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她嫁不出去?
第一次出阁,中途被人拒婚,有人说她是被五殿下伤了心,还有人说,她的眼光太高,如莫恒之这样的大才子,都未必能入陈蘅的眼。
“同样的话,我亦送给茉大娘子。自宁王宴后,参加此宴的女郎陆续嫁人,像茉大娘子这般的……可真不多。”
她们俩是半斤八两,皆非安于室的女郎。
陈茉笑话她,又焉知自己也嫁不出去。
“茉大娘子,天色暗了,莫再出门,小心被人视作厉鬼!”
容貌毁成这样,狰狞怖人,就算隔着面纱都能瞧见一张鬼脸,她怎么好意思出来吓人。
陈蘅不紧不慢地出口。
“陈、蘅!”
打人不打脸,可对方非要说她长得怖人。
陈蘅是故意的,故意要揭她的短处。
这样一个不掩饰自己的人,怎会是算计了六殿下的人。
四百万两银票寻不回来,陈茉如坐针毡。
到底是不是陈蘅做的?
陈蘅笑问:“茉大娘子,你还要拦在路中央么?”她仰头笑道:“也是,长成这样子,站在路中央吓吓人也是好的。”
“来人,我们回府!”陈茉一声高喝,“永乐,你最好祈祷你的父兄永远平安。”
一旦让她寻到机会,她会狠狠地将陈茉踩在脚底下。
陈茉的心愤怒了,可她寻不到陈蘅的任何把柄,她有的只是怀疑。
陈蘅同样怀疑陈茉,若不是有人盯紧了陈茉,她半点也不敢放松。
前世的自己,便是这样在陈茉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入陷阱。
陈蘅进了荣国府。
陈薇小心地跟上。
燕儿道:“郡主何苦与那种人计较,没的气坏自己。”
“你哪里瞧见我生气了?”
她不气,更不会与陈茉生气。
陈蘅道:“二房与三房闹翻之后,三房迁出西府,后来可有来往?”
燕儿扶着陈蘅的胳膊,“不曾有来往,二娘子远嫁了。”
“远嫁了?”
燕儿点了点头。
二娘子远嫁了,她是带着满腹对陈茉的恨意离开都城的。
陈蘅未听说过。
“五月初六嫁的人,对方是赵郡富贾,给了三万两银子的彩礼,嫁过去做正室,富贾年纪不大,只得二十又三,早前家里穷,因着忙着赚钱给耽误。”
赵郡富贾,陈蘅有些印象,前世的时候,陈莲先是许了一个官宦之后,订亲不到半月,对方就染病没了。一时间,便有说陈莲克夫的传言,后来陈蘅就嫁了一个赵郡富贾为妻,想来前世今生,陈莲嫁的都是此人。
只是其间的过程各有不同。
前世是因先订亲之人病逝,而现在却是因为失了名节,被迫只能委身商贾为妻。
陈莲定然恨极陈茉。
二房的庶女们也恨陈茉,可庶女们被二夫人田氏寻了几个有钱的商贾给打发门子,其中一个嫁的据说是某商贾的傻儿子,家中不缺银钱,虽是妻室,可要与傻子相伴一生,必不甘心。
近了珠蕊阁,陈蘅放慢脚步,“韩姬,刚才茉大娘子说,让我庆幸父兄平安,她不会无缘无故说这话,盯紧她。”
回到西府的陈茉,静坐在案前,不将荣国府一家踩在脚下,她难以甘心。
踩下去,一定要踩下去!
陈茉问道:“六殿下那边有消息了?”
“回大娘子,还没有。”
“怎还没有?”陈茉起身,“算计六殿下丢失银钱的事,是不是陈蘅做的?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大娘子,大家都说她身边的韩姬武功极高,乃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
“高?德淑公主身边的护卫、杨娘子、李娘子皆重金聘请护卫,她们个个都说是一等一的高手,可有谁见过?在我看来,定是帝月盟为让女弟子们出来赚钱,故意放出的风声。”
传言这东西,最是不可信的。
陈茉来回踱步,不算计荣国府,她就睡不安寝。
几代人的梦想,祖母、父母、她,都想打压荣国府,可他们却高高在上,而西府更是一日不如一日。
陈安宁可扶持陈宝叔侄,也不愿对自己的手足兄弟帮衬一把。
真真是禽兽不如!
这样的大伯,有还不如无,陈茉恨得牙痒。
陈茉道:“使人盯紧陈蘅,若她出门与我禀报一声,她刚变卖的嫁妆,若是捉住她,便可以……”(得一大笔的银子。)
陈蘅就是一个钱篓子,捉住陈蘅,多少银子没有。
荣国府纵容陈蘅,更是娇养的女儿,陈蘅把自己的嫁妆变卖了,莫氏原要罚的,被陈安几句轻飘飘的话就给揭过去了。
莫氏也不好再罚,因为陈安赞同陈蘅这么做。
陈茉微微阖眼,好不甘心。
*
陈蘅练了一会儿书画。
银票已经通过太平帮送往永乐邑。
董家、豆腐铺掌柜、饯果铺掌柜都离开了,他们无一例外,都变卖了家业,带着儿女家小去永乐邑另寻出路。
对他们来说,他们不要富贵,只求全家人能平安顺遂。
董柯只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十三岁便娶妻成亲,妻子是董家的养女,据说祖上原是书香名门,只是乱世之中,权贵门阀、豪门望族的更替变换很大,王、谢、崔、陈四家,崔氏不如初,谢氏亦是有名无实,陈氏瞧起来实大于名,外头更有传言,说陈氏其实比瞧起来的更富有。
富有的,也只是荣国府。
富有的,也在陈蘅身上体现。
陈安夫女膝下两子两女,除陈薇外,几乎都是嫡出。
陈蕴继承爵位,未来不会的官位不会太高,同时也不会太差。
陈葳可掌烈焰军,也因是四大世家中唯一一个手握兵权的,世人瞧着陈氏似乎比另三家更好。
“明儿是初一,郡主要去皇泽寺?”
韩姬想劝阻陈蘅。
陈蘅道:“有话但说无妨。”
韩姬凝了一下,“今日黄昏,西府茉大娘子身边的银侍女去了一趟六皇子府。郡主是未正与夫人说明日去寺里上香,那边就有人出门,属下是担心……”
担心她会出差迟?
陈蘅道:“往后出门前,马夫、马、马车都检查一遍,途中亦要加倍小心,再有寺中也得小心算计。”
惊马,出乱,或要人命,或要人负伤。
再退一步,在中途安排什么人下手。
又或是,寺庙中有一个陷阱。
无论是哪一种,她必须步步谨慎。
陈蘅问:“你是说,陈茉可能设了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