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借,不如说是强夺。
一旦借了,她就不准备再还。
莫氏看信后,找了太上夫人叫苦。
太上夫人摇了摇头,“以前在我跟前,不似这等人,而今行事倒越发像她父亲,张狂,没个拘束。”
龙生九子,个个不同。
太上夫人生了几个儿子,除了次子,个个还算成器,偏生最有才华的一个,却是最自私的一个,只顾一味的任性妄为。
莫氏道:“说是悟缘大师说的,她是帝凰女,乃是天命所归的凰女,能助大晋国运,因着这儿,便是皇贵妃与太子也偏着她。”
被人捧太久,莫静之有些飘飘然。
现在的她,再不是曾经无欲则求的淑女。
这会子莫氏伸手扶起王灼,“好灼儿,往后,我就是你义母,遇到难处,只管来找我,阿蕴是你义兄,也是你长兄……”
陈蕴与妻子、陈薇刚进来,听说莫氏收了王灼做义子,也是喜上眉梢,“母亲,这可是件天大的好事,待我们一出孝,就摆摆酒宴,好好热闹热闹。”
陈蕴对王灼有爱才之心。
莫氏唤了邱媪,拿着一只荷包,“你现下不易,先拿着花罢。”
很明显,里头装的是银票。
“义母也是母亲,我让你长兄给你预备一份家业,你可不许推辞,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陈蕴知道:“母亲,我带三弟去书房说话。”
“去罢。”
王灼本想将银票还回去,可莫氏已经说了这话,他亦知道,整个永乐邑,最有钱的是陈蘅,其次是陈府与冯娥,再是莫家。
莫家的家业还是陈蕴帮忙置下的,虽有店铺、宅邸、田庄,到底是新置的。
莫老夫人问道:“永乐,听说太原名士王玄龄给你写了拜帖,请求来永乐定居?”
“是有这回事。”
近来,寻陈蘅的人不少。
莫家的四位夫人都私下寻她,陈筝想给自己娘家父兄在这里置一份家业安居,只是县衙明文规定,置业也得照了规矩,而莫家是早前置的,不受这规矩约束。
又有金陵织造坊大东家来信,愿携三百织造户前来永乐邑定居,陈蘅在太平帮、水帮查实之后,亦一一应允,通过帝月盟弟子将文书递到各人手中。
没几日,陈府放出话,老夫人莫氏收王灼为义子,七月初二,冯县主与王灼订下婚盟。
北燕八皇子闻到此处,凝了好一会儿。
冯娥订亲了,对方是名动天下的少年才俊王灼。
这两个人什么时候凑一块了?
燕楚与大长老看着摇扇动作猛然加快的八皇子。
燕楚道:“八公子,冯县主是主上那里都挂了名号的奇女子,这几年没少替帝月盟出力,便是我盟弟子也尊称一声‘女先生’。”
八皇子恼道:“这王灼是几时来的,居然敢抢本公子的人,看本公子不灭了他。”
“若公子真这么做事,主上与殿下那里我们都不好交代。”
王灼的声名极高,便是殿下与陈家也颇是看重。
大长老微微笑道:“八公子想娶奇女子为妻,这永乐县还有一位张司法,乃是断案、破案的奇才,受人敬重。”
万不能让八皇子坏了事,陈蘅不仅是未来的博陵王妃,还是帝月盟的圣女,这些年,没少运畴帷幄,就是都城那了来钱的铺子,皆得益于陈蘅与冯娥。
燕楚道:“冯县主不能与永乐郡主比,以她的出身,主上定然不会同意你娶冯县主,反是张司法,你们结成良缘的机会更大。
张司法的父母携着他二叔两家人已抵永乐县,近来其母正逼着她嫁人,听说登门求亲的人都快踏破门槛了。”
张萍有本事,看着凶,实则讲情义。
玉司工就有心替重孙玉三十聘为贤妻。
钱县丞亦打了主意,想聘回家做儿妇。
这样一个才貌双全,性情贞烈的奇女子,哪家不喜。
即便是永乐县,也抢破了头。
八皇子此刻想要抢亲,抢的是冯娥,可他又不是那种纨绔,北燕皇家自有规矩,他若敢抢,燕高帝就能治他的罪,他不得不有所忌讳。
冯娥若由八皇子聘为正妻,冯娥到底是商贾女,身份不够。可若是纳妾,现下冯娥与王灼要订亲,以冯娥的性子,自是宁为妻不为妾。
大长老道:“八公子相中了人,还是早遣中人、媒人提亲,若再晚,这最后一个奇女子也成他人妇喽!”
提不提亲?
八皇子想到初识张萍,就被她凶巴巴的样子给吓住。
想起来略有迟疑。
要是娶回去,天天给他摆脸色,他也别过好日子。
“听说太原王氏将入永乐邑,王玄龄可是出名的老狐狸,要知道本县有这么几个奇女子,指不定就让他的孙儿前来求娶,八公子再不动手,就娶不上喽。”
博陵王都能娶南国贵女,八皇子再娶一个也没什么。
要一统天下,若娶南国贵女,反而有助天下大势。
大长老的儿妇也是南国人。
燕楚的嫡妻是北国人,后宅的两位侍妾可是十打十的南国人。
这一年的夏天,似乎是个好日子。
就连杨宅也有几个媒人登门,或是求娶郑夕儿,又或是求娶杨瑜。
郑夕儿一见媒人就躲。
杨瑜则直接呼道:“嫁人?嫁什么人?我在官衙为官,还需要嫁人,明明花着我的嫁妆,却说在养我,本娘子不受那闲气。”
这话传出去,又是在县城议论了一阵子。
不管如何,张母权衡之后,物色了几个人选,学了莫氏的样儿,将名单放到张萍跟前。
“阿萍,冯县主都辞了主簿一职,荐了未婚夫王三郎去当差。这女大当嫁,你可不能再去了,我瞧司法一职还是引荐你弟弟去。回头我拉下了脸面,去陈府向老夫人求求情,有你和你父亲帮衬着,他也能办好差。”
乱世之中,当个小官也算是官,就跟在都城有官的和没官的,出门脸面和地位都不一样。
张萍想到唯一一次心动的人是王灼,对其他男人,她都觉得恶心。
嫁人,开什么玩笑。
弟妇比张母更热心,拉着张二夫人在外头给她挑人。
弟妇热心,是想让张萍早些嫁人,只要她一订亲,这县衙的官就不能再做,由夫主顶上,她也能当个官夫人,出门亦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