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的兵马抵达榆中的时候,正逢宋建正在派遣兵马全力攻打金城的凉州军,金城凉州军奋力死守,浴血奋战,才堪堪抵挡住了宋建的兵马,终究是没有使榆树陷落敌手中。
赵云整军来到了榆中会和阎行,阎行率领金城众将出来会见赵云,当是时,阎行方才经历过大战不久,面容憔悴,两只眼眶阙黑,一看就是数日没睡,劳神劳力导致的。
赵云见了,心下一叹,暗自点头。
“彦明,征战劳苦,防守不易,宋建十万大军被你拖延在凉州边陲,战火不曾蔓延至关中之内,此战你当记首功!”
阎行心下不由得冷哼一声,暗道金城乃我势力范围,已不是你赵云的长安,现正面你有宋建十万大军为敌,羌族各部也已经得了我的联系,答应助兵于我!金城附近的五郡之地,杨阜等人也应了我的联系,凉州举事在即,今你率兵来此,就犹如那入瓮之鳖,看你还能得意到几时?
心中虽然转过万千思绪,但阎行的面上却是露出了谦卑之色,道:“大都督言重,镇守边陲,杀敌狙寇,乃是末将本分。”
赵云闻言,点了点头道:“彦明果然是熊罴之将,不负主公之望,今我来此,你大可安心,你暂且回师榆中后方,整顿兵马,休养生息,宋建那边,自然由我接下!”
闻听此言,阎行自然是求之不得,不过面上还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道:“这样不妥吧,大都督是帅,末将是将,哪有帅击寇将歇息的道理?况且敌军势大,末将还是想与大都督一同杀敌,为都督分忧。”
赵云闻言摇头道:“不然。你阻挡宋建兵马疲惫,现在继续打下去也是强弩之末,若是稍作休整之后,再与我一同蓄力出击,定然可一举破敌!”
阎行的脸上似是还在犹豫,不妨赵云身后闪出一人。朗声笑道:“哈哈,彦明心系国事。身先士卒,可敬可佩,但万事还得有个度啊!大都督此言乃是好意,彦明你就不必忐忑,好生休整,有老夫在此,我必保西凉无忧!”
阎行听了声音,心下一惊,转头看去。但见说话之人身长八尺,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虽然头发和胡须皆已花白,却是神采奕奕,精神抖擞。颇有老当益壮之势。
“……马、马老将军!”阎行见了来人,心下一惊说话不由得有些结巴:“您、您老怎么来了?”
马腾哈哈大笑,阎行是他的救命恩人,因此他对阎行很有好感。
但见马腾上前一把抓住阎行的手,乐道:“看着你们这些后辈斩将夺旗,屡立大功,我这老头子也是受不了啊。故而也出来跟你们热闹热闹!”
赵云无奈一叹,道:“马将军此番的职务乃是监军,奉主公之命前来劳军的。”
马腾摇了摇头,道:“不是监军,是前部先锋。”
赵云的眉头瞬时皱起,小心的看了马腾一眼,道:“主公让您来时,可是曾说,不让你上阵……”
马腾哈哈大笑,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贤婿如此古板,怎么当得雍凉大都督?大不了老夫若是立下军功,全算是你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这功劳算谁身上不一样?”
赵云闻言一窒,接着暗自摇头道:“我不是图你那个……”
“不图更好,你当老夫乐意给你呢?少废话,当我是爹不?听爹的,没错!”
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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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来到了军前,亲自接战宋建,阎行的部兵马,则是暂返榆中后方修养,以侯调命。
榆中后方,阎行军帐。
阎行坐在桌几前,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似是在低头沉思,在他的对面,跪坐的是扮作侍从的孟建,豪爽的脸上堆满了赞赏的笑容。
“阎将军戏演的不错,连日来的浴血拼杀,赵云定然不会怀疑宋建与将军私通,让你在榆中后整顿兵马就是最好的证明!如今赵云兵至凉州边陲,前有宋建,旁有我方,后有杨阜联络各路叛臣在凉州诸郡准备起事,还有羌族各部大军的威胁将至……此等形势,别说是他赵云,就是袁尚在此,也无回天之力!”
阎行搓着双手,低沉言道:“公威先生之意,本将翻身的机会终于来了?”
孟建点了点头,道:“难道还有比这更好的机会吗?关中之地,天下之雄!将军若是据守于此,便成了天下各方势力必须拉拢的臂助!到时候将军就没有必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将军若是亲近袁尚,则袁尚可一统天下,将军若是亲近曹植,则曹植可北上抗袁,成鼎足之势,将军若是亲我家主公,则两军可称雄于黄河西南半分天下!届时天下诸侯皆需将军相助,无不拉拢,将军进可逐鹿天下,退不失坐关中王矣!何其风光?”
阎行脸色一变,站起身,背着手在帐中来回走动,脸色一会阴一会晴,变幻不定。
孟建看着他走来走去的身影,问道:“阎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还在犹豫什么?那杨阜的密信中,不是说他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姜叙、赵昂,梁宽、赵衢、姜隐、尹奉、王灵等人么,这些人在凉州各郡力量不弱,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凉州必得,还需担心什么?”
“唉!”
阎行叹了口气,眉头拧着,说道:“你说的这些人,是有一定势力,但凉州的左舟、单辑、姚琼、孔信、李俊、姜冏等各地郡官还是忠诚于赵云的,不过倒也无碍,我若得势,扫平这些宵小只在旦夕之间,不过让我忧心的是,是马腾那老匹夫回来了,老家伙当年也算是勇冠西州,在羌族的威名很高。且对凉州州事熟悉,本将怕会坏事……”
孟建闻言摇了摇头,道:“不妨事,马腾此来虽然超乎我的预料,但他毕竟上了年纪,且久不在凉州。威望还能比得上将军?就算是他在凉州名声依旧,只要我们夺下凉州。稳住脚跟,羌族皆居屯河西之地,他马腾仅凭威望,又如何拉拢的了羌族?”
阎行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第一步当如何做?”
孟建面色郑重,摸了摸下巴上的须子,道:“先暗中传递消息给宋建,再请他输给赵云几阵。慢慢西向退军,将赵云的兵马一点一点的引出金城之境,然后让杨阜,赵昂等人在各郡兴兵起事,断了赵云的粮道,然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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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来到了雍凉。屯兵扎营,与宋建交锋。
宋建知道赵云到来之后,并没有避开其锋芒,反倒是耀武扬威,派人下战书向赵云挑战,要来个正面对敌。
赵云接到战书之后,二话不说。当即允了战书,双方约定时间会战。
辽阔的原野之上,放眼天之尽头,由西南方向出现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黑线,如同大海深处涌向岸边的巨大浪潮,人声鼎沸,马啼嘶鸣,快速的向赵云所率领的雍州军奔驰而来。
雍州军战阵内,赵云身边的贾逵用手遮掩阳光,凝目张望了一会儿,凝重的点了点头道:“来了!是宋建的部队,人数果然不少,且骑兵甚众!”
赵云的脸上丝毫没有惧色,敌人越多越强大,便越能激发他的斗志,他是天生的马上将军,只要骑上战马,手握长枪,他便有纵横天下,将所有敌人击溃的自信,哪怕敌人的兵力远远超过自己。
敌军阵中,有着一辆黄黑盖罗,六马齐拉的巨大战车,其上雕龙攀凤,做工精美,雍容华贵,且车体极为庞大,比之天子出行的皇撵还要大上几圈——这便是宋建的专属王车。
那王车之上,有一个肥头大耳,胡须花白的胖老头,身穿黑黄反王服饰,神态悠然,双目半睁半闭,他的车上,还有一小方桌几,宋建坐在车内,斜靠在软榻之上,左手摇着一柄鹅毛羽扇,右手端着茶盏,一边喝茶一边打量对面赵云的战阵,满脸趾高气昂之色,要多嚣张便有多嚣张。
就这点来说,宋健确实有点过了。
想当年秦始皇出巡,除了阵势磅礴之外,个人摆谱方面也没说弄一辆敞篷的小房车坐在上面喝茶水,得得瑟瑟的指点江山。
逼是一样的逼,装上见高低,宋建这个反王显然没有秦始皇有素质。
河首平汉大军站定之后,宋建一扬脖子,“吱溜”一声将茶水喝了个干净,然后舔着大肚子,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他一扬手中的羽扇,开口则是操一口正宗的三秦腔。
“额乃河首平汉王宋建,雾达地是常山赵子龙咧?”
赵云眉目一扬,匹马而出,高声叱道:“正是!”
宋建上下打量了赵云一会,满意的点了点头。
“白毛凝枪,歪风凛凛,果然是吱能虎……嘹咋咧!一个造面,呢买卖奏来喽!”
说罢,便见宋建转过头去,问麾下诸将:“额说,呢赵子龙如此威武,你们奶个敢上去碟他?”
宋建麾下诸将官,你瞅瞅我,我瞅瞅你,都是低着头不敢言语。
前番与关中军交手,一个阎行大发神威,就斩杀了宋建麾下六员大将,如此又来一个比他声名更甚的赵云,若是这么直接上去打,不就等同是送人头吗?
宋建瞅麾下将领们装傻充愣都不吭声,有点不太高兴了。
“额捣咧八辈子霉喽,养了你们这一帮憨货,平日里奏知道个吃!怎么?关键时刻,就连个屁都木有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