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投胎,连清川不禁想到了死,想到了死后这些年的种种一切。
顿时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杀气腾腾道:
“那个李二狗死的活该,他就是咎由自取!”
“我唯一后悔的是,自己冤枉了小芳……生前我就没能照顾好她给她幸福,死后还亲手杀了她,我的错,这都是我的错!”
悔恨,自责,痛苦!
复杂的情绪,在这一刻如潮水般反涌向连清川的灵魂,他像个孩子一样的抱头大哭,重重的捶打着自己!
“不,清川,不怪你我从来都没怪过你!”
伤在丈夫疼在妻,张寡妇看不得自己的爱人如此自残,心痛万分的扑上去奋力拦住他,拼命的摇头:“你不要再自责了清川,我死了就死了,至少现在又能够和你在一起了……”
惨淡煽情的一幕,看的村长,神婆,村民们皆是鼻头发酸,有感动有同情,纷纷潸然泪下,整个张家沉浸在一片悲伤的氛围当中。
尤其是张老爷子,女儿跟女婿以这样的方式冲锋,又携手回到了他的面前,他哭了笑笑了哭,哽咽的已经说不出话了。
讲道理,这番情景哥也倍受触动,但终归是没忘了正事,想起刚刚连清川说的话,当下有些疑虑地问道:“你说埋进后山山沟里的人,都不能投胎?”
连清川缓了片刻,方才有些怅然的频频点头:“是的,大师明鉴,我绝没有一句谎言。当初死后我被埋在了后山山沟,曾经亲眼目睹到那……”
四年前,连清川死于一场离奇的‘病变’。
小山村世代务农,村里家家户户条件基本都不太好,连清川与张寡妇成婚后,虽然两人都辛辛勤勤忙碌着农活,但随着两个孩子的相继诞生,家里的经济条件愈发捉襟见肘。
连清川自己吃苦倒是无所谓,但很爱老婆,孩子的他,不想让一家人一辈子都这么穷酸下去。
很快,他想到了外出务工。
可自己文化程度低,除了种地劳作,又没有什么一技之长,即便真去了外面的大都市打工,又能赚了几个钱呢?
心中焦灼的时候,或许是‘上天垂怜’,他偶然间得知邻城被探出了一座矿山,正在四处招募劳工,跟着开采队伍一起‘开山’。
招工的要求并不多,最凸出的就是需要一身蛮力,而真正让连清川心动的是,施工方价钱开的很高。
连清川想着邻城并不远,没犹豫几天,就模棱两可的瞒过了张小芳,满怀期待的动身准备去拼搏一把。
然而,求财心切的他忽视了一句话——高收益意味着高风险。
这座矿山深处陡峭地带,日常行走都颇为危险不说,为了缩减投入,无良的施工方连给劳工的防护设施都没有发全,便催着一干人立即着手开动。
原本大家一起,平日里多注意点也许就无妨了,但偏偏施工方力求进度规定了两班倒制度,夜里换人继续开工。
连清川明白,这样的工作,谁能抗的越久,拿到的收入就越多。
机械开凿后需要很多人工挖掘的地方,以及采矿车间,连清川咬了咬牙,最终竟是硬着头皮,主动连续干了整整两日两夜,一分钟都没有合眼。
长时间疲惫下的他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当时他正在一处刚开的矿洞前忙碌,本想着再坚持一两个钟头,等天亮就去换班休息,意外却猝然发生了。
天然矿山内有害气体散布算是常见了,采矿过程中,一些矿岩还会释放大量毒性气体,和汞铅之类的毒质,这个矿洞刚开不久,连清川人又昏昏沉沉的眼皮子打着架,更何况他根本没有完善的防护设施。
最重要的是,这个新矿洞的碎尸中,零零碎碎的有不少砷黄矿,气味难闻毒性剧烈……
漆黑的夜幕下,毒气入体,连清川甚至无意识吞了几口矿泥,没过多久便一头栽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等天亮有工友发现他的时候,虽然还有气,但整张脸都发青了,看上去狰狞可怕。
好心的工友将他送到工头老板那,可对方却是正眼都没看一下,只是随口咒骂了几句体质差还干什么活。
黑老板特意又等了一日,查清楚了连清川的信息,第二天深夜,才差了几个凶恶恶的保镖,偷偷差人将他送回了小山村。
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将连清川丢在村口,便不管不顾一走了之。
张寡妇他们见到连清川的时候,几乎都快疯了,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工伤,还是出了意外?村里就村长一个会医术,可毕竟条件有限,根本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家人都知道连清川是去外打工了,但他一直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地方什么工作,即便是张小芳都不甚清楚,哪怕是想找人负责都没地可寻。
心急如焚的张寡妇只想治好连清川,就算是让她去卖血,可没等她们带连清川去城里就医,噩耗就降临了。
连清川被砷黄矿毒超标入体,又被施工方耽误了救治时机,再硬的命也扛不住,终究没逃过这一劫,断了最后一口气,彻底撒手人寰。
死前最后一刻,口里还不断倒吐着白沫,脸色又青又紫,身体温度高的吓人。
这番死状,村民们本能的把他认成是中了致死的瘟疫,全村争论下,一致希望将连清川远远埋葬,以免毒性扩散全村……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时的连青山全然是因为矿毒病变,又搭上疲劳过度,这才送上了自己的命。
就这样,张寡妇不得不只能草草替连清川下葬,地点,就在后山那片山沟。
“对不起,清川,当年如果我再早一些知道实情,早一些送你去急救,你就不会死,绝不会死!”
连清川怅然若失的回忆着四年前的往事,张寡妇则是心绪崩溃,她很想仰天大叫,为什么老天要对他们一家如此心狠。
连清川无声的安慰着张寡妇,过去的事,就过了,那是他的命,天已注定。
良久,他重新转身面向了我,脸上浮现挥之不去的费解。
“大师,死后的我,发现自己可以看到和我一样的亡魂,他们一个个好像都被‘囚禁’在了那里,好像有什么限制一样,行动都动不了根本不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