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宇,你别管她!”
妈妈没好气地说,“有家不回,也不知道她去哪儿鬼混了!才十几岁,就这么不省心,我看是翅膀长硬了!马上就要考试了,我看她怎么办!要是考不上高中,就一个人自生自灭去吧!”
我听了,脸色更是难看。
冬宇也不悦道,“妈,你少说几句,夏纯这么大了,有自己主见。”
妈妈也不再说什么了。
冬宇拉着我的手臂进了书房,关上了门,他低头审视我的脸色,左看右看,沉声问,“你这几天究竟去哪儿了?”
“我……我在韩筱家。”
“你说谎。”
冬宇一眼就洞穿了我的谎言,“你骗谁都能骗过,骗我是骗不了的。看着我眼睛说话!”
我用力地推开他,赌气说,“尹冬宇,够了吧!疏远我的人是你,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冬宇一脸铁青说,“你是我妹妹,我关心你,是责任!”
我发出一声冷笑,遂而不理他,兀自将书包放在桌子上,忽然从书包里翻到了他的笔记。
这是他中学时的课业笔记,拿给我抄了。
我下意识地将手在裤子上蹭了蹭,直到蹭到认为我蹭得干净了,不会弄脏他的东西了,然后将笔记本递给了他。
“还给你。”
我没有去看他的脸,只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发凉,“抄完了?”
“嗯。”
“都懂了吗?”
“嗯。”
“那……”
冬宇见我态度冷淡,想必说再说,我也很难和他说上几句话,他深呼吸,于是说,“早点睡,晚安。”
直到他离开房间了,我这才打开抽屉,将日记本取出来,翻开厚厚的页数,写下了今天的日记。
写日记的习惯,大概是小学四年级开始保持的,那时候,我有什么顺心的,不顺心的,开心的,不开心的,以及,与冬宇有关的那些秘密,我都喜欢写在日记本里。
对我而言,写日记就像是将所有不堪见光的秘密,倾诉在树洞里。
日记本就像是我的树洞。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都会躲进这个树洞里,默默地将心事,诉说给它听。
因为,这个世上,似乎也只有自我对话,才能将心中隐藏的心事毫无保留得发泄。
什么时候,就连冬宇,也无法保持无话不说。
人的成长,就像为自己筑起厚厚的堡垒,将自己藏身其中,好像堡垒越坚固,越能得到安全感,越是长大,防备越重,也越是很难和其他人亲近。
小时候,不管是什么朋友,都可以无话不多,像快活的小鸟,藏不住心事。
可是长大之后就发现,身边亲密的人,越来越少,心中的秘密,也越来越多,背上的包袱,也更加沉重。
走下去,已是步履蹒跚了。
一句话,都说人是有本能很强的生物。
手指碰到火,会烫得下意识缩回。
触及到尖锐的东西,会被刺伤,知道痛了,也知道缩回来了。
可是我的本能性似乎不强,要不然这么伤痕累累,千疮百孔了,还死死地抱着那一点执念紧抓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