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说过一个关于纸人的故事。
说是有一家人，家里正办丧事，来了很多宾客，聚在院子里吃酒。
主人挨桌敬酒致谢，敬到其中一桌，脑袋上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呼呼往外冒血，大家都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男主人就倒地不起了。
众人上去一看，立时吓得脸都变色了，只见那男主人的脑袋凹进去了一大半，脑浆血液流了一地，死相惨烈到了极点。
不过，男主人的死相还只是其次，关键的问题是，他是怎么死的？
院子里一百多号人，当时起码有一半人的视线集中在他身上，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惨死了，任谁也不敢相信这个事情。
但是大家不相信也没法子呀，因为大家在此之前，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异状，既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也没看到有人对男主人下手，结果他就这么死了，实在是诡异到了无法解释。
当时，就有人觉得可能是一些脏东西做怪，建议去请一个阴阳先生来给看看。
大家觉得有道理，就有人去找阴阳先生。
先生住的远，一时半会到不了，男主人家人就报警了。
警察来了之后，经过一番调查，还真查出男主人的死因了。
说是由于天气干燥，当地气象部门往天上打催雨弹进行人工降雨，哪知道有一颗催雨弹并没有爆炸，直接掉下来砸男主人脑袋上去了，他就这么死了。
这事情肯定是正府部门的责任，气象部门那边也承诺赔钱了，事情到了这里似乎就结束了。
可是，依旧有人觉得这个说法不对头，那催雨弹怎么这么巧就砸男主人头上去了，这事情巧得也出奇了吧？
正好这时，阴阳先生到了。
那先生进门之后，立时就皱紧了眉头，也不去查看男主人的尸体，直接就奔着院子里放着的几个纸人走了过去。
那阴阳先生把几个纸人查看一番，禁不住面色大惊，指着其中一个红衣绿裤的童女纸人道：“这纸人是从哪里买的？为何点了眼睛？”
原来扎纸人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所有的纸人，在烧掉之前，是绝对不能画上眼珠的。如果点上眼珠，那这个纸人，就有了灵性，会被一些精怪邪气占据，从而产生一些怪异之事。
那先生指着的童女纸人，就是画了眼睛，模样儿栩栩如生的，乍一看的话，跟活人差不多。
听了那先生的话，女主人就说话了，她说那纸人是她丈夫买回来了，专门找画魂师画的，花了不少钱呢，目的就是想给他们去世的母亲置办个婢女。
先生听完，摇头叹气道：“那画魂师把纸人卖给你们的时候，就没说什么？”
女主人说那画魂师说了，说是回去之后，必须立刻在老太太灵前烧掉纸人，不然就没效果了，她丈夫没当回事，回来之后一直忙活，就把这个事情忘记了，准备下葬的时候再烧。
女主人说完话，就问那阴阳先生：“先生，这纸人莫非有问题？”
先生说这纸人的问题大了，纸人点睛，灵性已成，阴灵附体，怨气如冰，你家男人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女主人连忙说绝对没有，她家男人老实巴交的，怎么可能干坏事？
先生摇头说你说了不算，纸人说了才算，你们都退开，我要作法通灵，看看这纸人身上的怨魂是什么来头。
大家闻言，就都退到了一边，那先生就开始作法通灵，片刻之后，先生张开眼睛，摇头叹气道：“哎，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想来也是该灾呀，这人死得不冤。”
众人都很好奇，问那先生发现了什么。
先生看向女主人，问她道：“你隔壁家是不是姓郭？”
女主人点头说是的。
先生又问她郭家早年是不是糟蹋过一个孩子，女孩子，死的时候大概十来岁大。
女主人满心惊愕，点头说是的，听人说过这个事情，说是那个女孩跟他丈夫差不多大，后来掉井里淹死了，听说捞上来的时候，大张着一双眼睛，脸上的神情极为恐怖，似乎死得很不甘心。
先生点头说那就没错了，那女孩不是自己掉进去的，是先被你丈夫强间了，后来怕她声张，就把她推到井里给淹死了。那女孩从小就看不起你丈夫，嫌他家穷，你丈夫心理不平衡，故意害死了她，她怨气难平，这么多年一直没散掉，这次终于逮到机会，上了纸人的身，怨气爆发出来，就把你丈夫给弄死了。
众人听完这个事情，方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先生也是满心感叹，作法超度了那女孩子的怨魂，后来又把纸人烧掉了，那家人才算安宁下来，没再出过什么怪事儿。
卫一色是个画魂师，而且看样子是有些手艺的，所以她肯定可以帮到我。
让我感到郁闷的时候，她居然不愿意把纸人借给我。
我满心为难，问她为什么不借，她说没有为什么，这是规矩，纸人不为活人用。
我想了片刻，对她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担心一旦纸人点睛，可能就会有脏东西上身，到时候可能会控制不住，以至于惹出一些祸端来，对不对？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绝对不会出现意外的，不瞒你说，我有三才眼，我也走过阴，还是一名阳差，可以说的是，普通的鬼魂在我面前，压根就翻不起什么浪子。”
“你居然是阳差？”
卫一色明显有些惊讶，缓缓把门打开一条缝隙，对我道：“既然是阳差驾临，那就进来坐吧，至于外头那位，就算了吧，委屈他耐心等待一会。”
我点点头，对大壮做了个搞定的手势，推门走了进去。
“关门，我不喜欢光亮。”
屋里很昏暗，窗户都用黑布蒙着，点着一盏油灯。
我走进去之后，卫一色就让我把门关上。
我关上门，四下看了看，发现屋子里摆放着很多纸人，有男有女的，都是没有画眼睛的。
一个身穿白色长裙，乌发如瀑的女子，正伏案作画。
她的身材很好，透着绵软，特别是腰身，纤细柔和，让人感觉她就是一个纸人一般，轻巧灵动。
“坐吧，”她并没有看我，继续作画，对着背后挥手道：“小红，倒茶。”
“是，”一个童女纸人应声走了出来。
我心中一惊，细看那纸人，发现她竟然正在看着我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