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客厅房门外,坐在走廊长椅上的小个子巫师翘着双脚,低着头仔仔细细的打量双手指尖的银戒指,湛蓝的眸子炯炯有神。
这是洛伦在进门之前,交给自己的――或许应该换个说法,是在被自己发现之后,那家伙才笑着把这东西塞到自己手中的。
一想到这件事,小个子巫师有些苍白的脸上便泛起一片红晕。自己究竟在做什么啊?怎么可以随便讨要别人的东西呢,而且……好像还挺贵重的。
仔细打量着戒面上精致的花纹,交叠成十字的剑型雕刻,还有刻在戒指里面的,洛伦的名字。小个子巫师像是做贼似的,小心翼翼的将戒指套在无名指上,双眼放光的打量着自己的右手,甚至都有些出神了。
“我还是很不明白,为什么教会那群抠门儿怎么会突然变得慷慨了?”
艾萨克的声音突然传来,让艾因一下子慌了神,赶紧急急忙忙的将戒指摘下来,紧紧地攥在手心里。不过某位“天才”似乎并没有发现这些:“这东西好像是纯银的吧,恐怕值不少钱才对。”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物质了?”没好气的艾因瞥了他一眼:“这是荣誉,是洛伦他用生命换回来的,是不能用钱去衡量的。”
“那是因为你没有在我老家待过。”艾萨克倒是不以为然:“在我们那儿,要是有人愿意给我的老乡们一枚这么漂亮的银戒指,就是当牛做马他们也乐意。”
“洛伦才不是那种人呢,他是绝对不会被教会的人收买的!”小个子巫师十分笃定的为洛伦争辩道。
“你怎么能这么确定?”
“我……”艾因语塞了半天,然后才想到如何反驳:“如果他被收买了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回到维姆帕尔学院来――再说了,某些人不是最近才说过要相信朋友吗?!”
“嗯,确实如此。”艾萨克点了点头:“其实我也没有怀疑那家伙,只是突然发现只要提到洛伦,你就会变得特别激动。”
“我才没……”苍白的脸上骤然通红,察觉到的艾因立刻将后半句话塞了回去,扭过头不再去看那个讨人厌的艾萨克。
“作为一名巫师,我们应随时保持理智和冷静。我并不是说你不应该关心他――但如果太过感性,你会被虚空吞噬掉的。”艾萨克摇了摇头:“否则为什么数百年来,我们都在严禁女巫的出现?就因为她们太容易被情感左右了,所以十分危险。”
艾因低垂着脑袋不说话,哪怕自己再讨厌这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心底也清楚对方说的话是对的。不能遏制情感保持理性的巫师,要么毫无建树,要么变成疯子。
二人的沉默,直至院长的房门再次被打开的时候才戛然而止,表情无奈的洛伦从房间内走出来,轻巧的关上房门。一旁的艾萨克才开口:“怎么样啊?”
“一好一坏吧。”洛伦很是不在意的耸耸肩膀:“好消息是,最近这段时间教会的人不会再找学院的麻烦了,至少现在是这样。”
“那……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我们的麻烦已经够多了。”苦笑了一声,洛伦摇摇头:“所及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会非常忙,我需要你们两个人的帮助。”
“好吧,看来学弟又需要天才的艾萨克学长出马了。”对于这种“被需要”的状态,艾萨克表示十分的满意:“当然,既然需要我帮忙,那一切就得听我的。”
洛伦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哄这位不比逗狗困难――更重要的是,他现在确实非常需要帮忙。
哪怕是眼下的线索几乎微乎其微,他依然能隐约察觉到事情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次的敌人也不像是德拉科那次一样,仅仅是一个或几个四处躲藏的巫师。自己要面对的,恐怕是一个资本雄厚的组织。
对方能够驱使一群佣兵和手段非常的施法者,有着严密的布局和明确的目标,这已经不是一两个人或者几个人能够完成的了――他们将目标对准了维姆帕尔学院,也绝对不会只是为了打击学院的声望那么简单。
让学院颜面扫地,在整个公爵领人人喊打只是结果带来的现象,必须透过现象看到本质。即对方究竟在图谋什么。
至于被当成替罪羊背了黑锅的格林?莱尔,恐怕也只是他们的资助人之一,远远谈不上幕后黑手。
面对这样一个藏在幕后,而且很可能和教会有所牵连的组织,哪怕是伯多禄也没有多少办法,最终也只能让洛伦继续调查下去,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我从那个巫师身上找到了一根魔杖,还有一本写着咒语的法术书,说不定能找到一些线索。”洛伦直截了当的开口说道:“如果仔细分析一下的话,也许能弄清楚这伙人的来路。”
“嗯……虽然不是什么好办法,不过如果以后还会遇到这伙人的话,可以让你多少有些防备。”艾萨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法术书就交给我了,魔杖的话还是让艾因……”
还没等他说完,小个子巫师突然站起来,一声不吭的将银戒指塞进洛伦的手里,然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艾因……究竟怎么了?”
“谁知道呢?这家伙最近可是越来越奇怪了。”艾萨克倒是不以为然的摇摇头,拍了拍洛伦的肩膀:“不过你尽管放心吧,这家伙对你的事情比我还上心,根本用不着多说。”
看着掌心的银戒指,洛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的表情。
但片刻的犹豫还不足以干扰洛伦的理智,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找到更多的线索,挖出那个躲在幕后的组织。
按照他自己的预估,最好的结果就是自己运气爆棚,找到了铁一般的证据,甚至都不需要学院出手,教会本身就会直接派兵,灭了这伙人。
而最差的,则是他们本身就是教会走狗,打从一开始就是准备连根拔掉维姆帕尔学院,并且察觉到自己发现了他们的“小秘密”――要真是那样,自己可能就不得不做好拼命的准备了。
若有所思的洛伦和艾萨克一起离开了院长的房间,转身朝向北塔楼的方向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另一个身影始终都在附近,直至看到他们走远了才敲响了院长的房门。
“他们好像已经有所察觉了。”
“这不可能。”走进房间的黑袍巫师断然否决了伯多禄的猜测:“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哪怕是其他的巫师也不清楚,更不用说教会。”
“但眼下的状况就是如此,道尔顿。”伯多禄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复杂且犹豫的神色:“否则没有把柄的话,他们又凭什么对我们步步紧逼?我很清楚法比昂的为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现在我们要面对的,只有法内西斯,而不是那位主教。”道尔顿冷静的回答道:“也许是传闻,也许是推测,他不可能有任何的证据和把柄。”
“除非,是洛伦?都灵……”
“绝不可能,我相信这孩子!”伯多禄直接打断了他,目光深邃:“更何况对于这种事情他也无从得知,就算他真的投靠了法内西斯,也不可能!”
“但还是需要以防万一。”道尔顿考虑道:“让他继续去调查这件事,让我继续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可是你的学徒,你都已经把‘施法者’送给他了。”伯多禄质问道:“真的能舍得?”
“只是一件魔杖,没有别的用意。”刚准备开口的黑袍巫师,突然停住将目光移开。
“而且……我是不会承认这个学生的!”