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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东珠看着陈葳。
陈葳微锁着眉头,心下暗自琢磨着。
陈蕴已道:“母亲,妹妹所言甚有道理,蕴愿意分支。”
灵堂上,一片静寂。
荣国府兄弟要分支,陈氏未必挡得住。
当年,太后知道陈安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是太后出面,借着皇帝的威势,逼着陈朝刚将陈安一家分出来单过。
现在,皇家握住陈氏这么大的把柄,要他们同意荣国府单立一支,容易得很。
你们不同意,可你们陈氏害死了一位皇族公主,我们是为了保护皇族公主的后人不再被人算计残害,只能让他们分支。
瞧,理由都是现成的。
陈守温声道:“族嫂,大太公所为,族中定会给你们母子一个交代。族嫂,这分支之事还是莫提了。”
陈氏最富足的就荣国公这一房,让他们分出去,陈氏无论是权势还是实力都会大大降低,且很快就会落到地方世家,哪有现下的名头响亮。
莫氏喃喃道:“我听阿蕴的,他同意分支,我亦同意。”
陈守不同意,还不是想借着荣国公府的势,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利益。
颖川陈氏族里还有千余人,人多了,事就多。
他们一家人就过自己的日子。
既然陈留太主是先祖,她与陈安也是这一脉的先祖,陈蕴与陈葳都已娶妻成亲,亦该撑起一大家人,撑一家可以,可要他们撑起一族,兄弟俩都太年轻了。
这世间最难预测的便是人心,最难看懂的也是人心。
陈安受过的罪,她不想自己的儿子再受一遍。
陈守是陈葳、陈蕴兄弟俩的长辈,若是他要他们做些什么,有时候仅是一个辈份压下来,就不好推辞。
为了两个儿子,也为了那千余本无交集的族人,分支是最好的选择。
陈宝过来道:“族嫂,这事万万不可,族兄新逝,若是族中同意你们单立一支,这让外头人如何看?”
陈葳大声道:“我支持长兄的决定,荣国府单立一支,就像妹妹说的,往后是永乐陈氏,永乐县还有我们家的良田、庄子,设成祖田。此次回颖川,就请了高僧替祖母移坟,父亲自是与我祖母在一处……”
单立一支,陈留是先祖,父亲与他们将来也是先祖,只受自己后人的香火拜祭,没什么不好。
灵堂上的众人各有主意,这族人多了,麻烦多,里头的混账事也多。
陈蘅提出来,莫氏不反对,也都是明白里面的曲曲绕绕。
陈朝刚大声道:“陈留是我嫡妻,他们是你们的先祖,我也是……”
陈蘅勾唇一笑,“大太公几十年如一日,不是一心想扶柳氏为嫡妻?可别来恶心我祖母,陈氏大房的嫡妻位,你乐意给谁就给谁,我祖母不稀罕。我明日便入宫,以郡主身份禀报陛下,请求陛下做主,恩允祖母与你和离!”
这话出来,灵堂上的人都惊了一下。
四皇子心下在笑,永乐郡主不按常理出牌,要替一个已逝几十年的人和离。
陈蘅扬了扬头:“我祖母是何等尊贵、骄傲之人,以她的性子,不屑与宠妾灭妻之人共墓。”
从来没人这样打脸,如果他真与陈留和离,不就成了一个大笑话。
“莫氏,瞧你生的好女儿,胡言乱语地说什么?”
莫氏定定地看着前方,“夫主在世时,曾说幼年时听母亲提过几回和离之事,她不止一次地说,不想耽搁你与柳氏做正经夫妻。可惜母亲终究没和离,若一早和离,就不会枉死。”
一句话,她同意陈蘅的决定。
莫氏不喜陈朝刚,遇事,他就会闹腾,几次砸过瑞华堂。
他的心是偏的,现在他想做荣国府这一脉的先祖,想都别想。
而她更不会接收陈宏、陈宽这样的人。
陈宏一家人视荣国府一家为仇敌,现在,因为杀母杀父之仇,两家更不可能善了。
他们可以不杀陈宏一家,但从此却做不得家人、族人,只能成为陌路。
朝廷如何治柳氏母子的罪,那是朝廷的事。
他们一家只想过些轻省自在的日子。
莫氏说的这件事,是莫太后说的。
当年陈留出征前,便提过两回要与陈朝刚和离的事,但被当时的老宗主夫妇给压下。老太夫人梁氏更是嘘寒问暖,这才让陈留打消了念头。
老太夫人梁氏与陈留太主婆媳感情一直很好。
陈留一离都城,一去八载,再回来时,也曾提过和离的事,因病卧于床而搁下。
可见,她不止一次地想过要和离,许是为了年幼的陈安,又或是有其他的考量,这件事方被耽搁下来。
四皇子巴不得陈蕴兄弟甩掉陈氏那个大包袱,微扬下颌,“今日之事,本王会如实禀报父皇定夺。”
让一个宠妾灭妻的人站在身边,这不是恶心陈留。
皇族的公主都是尊贵骄傲,尤其像陈留这样的奇女子更是骄傲。
*
西府。
陈茉听到荣国府发生的事,一巴掌挥出,一盆极好的兰草落在地上,花盆碎裂,土球散落在地,兰草在地上打了个滚。
“父亲他一定是疯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陈宏必死!
这种事,他怎么可以说出来。
无论真假,一旦说出来,别人都会以为是真的。
陈宏说出实情时,一副见鬼的恐惧模样,说不得世人认为是陈安与陈留的鬼\魂作崇,逼着他道破实情。
陈朝刚妄想荣国府出面求情,杀祖母、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荣国府得多大的能耐,才会轻恕此仇。
她们家完了!
银侍女道:“大娘子,我们现在怎么办?”
“使个莉娘子信任的仆妇去,让仆妇告诉她,就说祖母病危,想见她一面。”
“大娘子……”
什么时候了,还要让莉娘子入府。
陈茉紧握着拳头,“我活,你才能好过,出了都城,哪里没山贼?想要太平帮的通行令,就得有钱。”
就算现下有钱又如何,只会花,不会进,用不了多久就只能坐吃山空。
唯一的法子,就是给自己换一个身份。
她不要坐吃等死。
陈茉催促道:“多给她一些银钱,让她务必把话带到。”
“诺。”
陈莉听到娘家的仆妇禀报后,双眉微蹙。
祖母已经病得这样厉害了。
仆妇支字未提二郎主在荣国府惹了大祸的事。
自己的儿女还在西府,若是不照办,大娘子可是一个狠人,会真的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