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谢渊玑与援军的到来,不但使天芒山的道军,增加到了一万四千人。也令天芒山各部的士气,有了极大的提高。
之前张德怀对道军的操训,虽是卓有成效。可其实这万余灵修的士气,是很让人心忧的。
一方面因得知未来数月要入驻大旗山,而忐忑不安,甚至心生不满;一方面则是对张信这个年轻的过分,却又玩忽散漫的督帅不放心,尽管这位摘星使近年屡有辉煌功勋,也不能打消他们的忧虑。
若非是薛云帆的极力弹压,军中可能早就沸反盈天。
直到谢渊玑与三千精锐道军赶至,才使军中的众多灵修稍稍安心。
第二道种谢渊玑担任道种已有十九年,期间历经战事,功勋赫赫。尤其在北方与北神玄宗地域接临的一带,这位的威名,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便是天芒山这边,也有许多人听说过这位的战绩。
有谢渊玑担任副督帅,那位摘星使再怎么不靠谱,他们也不会没有一点着落。
事实也如这些灵修所料,谢渊玑到来之后的最初几天,还没什么动作。可当亲眼见到张信任事不理的懒散作风之后,这位就忍无可忍,毫不客气的从张德怀那里,接手了操训全军的事务。
不得不说,张德怀虽也能力不俗,可与这位第二道种比较,还是有些差距的。
仅仅半个月,不但道军各部的风貌都为之一变,全军的精神士气,也再次得到提升。
也在这时,张信将天芒山所有与战事相关的高层,全部召集到了一起议事。
“时机已至!一到三师全员准备,今日午时之后进发大旗山。”
“午时之后?”
位于张信下首处的天芒山巡山司司主李青,首先就吃了一惊:“可如今天东四院那边,还没有任何动静。”
按照本山那边下达的军令,在天东四院没有确凿反迹之前,绝不能过分逼迫,以免激化事态,刺激天东四院铤而走险。
如今本山那边,依旧在尝试说服安抚,而此时他们进驻边境之举,很可能会破坏本山那边消弭战事的努力。
“此外,天柱会议授予首席大人的统帅全权,也是在正式开战之后。这个时候,只怕不太合适?”
谢渊玑亦眉头微皱,他也是这个意思。可既然李青已说出了他的想法,那么他也无需再开口。
“话虽如此,可本山那边传达的只是建议,而非是十天柱联署的军令。我等前方主军之人,仍可临机应变。”
张信笑着道:“说到反迹,那天东四院其实早就已明目张胆,他们只是暂时还未触碰本山的底线而已。可这场叛乱,只怕已不可避免,各位都是明智之人,想必都能将现今的形势,都看的清楚明白。既是如此,那么我们提前做些准备,有何不妥?”
此言道出,厅内的众人,不禁都陷入了凝思。
只有谢渊玑例外:“督帅大人的道理是不错,可这么做,终究不合规矩。”
“谁说不合规矩?”
张信失笑:“本座如今,虽无决断之权,可天芒山上院,却也能独立裁断军务,以尽力保全我天芒山上院领土为前提,做出相应的部署。现在就表决吧,是否现在,就入驻大旗山?本座这里自然是同意的,如今就看你们几位,意下如何?是否反对?”
李青愣了愣,随后他下意识的,就向薛云帆看了过去。只见这位的双眼,似阖非阖,整个人仿佛化为石像,对众人的注目,都毫无反应。
他不禁心中一动,想到此时大军提前入驻,其实对天芒山这边,是有着极大好处的。
至少临战之时,他们天芒山能够更加的从容。而大量的人力入驻,也能够让大旗山的防御,更加的稳固。
于是这位,也沉默了下来。
李青如此,其余几位司主就更是没有反对之意,同样不发一言。
“大家既然都没有了异议,那么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张信哈哈一笑,大气的挥了挥手,随后又对谢渊玑说道:“副督帅辖下第四师,如今仍直属于本山。按照我与天柱会议的约定,在大战开始之前,本座对汝等并无管辖之权。就请你们,继续驻守天芒山。接下来的任务有二,一是监控境内,二是注意七泉地渊的变化。尤其后者,需万分小心!”
谢渊玑默然无言,心想他来这里的任务之一,是为制衡张信。防止这位摘星使,胡作非为。
可张信这样的作为,却是将他彻底甩开了。
然而他虽明知不妥,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张信的一切作为,都合乎规则,并无任何能够挑剔之处。
“大旗山前固然兵凶战危,那七泉地渊也事关重大,还请谢副督帅万分小心!”
说完这句,张信就宣布散会。
而当天下午,他果然就带着麾下三师之众,向大旗山方向进发。
大旗山距离天芒山只有二千四百里,固然他们到傍晚的时候,就已经抵达。
当这上百艘战舰,浩浩荡荡的入驻,顿使对面几百里外的小月山与天关山一片骚乱。似都对天芒山方向的道军抵近,极为意外。
事实也是如此,被神月上师委任,主掌天芒山方面战事的沐神机。此时就立在小月山的山顶,很是意外的看着对面,
“日月本山那边,是已决定开战了?”
这句话,他问的是旁边神月上师的爱徒厉书阳。
作为专责联络神教,应对张信摘星术之人,厉书阳也被安排在小月山,担任副手。
这位的神色铁青,手引灵诀,似乎在与某人联络。片刻之后,他就微一摇头:“日月本山那边并无相应的命令,十天柱近日,也未有军务方面的会议。巩天来的平叛大军,还是待在弱鸦山。”
“可这又是怎么回事?”
沐神机的眉头大皱,看着对面:“天芒山道军,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入驻大旗山?”
说实话,他是不愿在这个时候,就与日月玄宗开战的。
天东四院的大军,其实早已齐聚,随时都可参战。问题是他们现在,还有腹心之患没有解决。
那些心向日月本山的灵师,依然还没除去。
如今四上院的监院或知事,以北地仙盟意图不轨为借口,正陆续将这些人调往边境的凤翔山守边。
可现在虽有不少人从命,可也有些人看穿了他们的企图,借助天柱会议发布的军令,抗命不遵。
还有一些,则更是离山而去,潜伏入郊野之中,意图叵测。
在自立之前,一场血洗已在所难免。可在东四院的内部真正稳定之前与日月玄宗全面冲突,无疑是不智之举。
“应该是天芒山上院内部的军议!”
厉书阳凝思片刻,就若有所思道:“如果天芒山上院,包括监院,知事,首席,以及诸司主,都做出即刻驻军大旗山的决断。倒是可在一定程度上,绕开天柱会议。”
沐神机也深悉日月玄宗的一切法规,闻言之后,立时就明白了厉书阳的意思。
随后他却微微摇头:“看来这位摘星使,不但胆大包天,还很会钻空子。将此事通报东神山,请示神月上师,此事该如何处置?”
说实话对面的这万余天芒山灵师,他其实都不放在眼中。正面决战,他麾下的一万七千道军,定可将对方碾压。
可今日之事,他是两难状态。总不可能为张信的提前驻军,就立时开战?可如就此坐视,对方必定会更进一步的强化大旗山防线。他们日后想拿下大旗山,也会付出更多的代价。
“此事我会处理。”
厉书阳冷冷的说着:“日月本山,不还在极力劝说我们东四院,放弃自立吗?这可不像是有诚意的表现——”
可他们二人,依旧小看了张信的‘胆量’。
在大旗山的上空,张信并没让各艘军舰解散降落的意思,以三艘攻山舰为核心,诸舰船依旧保持着严整的战阵队形。
而此时他本人,已登上了位于独霸号中央处的观星台。
巡山司主兼第三师师主李青得知此事的时候,已是张信开始发动大衍摘星阵的半刻之后。
他气急败坏的登上独霸号,质问张信:“督帅大人这是何意?你要以摘星术轰击何处?这是打算擅启战事?”
张信却毫不在意的,将大袖一拂。
“如今天东四院,大肆诛戮同门,清洗异己。又抗拒戒律,刑法二堂的进驻调查。此外本座也寻到了证人证据,证实有三位同门,在近日被追杀,而主谋者,正是东神山上院众人,反迹已确凿无疑。所以本座如今,已有全权,处置天芒山方向一切军务!”
张信义正辞严的说完这些,又吩咐李青:“你可遣一人为使者,责问此二山的监院知事,是否有跟随东神山叛门自立之意?并在两个时辰之内,给予答复。若是没有此心,那就请消除所有法禁,迎候我天芒山大军入驻。可如不愿,就别怪本座手下无情!此外,所有自认还忠于我日月玄宗的弟子,可尽量在这个时辰之内,离开小月山与天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