木箱,到了珠帘前的宁子怡身前,将木箱搁在了地上。
他将木箱打了开,里面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三十万两,一文不少。公主自个儿清点清点。”珠帘后的声音不咸不淡,“让公主失望了呢,真是惭愧。”
“呵。”宁子怡嗤笑了一声,“带我来这儿的人告诉我,你的能耐有多大,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吹嘘,连一个小女子都奈何不了,你还做什么杀手?”
史曜连听闻此话,磨指甲的动作顿了顿,眸底掠过一丝冷光。
这劳神子公主,真他姥姥的烦。
若不是因为这是皇家的金枝玉叶,他此刻就冲上前去给一掌。
可偏偏是皇家的人,得罪起来总要有顾忌,若是在这佳人阁里有个闪失,他这店就开不下去了。
且不与这丫头片子计较。
“是呢,我连个小女子都奈何不了,没什么本事,公主您不也奈何不了?否则何必来找上我。如此看来你我都是无能之辈,就不必互相贬低了。”
史曜连说到这儿,不等宁子怡回答,又紧接了一句,“送客。”
宁子怡身侧的黑衣男子闻言,朝着宁子怡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真是没用!”宁子怡低斥了一声,也晓得再说下去也无益,便拿起了地上装着银票的木盒,起身愤然离开。
眼见着宁子怡的身影走出房门外,史曜连冷哼一声。
他被颜天真算计,还不都是拜这个公主所赐,虽然在这佳人阁内,不能动这个金枝玉叶,但他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真要追溯起原因来,他如今这么倒霉,与宁子怡脱不了干系。
既然奈何不了颜天真,那就拿宁子怡来撒气。
“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这话是朝着一旁的黑衣下属说的。
“回公子的话,办好了。那木箱子的两侧已经涂了料,一个时辰之后,药效就会散开,不过那位公主竟然抱着箱子,药自然就渗透到她的肌肤之内,不出两日,她就会面冒红疹,且,一准查不到原因。”
“如此甚好。”史曜连轻笑了一声,“金枝玉叶又如何,我这佳人阁之内,也不是她能撒泼的地方,敢骂我,总得让她知道知道厉害。”
说到这儿,他顿了一顿,又问道:“让你们查的三尸脑神丹,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回公子的话……没有消息。”
“没有消息?”史曜连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派人去江湖上走动了,并没有人听说过这三尸脑神丹。”黑衣下属顿了一顿,又道,“兴许真的是独门毒药,不为人知的那种?”
史曜连:“……”
如此说来,他除了找颜天真之外,当真是没有其他门路了。
……
再说颜天真,花枝招展地在外头溜达了一圈之后回到了仙乐宫之内,便开始思索着正经事了。
虽然与凤云渺闹了些别扭,但不可否认,她对他的喜爱之情是不会因此减少的。
按理说,有情人之间闹个别扭,把对方晾个两天的也没什么,采取不予理睬的方式,称之为冷战。
但是这个方法对她和凤云渺似乎不太适用。
宁子初给的十日之期,仅剩三日。
这三日过去之后,宁子初对她必定会盯得很紧,设法让她与凤云渺不能再接触。
要不是因为当初拿九龙图做借口,连十日之期都争取不到,她与凤云渺之间,这日子玩一天就少一天。
原本时间就不宽裕,再拿个两三天来冷战……
委实不算明智啊。
云渺说,九龙图的事包在他身上。
既然他都替她考虑好了,那她也就不必想太多。
凤云渺委实称得上是个贴心的情郎,俊美多金,又不花心。但凡是你有困难的事,他必定会想方设法给你办到。但凡是你想要的东西,他也会绞尽脑汁给你取来。
他什么都好,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
整天装着矜持,觉得自己特高贵,吃她豆腐的时候一点都不客气,等到真枪实弹的时候,他又——反悔!
他大爷的。
昨日与他在寝宫的榻上……
回想起那一幕幕情形,都觉得有些脸红心跳。
明明都互相看光了,他却也不突破最后一步。
都说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是箭在弦上,还能把箭给收了。
有病……
下次要告诉他,这样对身体不好。
**上来了,不顺从心意,就那么憋着,他倒是不嫌难受?
他看起来确实也不难受,一派的云淡风轻,反倒是她,气急败坏地想要打人。
不想睡就不想睡,何必要来撩拨她。撩拨了又不负责,关键时刻来一句,我反悔了。
下次坚决不让他碰她,除非他求她。
就允许他傲娇?不允许她耍小性子?
错过了这一次机会,下次她绝不能轻易给他机会。
能让他追悔莫及最好。
“颜姑娘,您看上去像是有心事?”耳畔忽然想起了宫女的声音,颜天真转过头,便看见杜鹃端着一杯茶上来,鼻翼间都是茉莉芬芳浮动,那是她喜欢喝的茉莉茶。
颜天真从她手中接过了茶,抿了一口。
“远远的,就看见您站在这发呆,绷着一张脸,可见是心情不大好,颜姑娘若是不介意,可以跟奴婢说说。”
“跟你说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走吧,出宫去,每回心情不好,出个宫就好了。”
她若是出了宫,云渺应该会晓得吧?
他是否也会跟出来,去宫外寻她?
而事情发展果然也与颜天真预料的一样。
她前脚才出了宫门,便有人将她的行踪汇报给了凤云渺。
“殿下,颜姑娘方才出宫了。”
“知道了。”
宫外是个幽会的好地方。
……
千里香之内,客似云来。
空气中浮动的都是浓郁的肉香味,令人食指大动。
“有一段时间没来吃烤鸭了,倒真是有些怀念。”
颜天真选定了一个雅间之后,朝着身后的二人道:“我也请你们大吃一顿,你们去隔壁的雅间等着我吧,我这一间,兴许等下有客人要来。”
如此明显的暗示,二人自然是听懂了。
颜天真执行任务期间,所有的命令都不会得到质疑。喜鹊杜鹃二人齐齐应了声是,便转头走向了隔壁间。
直到确保颜天真听不见二人的说话声,二人才议论开了。
“颜姑娘此番又要与南旭太子幽会了。”
“陛下给她的期限仅剩下三日,三日之后,咱们又得盯紧着她了。”
“不知她究竟能不能得手,但愿不会让陛下失望。”
这一边的二人在说着话,隔壁间,颜天真独自坐在纱窗边上,视线投向那人来人往的街道。
她坐的这个位置,能将街道上的风光一览无余。
其实,她也不晓得凤云渺会不会来。
他若是不来也就罢了,就当她今日是专门为了吃烤鸭才出一趟宫的。
颜天真在屋子里坐了片刻,忽听屋外响起了脚步声,随即是酒楼伙计的声音传了进来——
“姑娘,您点的菜都好了。”
颜天真慢条斯理道:“那就送进来罢。”
房门被人从外头打开,下一刻,酒楼的伙计们端着盘子鱼贯而入,将手里的菜都摆上了桌。
而就在最后一道菜被送进来时,颜天真惊奇地发现这个盘子格外的大,盘子上还以红绸布盖着,无端地多了一丝神秘感。
这是什么玩意儿?
颜天真扫了一眼桌上的四五盘菜。
全都是她印象中点过的,唯有最中央那披着红绸布的一大盘是她没有印象的。
“我点的菜不是全都上来了吗?这一大盘又是什么玩意。”
颜天真说着,掀开了那红绸布,看到的却是——
一个异常精美的……锦盒。
盒子的正面雕着大朵紫色曼陀罗,边缘是复杂精美的花纹。
盒身大概也就一尺长,半尺宽,两寸高,不算大也不算小,让人一时猜不出这里头会是什么东西。
绝对不可能是菜。
如此精美高档的包装,里头东西的价值必定不会低。
珠宝首饰?不对。这个盒子对装首饰来说还是大了些的。
那会是什么?
这一刻她已经猜想到了,这盒子说不定是某位仁兄给她的惊喜。
颜天真将盒子拿到了手中,想要打开,却发现竟然找不到开关。
没有扣子?
她能看到盒子侧面缝隙的轮廓,一条贯穿整个盒身,但就是打不开。
她将盒子翻了个面,这才看清了,盒子的最底下,有一个凹进去的地方,里头了设置了十条细长的格子,每个格子上镶着一颗珠子。
她试着动了动那珠子,果然是可以移动的。
这算什么?密码盒?
要将所有的珠子正确归位,才能打开。
这得解锁到什么时候去……
“这个盒子是从哪来的?”颜天真朝着身旁的伙计道,“我不记得自己点了这么一道菜,我想知道,这道‘菜’,是谁加的?”
伙计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冲着她淡淡一笑,“姑娘先用菜罢,姑娘想知道的答案,很快便会知道的。”
伙计说完之后,便转过身离开了,留下颜天真独自在雅间内,琢磨着手中的精美锦盒。
将那些珠子移来移去,毫无头绪。
又是片刻的时间过去了,颜天真又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响起,这一次,来人并未征求她的同意,便推门而入,颜天真听着房门被打开的声响,轻挑眉头。
连问都不问她的意见就直接进来的,这般不客气,除了他还能是谁。
若换成其他男子,生怕唐突了佳人,想必会敲门,先问候一声。
颜天真转过头,一抹海蓝色的修长身影映入眼帘。
果然是凤云渺。
颜天真朝他晃了晃手中的锦盒,“什么意思?”
“九龙图就藏在这里面,你连盒子带图交给宁子初,让他自己去解密。”凤云渺挑了挑眉,“如此一来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不是么?既完成了任务,又不能让他称心如意,让他慢慢去解密吧,看看凭他那帝王的头脑,琢磨多久能打开这个盒子。”
颜天真觉得有些好笑,“你倒是够阴险的,这样给了等于没给?”
宁子初要的可不就是图么,这图上了锁再拿去给他……啧,有他烦的。
“小皇帝是个急躁的性子,素来没有耐心,若是他琢磨不出来,一怒之下将这个盒子给劈开……”
“他能劈开,也算是他的本事。”凤云渺慢条斯理道,“你掂量一下这个盒子的重量,猜猜它的材质。”
“看这外表,像是木头制的。”颜天真在盒身敲击了几下,感受着盒子的坚硬,道,“但是拿在手上却又觉得偏沉了一些,不像是木头的重量,莫非这里面是铁?”
这外头十分精美的花纹,都是染色与雕刻在木质表层的。
“外头是紫檀木,里头是玄铁。玄铁是难以雕刻的。铁盒子我觉得有失美观,外头加了一层木质的雕刻,就是为了看上去能更好看些,木质表层自然是可以劈开的,至于这里头的铁嘛,刀劈不开,火溶不掉。”
凤云渺慢条斯理道:“可以让宁子初试着去劈开,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方法,只要能将这盒子打开,都算是他的能耐了。”
“呵呵,这下恐怕要将他气得跳脚。”颜天真悠悠道,“他若是问起来,我就直接告诉他,没人知道打开盒子的方法?最早这东西是在花大师手里的,小皇帝会不会觉得这是花大师刻意为之,回头按地里抓他去询问。”
“花无心这两日就要离开了,等宁子初反应过来想抓他,想必也不知该去哪找。花无心虽然作为香泽国的天师,却不是终日呆在国内,而是云游四海,美名其曰积累功德。事实却是到处去猎艳,也算是行踪不定。”
“不正经。”颜天真冷哼了一声,“虽然对他那花花肠子嗤之以鼻,但我还得感谢他给我这个东西,让我好交差。”
“天真,你不该感谢他,是该感谢我才对。”凤云渺说到这儿,伸手揽过了颜天真的腰肢,揽到了身前来,“他与你交情并不算好,若是你开口跟他要,他未必会给你,但若是我跟他要,软硬兼施,他就肯交出来了,因此,这功劳还是我……”
话音还未落下,颜天真拍开了凤云渺的手,从他的怀中挣脱开。
“不要碰我。”
凤云渺:“……”
她果然还在记恨昨日的事。
“天真,睡不到我就让你觉得这么不甘心?”凤云渺忽然便是轻笑了一声,“你不必恼怒,我迟早还是会给你机会的。”
“滚!”颜天真低斥了一声,“昨日我给了你机会,是你自己要放弃的,那么这今后,我就不会再轻易给你机会,你真当姑奶奶的豆腐是好吃的?”
“确实好吃啊。”对于颜天真的态度,凤云渺一点都不恼,反而唇角噙着笑意,朝着她步步靠近。
“走开。”颜天真眼见他逼到了身前,伸手抵上他的肩,将他推远了一些。
“我就不走开,你奈我何……”凤云渺说到这儿,忽然一顿。
颜天真出宫一直便是戴着面纱的,这是宁子初的意思,不愿意让她招摇过市。
凤云渺觉得宁子初难得与自己意见一致,不想让她的美丽被太多人看去,就要藏起来才好。
于是乎,从刚才到现在,他与她说话也是隔着这么一层薄薄的面纱。
此刻逼近她身前,才发现今日她的一双眼睛格外妖冶,眼周围抹了一些金灿灿,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眼角处勾勒着细长的黑色丝线,有一抹上挑的弧度,愈发显出了几分魅惑。
凤云渺眯了眯眼。
这会儿忽然想起了,之前手下的一个人跟他汇报,说今早在御花园看见颜天真,她浓妆艳抹,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此刻近距离观望她,似乎也没擦太多粉?
凤云渺忽然伸手,扯下了颜天真的面纱。
鼻尖淡淡的脂粉香气,并不浓烈,混合着她原本自带的体香,依然十分好闻,令人心旷神怡。
但……
她这妆容,的确比平日里妖艳得多。
颜天真将凤云渺的神色望在眼中,只见他眉眼间展示出不悦,便朝他轻眨了一下凤眼,“怎么?不好看么?”
“为何要化这么浓的妆?”
“哪里浓了,我这脸上就淡淡的一层粉,宫里的娘娘们哪个擦的粉不比我厚?本姑娘天生丽质,用不着遮瑕修容,这妆容感已经不重了。”
“你也知道自己天生丽质,为何还要添妆容?”
“我想更美一些行不行!”颜天真颇为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我又不是你媳妇儿,你管那么多做甚?”
凤云渺面无表情,“迟早是的。”
“等是了再说吧。”颜天真试图和他拉远距离,“你若是看着碍眼就别看,长得好看,不添妆容,岂不是浪费了自己这张脸?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我这个妆容,就拿皇后说,她若是化个大浓妆,一准辣眼睛,让人不能直视。”
凤云渺按住她的肩,不让她走开,“把妆洗了去,以后别化得这么妖艳。”
“我就不洗,女子化妆有什么好奇怪的,为何要洗?究竟哪里碍着太子殿下你了?你倒是说说。”
“你眼睛周围抹的什么金灿灿的玩意?真碍眼。”
“那是眼影!”
“眼角画的又是什么玩意?都快飞上天际了。”
“那是眼线!”
凤云渺自然是听不懂,也并不想去琢磨那些化妆用的东西,目光落在颜天真的唇上,道:“还有你这血盆大口,着实吓人……”
“这叫烈焰红唇!斩男色!”颜天真语气不善。
着实吓人?
胡扯,分明就很好看。
凤云渺清凉的声线再度传入耳中,“我给你半柱香时间,把你这金光灿灿的眼影、飞上天际的眼线、吓死人的血盆大口给我通通洗干净,立刻,马上。”
颜天真将凤云渺不悦的神情看在眼中,听着他这番话,顿时笑出了声。
“殿下是怕我太美丽出门被人垂涎么?本姑娘这姿色,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啊。”
她自然明白凤云渺此刻的心理。
没有任何一个男子希望自己喜爱的姑娘花枝招展,被人所垂涎。
她原本就是打着主意要来气他的,自然不能让他顺心。
他此刻的表现,在她的意料之内。
气死他得了。
未料,凤云渺下一句话,却让她有些意外了。
“我可不是怕你被人垂涎呢。”凤云渺慢条斯理道,“我是怕你给我丢人,你这番打扮……”
说到这儿,他冲颜天真展露一抹优雅的笑意,“回眸一笑辣眼睛啊,我的太子妃。”
他一边说着,一边移开了眼。
他此刻嘴上并不想承认她的美。
他算是明白了,她就是刻意要跟他对着干,明知他心里不会舒坦,却依然我行我素。
这是在报复他昨日的行为么?
“你说我辣眼睛?”颜天真听着凤云渺对自己的评价,险些气笑了,“你自个儿心里不舒服,就想着贬低我?我怎么就辣眼睛了,我颜天真出个门,谁敢说我一句不好看,说我辣眼睛,那是眼瞎!”
“我就问你,你这妖艳的打扮还想持续多久?”
“我天天都这么画,把自己画成仙女!”
“天真,不要闹了。”凤云渺抓着她的肩,将她逼退了几步,退至墙角处,伸手试探般地去抹她的眼角。
这什么鬼眼影眼线的……
凤云渺用指腹擦了擦,竟没能擦下来。
不过,倒是稍微淡化了一些,晕染开了。
“别碰我的脸,等会给你擦得脱妆了,那可就真的不好看了。”颜天真试图挥开他的手。
“脱妆了就不好看了,很好,甚得我意。”凤云渺唇角勾起一丝浅淡的弧度,开始对颜天真的脸施展一番蹂躏。
妆花了最好,不好看,就没有人看了,省得招人惦记。
“别揉了,会疼!”颜天真挣扎,想要将脸上的那双手扒拉开。
凤云渺已经将她的眼妆给揉花了,其实他的力度一点都不重,他自然晓得要考虑手劲,既要达到目的,又不能把她弄疼。
可颜天真嘴上却还嚷嚷着疼。
“我不揉,那你自己洗了去?”凤云渺说着,指腹移到了她的唇瓣上,想把她唇上的那一层深红色的口脂也擦掉。
然而……
这口脂比眼影眼线还麻烦,仿佛依附在了唇瓣上,让他怎么擦都擦不掉。
“你这嘴巴上涂的什么口脂?为何这么难褪色?”
“只能说这口脂质量太好,光是用蛮力,卸不下来。”颜天真不咸不淡道,“你就别白费劲了。”
“我还就不信了,弄不下来。”凤云渺的目光忽然变得幽深了些,二话不说,一低头就覆上了颜天真的唇瓣。
颜天真:“……”
他这是想把那层口红给亲掉?
他倒还真想得出来……
史曜连的胭脂水粉果然是好质量,服帖又不容易脱妆,就是不知道这口脂……
会不会亲着亲着就给亲没了?
其实她也蛮好奇。
不对……
之前不是打定了主意,不再让凤云渺碰她么?
怎么这会儿又被他抓着给啃上了……
想到这,颜天真顿时心中不爽,开始挣扎。
她心情好的时候,让他吃一吃豆腐不与计较,她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吃豆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她挣扎的力度,对凤云渺来说委实不算什么,他叼着她的红唇,辗转吮吸,似乎就是要跟她唇上的那层口脂过不去。
颜天真发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还真是不敌他,纵然她的力气再大,也推不开扳不动他。
这算是强吻了么?
颜天真想着,不如趁此机会咬他一口得了。
这一回的亲吻不比从前的轻柔,像是惩戒似的,凤云渺辗转着她的唇瓣,忽的就是在她唇上狠狠咬了一下!
颜天真眼角微微一抽。
她都还没下牙口呢,反而被他给先叮了一口。
一个毫不温柔,又带着点儿暴躁的吻。
直到血腥味萦绕在两个人口中,凤云渺才微微放松了力道。
颜天真趁机伸手将他推了开,“你咬我?”
她舔了舔唇,腥甜的味道萦绕在舌尖。
再看此刻的凤云渺,唇瓣上还沾染着点点腥红,为他精致细腻的容颜增添了一丝妖异,看上去竟很有诱惑力。
而他的目光,落在颜天真的唇上。
那层深红色的口脂已经化开了,晕染在唇角处。
嘴唇中央的颜色还是有些深,没能全淡化开。
“看来还不够努力。”凤云渺冷哼了一声,“再来。”
言罢,伸手扣上了颜天真的后脑,不等颜天真开口说话,再次低下头以吻封唇。
颜天真:“……”
有完没完!
真是的。
继续挣扎挣扎……
虽然明知道不管用,以她的力气压根就不能摆脱他,她却依旧想要让他知道自己此刻的不悦,让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情绪。
凤云渺自然是晓得她的不愉快,扣她后脑的那只手,忽然开始轻柔地抚摸她的头,似是一种安慰。
他手上的动作格外温柔,嘴上的动作却——并不温柔。
真是矛盾。
又是良久的时间过去了,凤云渺终于放开了颜天真。
颜天真早已有些轻喘,此刻唇瓣上殷红一片,却不是因为口脂的颜色深,而是由于过长的亲吻而造成的微微红肿。
凤云渺望着她,忽然笑了,“很好,差不多没了。”
这口脂质量真是太好。
颜天真白了他一眼,“你晓得你把化妆品都吃进去了吗?胭脂水粉卸掉就好了,你干嘛要吃?”
“吃就吃了,我又不怕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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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的事别急,伶俐在拦截的路上呢,就快写到了。
话说,昨日写了三千字的福利,竟然就几十个妞领取了,原来剩下的都是那么纯洁的,只有这几十位是污妖王啊~还是说你们没看到通知=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