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自幼就瞧不起他,笑话他、欺负他,恨不得害死他的兄弟,他要向他们证明,自己亦有才干,甚至比他们的才干都高。
传旨大监揖手道:“奴婢还要去左翼军宣旨,慕容将军尽快接掌右翼军。”
慕容谅抱拳道:“送大监!”
传旨大监微微一笑,接下来,就是在萧洪烈那儿再说一遍刚那样的话。
萧洪烈没想自己会成为一军主帅,虽然这是他的梦想,可真正得到此职,还是有些意外。
传旨大监斥退左右,低声道:“萧将军应该感谢博陵王,是博陵王在陛下面前力保将军。陛下可是因为萧静妃之事心存顾虑,博陵王道‘萧洪烈心存大义,此人行事坦荡无私心,可堪大任。’一个心有大义的人,绝不会累及北燕朝廷的大局。”
萧洪烈没想自己的知己竟是博陵王。
他在萧氏一族的子弟中,算不得最优秀的那个,文有最优秀的萧翰林,武亦有燕京都统。
萧洪烈道:“臣感激博陵王隆恩!”
“陛下可是与博陵王打赌,希望将军不要让陛下失望。”
陛下不信他,博陵王力荐他,可这对父子都不会是拿大事打赌的人。
“臣定不辱命!”
传旨大监道:“左翼军中多有北燕贵族公子、百官子弟,不大好管束,不像右翼军,除了几位皇族下面都是寒门子弟,寒门子弟的将士,多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来,也最听军令。”
在寒门的心目中,权贵者是高高在上,不容反驳的,他们更为温驯。
但贵族公子则不同,他们骄傲,他们自负,一遇到觉得不公的事,他们就能闹腾。
萧洪烈何曾不知,他为主帅,恐怕低下的贵族公子、百官子弟又该要闹腾了,其间不乏觉得自己比他厉害的,定不会服他。
他要做的,就是巩固军心,再降服那些不安分的。
再有从主帅降为副帅的将军,也不会服他,明明他是属下,却摇身成了主帅。
然,这才是陛下对他的赏识,只要他能收服军心,就不负圣恩。
辽阳王坐在帅帐中,接罢了圣旨,心里总觉得不安。
问左右道:“可有丽妃的书信?”
身侧的侍女道:“还不曾收到。”
“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事,她在深宫怎可能不知。父皇虽有旧疾,有御医调养,亦有些日子不曾犯病,怎突然宣召本王回京侍疾。”
他很怀疑,这不是病,而是一个局。
他与丽妃约好的,接不到她的信,他不会贸然回京。
上一封信,王妃告诉他,说朝堂正在为立储之事争执不下。
而最热门的人选是他与博陵王。
他在朝堂布置多年,有庆王为首力推他为储君;而博陵王又有以定王为首的支持者,定王代表的是谁,是燕高帝。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定王与燕高帝兄弟二人几十年穿一条裤子。
因着定王的支持,那些原本中立的臣子一边倒向博陵王,一些会见风使舵的,也站在了博陵王那边。
他们的支持者在朝堂各占四成,还有两成,是坚定的中立者,谁做储君都不参与,他们效忠皇帝,朝廷,只想做好自己的差使,尽守本分。
燕高帝到底是什么用意,怎会突然重用慕容谅这个纨绔。
左翼军的萧洪烈是萧静妃的胞弟,燕高帝重用他,此人既不是他的人,也不是博陵王的人。
辽阳王第一次觉得看不透燕高帝的用意。
他哪里知道,这两军的主帅人选是陈蘅提议的。
陈蘅根本没有私心,是完成为了朝堂大局才提的建议。
她当时只是就事论事,是根本前世的记忆,知道这二位名将的声名与故事,觉得可堪大用。燕帝在陈蘅离开后,又令定王彻查了慕容谅、萧洪烈二人,这一查之下,发现这二人身上确实有许多优点。
慕容谅的忍辱负重,面上纨绔却拜得名师习练兵法、武功,就是平王妃也在用心地培养儿子。
萧洪烈这个人也同意让他们意外,此人行事公允,也很坦荡,不是卑鄙小人,更有君子之风,他最爱常说的一句话,“男儿当顶天立地,岂能耗心力于后宅、阴谋之中。北燕大业未成,当助明君一统天下!”
在他看来,当今的大事就是一统天下,至于那些后宅的争斗,是女人们间玩的伎俩,男子不当关注。
燕高帝彻查之后,对结果很满意,自然就有了对这二人的重用。
为给博陵王铺路,刻意让传旨大监与二人透露此人,好让他们感激博陵王的知遇之恩。
慕容慬听说燕高帝旧疾复发,当即点齐侍卫,带着新得了两车战利品,浩浩荡荡辞了军中而去。
慕容慈与元诚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他这是为了回京侍疾,还是为了见王妃?”
元诚笑答:“两者皆有。”
慕容慬近来很是纠结于王妃那句,“久不见君,已忘君之容貌”陈蘅连他长什么样子都快忘了,这怎么能行,再这样下去,下次见面,夫妻岂不要成路人。
辽阳王听探子来报,说慕容慬已经回京。
他跑这么快作甚?
军中都交接好了,说走就走。
主力军多是医族子弟与江湖各门派的高徒任将领,这些人最易掌控,全都听慕容慬的,他自然走得洒脱。
“他娘的!他走得这么快,父皇还不得又夸他孝顺。”
心腹道:“殿下可要回京?”
“再等等,不,传出消息,就说我染病卧床,一时无法回京。”
收不到辽阳王妃与丽妃的消息,他不能贸然入京。
他赌不起。
燕高帝的心看似公允,实则是偏的,在他心里,真正的妻子就只有元皇后一人,就连封号也是元圣,元圣,一个元、一个圣,可谓将她捧到了极致。
他在燕高帝的心里,地位原就不如慕容慬。
慬音同情,是他与元皇后情意相通,心意相通而结合生下的儿子。
他能比?
比不了。
他虽有母族可依仗,可燕高帝一直瞧不起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